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家大事
众人离去，温香软玉在怀的萧承宇一改方才的冷漠，双眸中温柔尽显，“累了？我帮你把衣服换了？早些休息？”
“嗯。”
萧承宇起身行至紫檀衣柜里翻找，却见两件赤色的衣物甚是奇怪。抑制不住好奇心，他伸手去拿，薄薄的布料丝质顺滑，堪堪捏在手里。仔细翻开，他竟不知此物为何。
“阿宇，你找到了么？”尚景若等得久了，就出声催促，“要不要让琉璃进来伺候？”
话音刚落，萧承宇就出现在她面前，一手掂着赤色内衣的肩带，低声询问道，“若儿，这是什么？”
还未彻底喝醉的尚景若眯着眼一看，不耐烦地开口，“这能是什么？这是bra啊，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萧承宇闻言冷笑。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眼角的神经在跳动，眼下不过是看在她喝醉了的份上不与之计较。他正欲收回手，却被猛地起身的尚景若拉住了。
“这都不知道？真是土鳖！来，拿来，我告诉你怎么穿！”
“土鳖？”
清醒的尚景若虽跳脱活泼却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听话的，今日喝醉了竟这般放肆，萧承宇实在大开眼界。只见她利落地扯过那两件衣物，就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地宽衣解带。
随着尚景若动作的推进，萧承宇的眸色渐深，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整个人紧绷着一动不动。
“呶！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么？”
萧承宇万万没想到那薄薄的衣料能在人身上有这般魔力。不过是几缕布条便将她窈窕纤细的线条勾勒得如此完美。
赤色寓意新婚，想必是她为两人大婚特意准备的。只是他不知，她为何将此“宝物”悄悄藏起。
赤色最显白，娇嫩的肌肤暴露在眼前，萧承宇一瞬间竟忘了咽口水，以至于开口就被口水呛到了，“你，咳咳咳…哼，今夜朕若是不好好罚你，你怕是不懂什么叫规矩！”
“看书要被罚，穿衣也要被罚！这该死的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尚景若的埋怨终究淹没在了萧承宇的温柔攻势中，再也发不出声音。
次日，已至五更天，庆福等不到人便大着胆子往寝殿里找去。见到满地的衣衫，纵然是老道的他也忍不住脸红，上前轻声呼唤，“陛下，该上朝了！”
赤色罗帐内，几乎一夜未眠的尚景若被庆福的呼唤声吵得颇有些不悦，一手更加搂紧了萧承宇的腰，软软地抱怨，“阿宇，好吵哦！我想睡觉，不要再缠着我了…”
在帐外恭候皇帝起身的庆福自然将皇后的抱怨全数听了进去，一张老脸愈发得红了。
须臾间，就见一坚实的手臂自罗帐内伸出，传来萧承宇清冷的声音，“今日罢朝！”
“罢？罢朝？”
“退下！”
听到皇帝严厉的呵斥，庆福匆匆告退，连忙派人去金銮殿通知众臣。
董翔在听到小太监说萧承宇罢朝时，脸上立刻有了担忧之色。新帝登基四年，宵衣旰食，今日还是头一次无故罢朝。他待众臣离去后，就径直往椒房殿而去。
“董大人，您怎么来了？”小德子自来椒房殿当差后已经是许久不见董翔了，见到熟人高兴地迎上去。
“德公公，许久不见。今日陛下无端罢朝，不知有何要事？”董翔神情焦急地对着小德子颔首。
小德子闻言暧昧地别过头憋着笑，“自然是有要事！”
“何事？”董翔一听更急了，连忙追问。
“陛下这不是忙着为大齐天家开枝散叶的大事，此事尤为重要，丝毫不亚于前朝之事！”
小德子满是戏谑与暧昧的话语让董翔整个人如被雷击中般呆滞，“开枝散叶”这几个字反复在他耳边回响。他想着，皇帝若不是因为先帝的孝期，说不定早就当了父亲了。他董翔终究不是萧承宇最亲近的人。想到这里，他望着椒房殿寝殿的方向，心里只剩下一片荒芜。
“董大人如有要事随我去殿外候着吧！”小德子领着失落的董翔站在椒房殿外等候。
此时正值正月下旬，寒风依旧肆虐，董翔望着椒房殿院子里随风摇晃的桂花树，头一次觉得冬日竟是这般凛冽寒冷。
待日上三竿，萧承宇才起身。庆福告知董翔等候在殿外，萧承宇便知道他有要事禀告。
“来信了？”
“是，陛下！”董翔见到萧承宇头一次没有行礼。他瞥见萧承宇眼下的青色，只觉心上一阵刺痛，迟疑着规劝道，“陛下应当保重龙体，今日乃是您登基以后第一次晚起。”此话已经十分逾矩，可董翔不知为何自己偏偏不吐不快。
萧承宇闻言即刻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不悦地说道，“今日逾矩两次，朕念你是初犯，暂不追究，随朕去勤政殿。”
萧承宇的话令董翔心寒，他以为自己是与皇后一样的特殊存在，可视宫中规矩为无物。可终究是他错想了，皇后可以不守规矩，他不可以。皇帝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战，只有皇后能例外。
勤政殿内，董翔递呈暗卫寄回的信件，萧承宇反复核验暗号才将信件打开。
