第98章 皇后小产
一晃，时节到了寒食清明，百官休沐。寒食节宫中众人需得沐浴斋戒，清明当日由皇帝需率领后宫众人祭祀先祖。萧承宇按照宫中旧例，在寒食那日便留宿在了福宁殿。
清明日，尚景若一早起床梳妆穿上内务府新制的韦衣后，刚踏出寝殿就见萧承宇已经在等候了。两人行至奉先殿，众人皆已到齐行礼。当然寄居在明光殿的慕容星琪是没有资格出现在今日这场合的。
萧承宇牵着尚景若的手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由庆福和小德子上前为帝后点香。两人各接过三支清香，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与画像行叩拜礼。身后众人也跟着跪下对着天家列祖列宗磕头。待庆福与小德子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尚景若的身后传来一阵闷声。她急急回头就见贤妃程雨希晕倒在铺垫上。
“希儿，来人呐，快宣太医！”程太后惊恐的声音响起。
小德子麻利地跑出去，萧承宇处变不惊地起身吩咐人将贤妃抬回漪兰殿。此时恰好祭祖之事完成，尚景若就拉着萧承宇一起去了漪兰殿。
漪兰殿是贤妃程雨希居住的宫殿，就在椒房殿的西侧不远处。漪兰殿的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梨树，此时新叶已出，郁郁葱葱。
李太医火急火燎地拎着药箱赶来时，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程太后推了进去。
“太后，您不用着急，没事的。”桂嬷嬷深知程太后有多么在意自己的亲侄女，不停地安慰程太后。
“嗯，列祖列宗保佑希儿一定要没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医就从漪兰殿的寝室里出来了，尚景若见他神情轻松，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便知贤妃定没什么大事。
“李显，希儿如何了？”程太后端坐在漪兰殿里，见到李太医出来，立即起身询问。
李太医对着程太后拱手，然后在萧承宇面前恭敬地跪下，朗声贺喜，“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贤妃娘娘有喜了。”
“有喜？”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尚景若骤然起身，刹那间看向萧承宇的眼神闪过怀疑。随后，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怀疑。他几乎夜夜留宿椒房殿，贤妃又怎会有身孕？况且贤妃还回府省亲了一段时日。
“皇后！”
程太后见皇后绷着脸瞪着皇帝的样子，就十分不悦，冷声呵斥道，“贤妃有喜乃是好事，皇后理应向皇帝道喜才是。”
尚景若闻言随即收敛震惊的神色，对着程太后福身，“儿臣知错。”
萧承宇看着地上跪着的李显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浓眉下的双眸中酝酿着暴风雨，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逐渐阴冷直至凝固，让人不敢发声。
尚景若再看他时，才发现他攥紧的双拳竟还隐隐颤抖着，似乎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她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瞬间起了个荒唐的念头，难道那孩子不是他的？
“陛下，贤妃已无大碍。”
尚景若温柔的呼唤声拉回了萧承宇的理智。他抬头撞入她分外清明的美目中，自知她已经猜到了，起身对着庆福吩咐道，“既然贤妃有孕，庆福你代朕在漪兰殿守着，不能让贤妃有任何闪失。”
“喏。”
萧承宇说完就拉起尚景若的手往椒房殿走。两人方行至漪兰殿外，尚景若便反握住萧承宇的手，以示自己相信他的决心。
清明时节雨纷纷，今日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让人措手不及。萧承宇站定，接过宫人手中的油纸伞后将众人遣走。
“若儿，我不曾负你！”
尚景若将萧承宇的手心轻轻按在自己胸口，微微笑道，“阿宇，我说过，此生，我信你！”
只这一句话，萧承宇便将手中的油纸伞丢弃，双手将眼前的人圈入怀里，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桂花香，一颗气急的心便松泛许多。
尚景若十分心疼萧承宇，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扣在头上，谁能不难受？若是不承认这孩子，皇帝的威严岂不扫地，若是认下这孩子，萧承宇岂是喜当爹的软弱之人。
她轻轻拍着萧承宇的后背，柔声问道，“阿宇，是我大哥的，对么？”
无法诉诸于口的隐秘被聪明的她洞悉，萧承宇无声地点头承认。
“阿宇，雨势大了，咱们先回椒房殿，嗯？”
萧承宇这才直起身子，连忙捡起油纸伞搂着尚景若疾步回到椒房殿。
两人回到椒房殿，红袖与琉璃便忙着递上姜茶。尚景若脱下了潮湿的韦衣，换上了干净的梅花纹蜀锦长裙。青葱玉指捏着白玉茶杯，过去种种画面在她脑海里闪现，特别是去年万寿节柳佩容那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令她印象深刻。
今日贤妃有孕，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恐怕正是贤妃回府省亲时与大哥纠缠在一起。想起怀孕的嫂嫂，尚景若心里又升起对尚景阳的气愤之情。
