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太后肯定
梅园寒梅盛开的消息自然不止庆福一人知晓,后宫众人皆知萧承宇素爱梅花。淑妃慕容思琪的明光殿离梅园不远,她了解皇帝素来喜好风雅之事,遂趁着寒梅盛开之时,前来梅园折梅。
见到寒香亭外守着众多宫人,她便知皇帝在寒香亭,猜想许是他又在作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靠近寒香亭,她才发现不止皇帝一人在此,竟还有尚家那个傻丫头!
庆福远远瞧见了连忙走出来,在稍远的地方拦下淑妃:“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
慕容思琪站定,一袭桃红夹袄长裙更显她傲人的气势:“本宫恰巧折梅,遇见陛下在此,遂前来向陛下请安。烦请公公通报一声。”
“回淑妃娘娘的话,陛下已吩咐了,让娘娘早些回去,无需请安。”
庆福的话好似在慕容思琪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傲人的气势也被生生掐灭:“麻烦庆福公公了!”
坐在寒香亭的尚景若自然没有忽略亭外发生的一幕,顿觉手中的肉不香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幽幽地抱怨:“这肉吃多了,滋味远不如第一口了。”
“呵呵…”萧承宇喝了一口甘醇的清酒,闷笑出声,“我也觉着,好似有些酸味!”
“什么酸味?”尚景若不知所以。
“我瞧着是你多加了些醋!”萧承宇挑眉道。
此时尚景若才琢磨透他的言外之意,瞪了他一眼娇嗔:“好啊,你敢取笑我!”
“好了,快些吃吧!”
萧承宇甚少开玩笑。他把少有的幽默全给了自己,尚景若见他俊逸的脸上少了几分操劳,多了份怡然,便也随了他。两人吃完后,就回了福宁殿。
几日后恰逢下元日,下元节日与道家相关。道家有三官,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下元节就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的生辰。
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道家之术在历史中的地位被削弱,因而下元节便不再大肆举办法事。
而在大齐似乎没有这样的说法,仍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状态。其中尤以佛道儒为尊,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程太后经历了丧友,丧夫,丧女之痛后对世事愈发看淡,变得更加虔诚,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的法事她都殷勤举办,事必躬亲。
此次下元节法事程太后邀请京城有名的道家法师—湘南子进宫主持。湘南子此人深谙道法,常为人答疑解惑,坐下信徒无数。
尚景若与萧承宇还未成婚,本不在受邀之列。但依着程太后的意思,桂嬷嬷还是派人来福宁殿下了帖子。尚景若见萧承宇没有反对,便应下了此约。
琉璃深谙宫中生存之道,为尚景若挑选了绒边玄色短褂,搭配同色系长裙。因着是吃斋诵经的法事,琉璃便未给尚景若装饰多余的首饰。
因着尚景若尴尬的身份,桂嬷嬷依着程太后的意思将其安排在太后身侧以示敬重。一场法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就连被皇帝禁足的尚景灵今日也破例出了瑶华殿前来。众妃嫔今日都神情庄重,虔诚祈祷,不敢在湘南子面前有任何疏忽。法事结束,程太后招待湘南子以及众妃嫔吃斋。
桂嬷嬷对湘南子也颇为尊敬:“湘南子,这是程太后亲自吩咐御膳房做的素食,金玉满堂,翡翠玉扇,鼎湖上素,罗汉斋,半月沉江,点心是民间的小吃豆泥骨朵。”
今日虽是一场小法事,但因着湘南子,程太后准备得很是用心。四菜一汤一点心,明明全是素菜,名字却是别具用心。
尚景若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御膳房特制的素斋,可其他人丝毫未动,她也不敢,只能耐心等待。直到程太后发话,众人才举箸。
