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心上少年
再次细细回想他之前种种举动,言语,尚景若才发现他的每一句话都蕴含无限深情。而她却还在因为他那日在画舫上敷衍的回答而耿耿于怀。
此刻她再也顾不得宫中规矩,只想拥抱自己心上的少年。她提起裙摆,不顾身后小德子等人的叫喊,一路往勤政殿而去。
此时下朝的萧承宇正在勤政殿内与内阁众人商议国事。庆福则安然站在勤政殿外等候。
“庆福公公,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皇后娘娘吗?”小虎子并没有跟着小德子去椒房殿,依旧在勤政殿当差。眼尖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朝着勤政殿而来的尚景若。
庆福顺着小虎子的视线望过去,果真看到急匆匆而来的皇后。她的身后竟还跟着跌跌撞撞的小德子。
“难道出事了?”小虎子耿直地问道。
“能出什么事?”庆福低语一声,连忙跑出去迎接。
尚景若脚下越跑越快,直接越过对着她请安的庆福,直奔勤政殿的紧闭的大门。才在勤政殿朱红色大门前站定,她脑海里又浮现跟龚裳去月城时,与他辞别后,被这两扇大门囚禁在这一间屋子里的他该是有多么的心痛。
“嘭!”
勤政殿的大门被骤然打开,萧承宇清冷的声音传来:“放肆!何人?”
尚景若的视线落在了端坐在龙椅上的人脸上。只见他的眉宇在见到自己时渐渐舒展开来,他慌乱地起身,冷声下令道:“全部给朕退下!”
尚景若双眸再次湿润起来,急急向他奔去,扑入他的怀中。他身上清冽的茶香与温度将她紧紧包裹,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内阁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待反应过来,急急跪安退至勤政殿外等候。尚志自然感受到了其余几人火热的视线,头愈发低了下去。
皇后在皇帝处理政务之时不经通传闯入,当众拥抱皇帝,这等出格的事情怕是今日过后就会在京中流传,更加坐实了他尚志教女无方的罪名。
刚折回勤政殿门口的庆福瞥了一眼满目柔情的皇帝,知他并未生气,赶紧将大门合上,对着众人道:“几位大人,还是随奴才去偏殿喝杯茶吧,这陛下一时半会恐怕也抽不开身。”
一时半会儿,这话说得…内阁几人都是过来人,极力克制着笑意,谁还没有个年少气盛的时候呢!理解,理解…只是看向尚志的眼神愈发暧昧起来。
勤政殿内一头雾水的萧承宇轻轻拍着尚景若的背,柔声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方才骤见她满脸泪痕地冲进勤政殿,他一瞬间慌了神。他知道,她没有看上去得那般乖巧,甚至有不少小心思,可她从不会这般失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耐着心思等待她平复自己的心绪后再回答他。
尚景若从他怀里仰起头,一双杏眸中的泪水肆意流淌,哽咽着说道:“阿宇,我全都记起来了。”
他爱怜地为她整理鬓角的碎发,静等她的回答。
“靖安十一年上元节,在灯谜阵下的玄衣少年,是你!”她笃定地说道。
萧承宇闻言一怔,手中的动作停顿。
靖安十一年上元节,他出宫去西市游玩。那夜他看到她瘦小的身姿站在五彩斑斓的灯谜下,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向她。他无声靠近伸手去摘灯谜,她受到了惊吓恰好转身。
见她身子不稳,他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唇瓣却阴差阳错地擦过她的耳畔。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靠近一个女子,又怎会忘记,五彩灯光之下,她那双无辜而清纯的眼睛。她胆小受惊的模样,宛若一只惹人怜惜的小兔子,撩人心弦。
想到这里,萧承宇心底的情愫泛滥,继而看向她的眸子中笑意荡漾开来,失笑道:“竟被你发现了!”
尚景若刚才沉浸在满心的感动中无法自已,却见他说得漫不经心,气得她伸手就要捶他的胸口。
萧承宇握住她作乱的小手,低笑着轻吻她的红唇:“皇后擅闯勤政殿,耽误国事,该罚!”