董翔识趣地退到一旁，安静地等候。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董翔的遐思，只见萧承宇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上，拳头攥紧，面色发青，胸脯因气愤而微微起伏着。
皇帝的雷霆之怒让董翔忘了方才的斥责，担忧地追问，“陛下，发生何事了？”
“这群人竟把主意打到朕的皇后身上了！好，很好！”
“皇后？不过是一民间帮派，为何要三番两次针对皇后？”
“既是知她皇后的身份，自然是冲着朕而来。你吩咐暗卫营加派人手保护皇后，不管是宫外还是宫里，时刻都离不得人。”
“小的遵旨！”
“回信给他，务必探查此中原因！”
“喏！”
董翔离去，萧承宇想起昨日尚景若出宫的事情便紧急召见了小黑。小黑将昨日之事和盘托出，萧承宇就想起上元之日尚景若问起贱籍的事情，心下便有了猜测，也许是她有意为那女子除去贱籍。若她真要私下找官员通融，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至于话本社，让她有些事情做也不错。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尚景若也并非他想象得那么依赖他，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午后，萧承宇在勤政殿处理政事，尚景若就派小德子出宫去请朱孝慈。
一日之内发生两桩怪事，皇帝无故罢朝与皇后召见自己，朱孝慈进宫路上自然忐忑不安。他诚惶诚恐地随着小德子踏入椒房殿，看着主位上端坐的皇后恭敬地行叩拜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身穿石青色补服的朱孝慈显得十分年轻，缓缓起身，胸前的仙鹤纹样令他看起来十分稳重。方形脸的朱孝慈眉目间除了敬畏之色隐约有几分慈祥。
既然萧承宇将大齐的钱袋子交给他掌管必定是对他十分信任。
“舅舅不必多礼，坐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老臣惭愧，担不起您一声舅舅！”
“舅舅实在谦虚。陛下与本宫初识便以户部尚书朱大人外甥的身份来诓骗本宫，想来陛下心中是十分敬重舅舅的！”
皇后此话颇为风趣，甚至有几分讨好之意，怕是有求于自己，朱孝慈如是想着，便点头颔首，承了她几句好话。
见朱孝慈不动声色，尚景若心想果真是金銮殿上的老狐狸，又吩咐琉璃道，“琉璃，给舅舅泡一壶美人醉来！”
朱孝慈作为户部尚书怎会不知道美人醉。皇帝从德城一回来就点名要西山上那几棵茶树，原是为了讨皇后的欢心。皇后今日拿出美人醉招待自己，怕是所求不菲。
他从容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召见老臣有何要事？”
既然他直奔主题，尚景若也不想与他多敷衍，坦白道，“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本宫有个好友想在东街集市租几间铺子做些营生。听闻东街集市的铺子都是舅舅帮陛下管着，所以本宫今日就私心一回，此事还需仰仗舅舅行个方便！”
萧承宇登基后，施行了许多新政。大齐的民风日益开化，经商之风盛行。东街集市的铺子因此而水涨船高，求到朱孝慈门上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一些皇亲国戚。皇后今日做足了低姿态，朱孝慈眼睛何等毒辣，一望便知其“无中生友”。不过他亦好奇皇后要东街集市的铺子做什么行当。
朱孝慈做事精明却也很识时务，捋着胡子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好友看上了哪一间铺子？”
“听说是霓裳坊西面的两间。”
朱孝慈心惊，霓裳坊？那可是龚家丫头的产业，每年为朝廷纳税不少。朱孝慈与龚赏接触过几次，知她是个奇女子。之前听京中流言，好似皇后在闺中时就与龚家丫头感情颇深。看来，大齐的奇女子都聚在一块儿了。
想到这里，他拱手答应，“既是皇后娘娘出面，老臣定当去安排。三日之后，你可让好友来老臣府中商议此事。”
事情顺利得出乎尚景若的意料，连忙道，“多谢舅舅。”
“皇后娘娘不必言谢，东街集市本就是陛下所有，皇后要两间铺子亦是小事。如若没什么事情，老臣就告退了。”朱孝慈来得快，去得也快。
尚景若见他连口茶水都没喝上，心下愧疚便对红袖吩咐道，“你去取些美人醉送与舅舅带回府中品尝。”
美人醉，再次品品这茶的名字，朱孝慈只觉萧承宇完全继承了义妹颜玉的天马行空。他这回没有拒绝，也是好奇到底是何茶竟能配得上“美人醉”这样惹人遐思的名字。
“那老臣就厚颜收下了，谢皇后娘娘恩典。”
朱孝慈从椒房殿退出后，并没有直接出宫回府，而是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走去了。待他禀明事情的原委，只听得皇帝颇为纵容地说了一句，“既然舅舅应下了何必再来告知朕？传朕口谕，那两间铺子无论做什么营生，各部皆需配合，行以方便。”
朱孝慈一听已知金銮殿上这只小狐狸怕是早已看清了椒房殿那位的企图，心想自己真是白忙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