见换了靛蓝色常服的萧承宇也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慵懒地撑着下巴劝道，“阿宇，此事需从长计议。”
“不管如何处置，宫里容不下这个孩子。”
“来，喝杯姜茶消消气。”
萧承宇看着淡定的尚景若失笑道，“若儿，姜茶生热，我这一杯饮下去只会火气更大。”
尚景若听了收回白玉小杯，好奇地问道，“我大哥和贤妃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嗯，我听闻贤妃在进宫前私下与尚景阳有过婚约？”
“是。若不是先帝那一道圣旨，贤妃恐怕就是我的嫂嫂了。”
“怕是此次贤妃回府省亲惹出的麻烦。我已经派人在漪兰殿里看着，就怕贤妃醒来畏罪自尽。”
尚景若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小杯，长叹一口气，颇为可惜地说道，“唉，当初大哥与程雨希相互倾心，程家只需寻个由头拒了入东宫的事情，成全他们不就行了？何必到今日三人情伤的地步？”
听了尚景若的叹息，萧承宇就想起生母的话，“小宇，爱而不得是人间常态。”
想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神态慵懒的尚景若心下动容地开解道，“人活着便有许多身不由己。”
“贤妃的事情牵扯太多，不宜轻举妄动。阿宇，你能答应我从善处置么？”尚景若放下手中的白玉小杯，拉起萧承宇的手相求。
当初她穿越至大齐，原主就曾拜托她保全尚家众人。尚景阳原本的结局就是被斩首示众，想来就是这私通后宫之罪害了他。如今有她求萧承宇说不定能保全性命。
萧承宇低头见她放低了姿态求自己，软软糯糯的声音十分诱人，一把将人揽入怀里，额头抵着她有些发凉的额头道，“斋戒几日，有点想你…”
他的暗示如此明显，尚景若怎会不明白，巧笑道，“夫君，你若是答应我饶了大哥，我便依你…”
萧承宇最爱听她唤他夫君，却也最听不得此称呼。她柔柔地唤着他夫君，他就像失去了魂一般疯狂。
尚景若整个人被抱至椒房殿的大床上，萧承宇铺天盖地而来的吻让她一时间分不清云里雾里。忽而小腹一阵剧痛，□□的濡湿感让她惊呼喊停，“阿宇，等下！”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双眼迷蒙，似乎是下一秒就要爆炸。
“我肚子痛！”
“肚子痛？”萧承宇闻言冷静了几分，转念一想道，“还不到小日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方才淋雨着凉了？”
“额…”尚景若捂着肚子忍不住蜷缩起来，小腹处似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全身痛得直冒冷汗。
她再次感受了□□有热流涌出，慌乱间，可怕的想法冒出，急忙呼唤，“阿宇，快，快请太医！”
“小德子，快去太医院请太医与医女。”
“喏！”
琉璃等人听到萧承宇的呼唤声立刻冲进了寝室。红袖翠袖着急地扶着她躺下，在看到床单上的那一片鲜红时，一向大胆的翠袖双手也忍不住哆嗦起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怎么了？”
琉璃也看到了那血迹，镇定地吩咐下去，“快去准备热水！”
床上的血，萧承宇显然也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尚景若不断颤抖着身子的模样令他的心一下子慌了，低语道，“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恰好江源也在太医院轮值，见到脚步慌乱的小德子，便与李院使一起来了椒房殿。两人顾不得行礼，行至床榻边，对视一眼心下就有了答案。李太医上前诊脉，江源则从药箱里取出参片让尚景若含在嘴里。
尚景若见到江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拉着他的手问道，“江源，是不是保不住了？”
说话间宫中的医女也来了，李太医与江源退至寝殿外。萧承宇此刻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医女将他也一并请出了殿外。
李显硬着头皮跪在皇帝面前如实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应是小产了。”
看着红袖翠袖不断从寝殿里端出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萧承宇只觉脑子发胀发疼，身形一晃。小德子立刻上前将其扶住，劝道，“陛下，皇后娘娘眼下只能指望着您呐！”
这一个时辰过得漫长至极，直到医女跪在他面前小德子出声提醒，萧承宇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后如何了？”喉间酸涩干哑，他发出的声音也比往日低沉许多。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已无危险，只需仔细调养一段时日，自可恢复从前。”
“嗯。”萧承宇再次踏入寝殿，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心里一阵抽痛。行至床前，他就见尚景若面色苍白，双唇失去了血色，原本明亮灵动的眸子此刻已是溢满泪水，哀伤地看着他。
“阿宇？”
小德子说得不错，此刻他是她的支撑。他不能放任悲伤吞噬了自己，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不哭，是孩子没福分…日后，咱们还可以再生，嗯？”
此时江源恰好送药进来。萧承宇平日里对他与皇后走得近有些怨气，今日却对他格外地看重，“江源，你平日里与皇后交往颇深，你是太医，懂得比朕多些，你也好好劝劝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