尚景若羞红了脸推开他,不用问也知道,他口中的责罚是什么。不过此刻她需要他的一个坦白:“今日,你必须全部告诉我。”
萧承宇深邃的眸子盈满深情,清冷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无奈地坦白:“景仙寺的那匆匆一面,我自然没有认出你。不过明净大师的话倒是令我对你关注起来,回宫后,我就命管雷前去调查你。后来我又去了瑶华殿,才从尚景灵的口中得知了靖安十一年上元节的事情。于是我就想起了你。”
见他又说话说一半,尚景若故意瞪着他,他才又叹息着开口:“起初我想寻个由头将你召入宫中观察一番。那日尚志与程度前来禀告水城盐运司薨逝的事情,我就有意向尚志打听你。可他说你要去德城成家,再不回来了。那夜我在鸾鸣殿坐了一夜,才算真正想通自己的心意,便马不停蹄地追上了你。你都不知,在见到你被采花贼欺负的那一刻,我的呼吸都快停滞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是早在靖安十一年的第一眼,你对我就是特别的存在。”
尚景若第一次听到他完整的告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揪着他的衣襟得寸进尺地说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不就是你对我见色起意,蓄谋已久?”萧承宇挑眉揶揄道。
“既然你早就看穿了我,为什么不早早从了我?”尚景若扬起明亮娇俏的脸蛋质问他。
“若是我太容易被你得到,你就不会珍惜了!即便我伪装了一段时日,你去月城时不也走得十分洒脱?”萧承宇说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心伤。
尚景若心疼地抱紧了他,第一次袒露自己在月城的心境:“阿宇,你都不知道,那日在勤政殿与你辞别后,我站在这两扇大门后的心有多痛。在月城,我亦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你。看见你为我剥螃蟹肉而受伤的手,我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卧牛山上,你说废后宫,我就再也无法克制向你奔赴而去的心,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萧承宇听了她的告白揽着她的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轻笑着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年上元节,我在你面前摘下的灯谜是什么?”
尚景若睁着懵懂的双眼看向萧承宇摇头,反问道:“是什么?”
“我记得那谜面好似是四面山溪虾戏水,谜底是个思念的思字,可见你我的缘分从那一刻就开始了。”萧承宇低语倾诉。
尚景若捏着他的腰带笑道:“也许,我们谁摘下那张灯谜,就注定了谁要为对方多思多想些。”
萧承宇闻言,看向她的眸色渐渐变深:“我已饱尝思念之苦,太过揪心。若儿,日后我们便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尚景若知道萧承宇说的是她去月城的那段日子,那时他在宫中无一贴心之人,怕是孤独寂寥夜最难忘相思。
她心疼他,双手撑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去亲吻心上的少年。
一吻终了,他不能自已地将她抱在怀中平复被她惹起的遐思,清冷的嗓音带着些埋怨:“皇后今日擅闯勤政殿,耽误国事,必须要所有责罚。”
尚景若见他再次提起责罚,娇羞地瞪向他,暗暗在他腰间掐了一计。
“嗯,皇后身份尊贵,自然不能由宫人来施行惩罚。朕只能勉为其难亲自上阵。”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指腹摩挲着她红肿的唇。
“你愈发说得不着调了!”尚景若一把推开他,“我回椒房殿了!”
萧承宇极爱看她娇羞的模样,笑着放开她,语气暧昧地说道:“嗯,你先回椒房殿,午膳我来寻你。午后,我便得空了,该是你挨罚的时候了!”
“午后?挨罚?”尚景若拧着两道柳叶眉,苦着脸叫道,“阿宇,白日宣…唔!”
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他用食指按住,只听得他轻笑道:“嘘…莫要被那群老迂腐听到了,让我失了威信!”
尚景若真是又羞又气,眼前这个满脑子装满颜料的人与她心上的那个玄衣少年根本不是一个人!
见她要走,萧承宇又拉住了她,为她取来自己的银狐斗篷,体贴地为她披上:“下次跑出来,可不能再穿得这么单薄了!”
“嗯!”尚景若点头离开。
从偏殿归来的内阁几人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继续与皇帝一起商议国事,好似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坐了几年龙椅的萧承宇自然也沉得住气,脸上全无尴尬之色。
回到椒房殿的尚景若进了书房没多久,琉璃就来请她用膳。她刚在落座,就见神清气爽的萧承宇带着笑意从院外进来:“不是和你说了,与我一起用午膳。”
午膳!还有…尚景若差点儿忘了这茬。一想到他要在白天做坏事,她就羞得没法直视他的脸,匆匆用完午膳跑去了书房。
在书房坐立不安的她是完全看不进一个字,不出片刻,萧承宇就推门而入了。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她书案前站定。
“阿宇,白日去寝室好似不太妥当。”尚景若妄图胡乱搪塞过去。
萧承宇听了颇为赞同地点头:“是,白日在寝室里确实会惹人误会。”说着,他环顾书房一圈,将视线落在那一紫檀卧榻上道,“就在那里吧。”
“啊?那里?”尚景若惊得手中的书掉落,紧张地结巴起来,“那也太窄了些。”
“不窄,足够一人躺下。”萧承宇说着就走了过去。
“啊!一人躺下啊!那咱们谁躺下?”尚景若蓦地起身,轻轻往门口移步。
萧承宇蹙眉看着她奇怪的举动,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我躺下。”
“嗬!”尚景若倒吸一口凉气,看不出来,萧承宇这么开放呢?
就在她正欲逃走时,却见他背在身后的手举起,露出一枚金制的掏耳勺,阴谋得逞地笑道:“皇后在想些什么!朕是罚你帮朕掏耳朵!”
尚景若顿时全身泄了气,继而又气得从书案上拾起一本书就往他身上扔去,愤愤地骂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萧承宇挑眉轻笑道:“算是报了德城被你们戏耍的仇!”
“这哪里一样!那次我们是无心,你这是有意!”尚景若气得上前,从他手里夺过掏耳勺,“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