一筷素菜入口,尚景若简直不敢相信明明是素菜为何可以做得这么鲜美,可口。至于桂嬷嬷口中的下元日民间点心豆泥骨朵即是再普通不过的豆沙包。红豆沙馅儿甜而不腻,口味适中,外边的面皮松软,入口即化,回味甘甜,实在是好吃。她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却未发现一旁的程太后正在偷偷打量着她。
今日程太后有意借法事再好好考察考察尚景若。今日她穿着还算得体,祈福也算合宜。只是这用膳如入无人之境,专心致志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初入宫廷的颜玉。颜玉也是这般单纯,简单的几道菜就能让她满足。想到这里,程太后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法事结束,程太后便派人送回湘南子。众妃嫔也一一跪安。唯有尚景若被留在了永和殿。
尚景若看着坐在主位略显老态的程太后,想起了远在德城的萧翎柔。萧翎柔为爱假死逃遁的勇气实在令她钦佩。
她想不通程太后怎会与萧承宇关系这般差。若不是前几日琉璃告知,她根本不会想到,程太后会对萧承宇的亲生母亲下毒。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想来程太后也不会是那等凶狠奸邪之人。许是她与萧承宇之间有些误会?不然依着先帝对圣康皇太后的宠爱怎会不处置程太后呢?此间种种皆疑团重重,她不敢掉以轻心。
静坐时,桂嬷嬷端上清茶。尚景若端起白玉小杯,轻抿一口,便觉茶水中略带苦涩,远不及福宁殿的茶来得清香甘甜。她忍不住拧眉。
她的细微表情自然没逃过程太后毒辣的眼睛:“这里的茶自然比不上福宁殿的。”
尚景若知自己犯了不敬之罪,放下白玉小杯立刻跪下请罪:“臣女冒犯太后,请太后恕罪。”
“你起来吧。不必紧张,哀家也是实话实说罢了。你现在可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皇帝可以倾其所有,只为讨好你。哀家只愿你安分守己,莫要辜负他一片深情。”程太后有意敲打。
最难消受帝王恩,尚景若心有戚戚然:“太后教导,臣女自当谨记于心。”
“嗯,哀家先前听闻你名声不大好。今日见你做事沉稳大气,不拘小节,总算挑不出错处,勉强堪当大齐国母。皇帝虽不是哀家亲生的儿子,可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自小性子冷淡些,却是个聪明有主见的人。他既认定了你便谁也劝不动,哀家见他独独对你热情,你可要掂量好自己的身份,万不可恃宠而骄。”程太后继续敲打。
“臣女明白!”尚景若再次应下。
程太后说着招来桂嬷嬷:“你去把哀家准备的东西拿来!”
桂嬷嬷转身进入寝殿,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嵌螺钿凤鸟花卉妆奁木盒。程太后接过妆奁盒放在自己的双膝上,思及故人,神情哀伤不已。
“这本是给端柔准备的嫁妆…”才一句话,程太后便已哽咽,“哀家与颜玉情同姐妹,皇帝虽不是嫡出,却也唤哀家一声母后。说到底,也是哀家的儿子!他不似承清那臭小子翻脸不认人,皇帝总算保全了哀家太后的尊荣。你们大婚在即,哀家将这些赠与你,算是为你添妆。”
尚景若不敢直视程太后泛着泪光的双眼,想起远在德城的萧翎柔,亦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的伤心人,只是无力地说一句:“请太后节哀!”
程太后将妆奁盒递给桂嬷嬷,桂嬷嬷郑重其事地交给尚景若:“尚小姐,此举昭示太后娘娘对您的肯定了,还不快谢恩!”
“臣女叩谢太后娘娘恩典。”尚景若起身跪下行礼。
“起来吧!外面寒风凛冽,你早些回去罢!”程太后体贴地说道。
“喏!”
永和殿外,尚景若转身看着虚掩的朱红色大门,心里疑惑渐深。萧翎柔与程太后的良善并非是装出来的,尤其是程太后提及萧承宇兄弟两人时,虽然怨气颇多,但也透着宠爱之意。萧承宇亲生母亲之死,他是否真的调查清楚过?
她走向勤政殿,正欲让人通传,就见董翔从里面走出来。进宫两回,住了不少日子,她自然了解董翔在萧承宇这里的特殊。他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衣,身子骨倒是比放榜那日见到的瘦了许多。见他也看到了自己,尚景若就向他招了招手。
董翔自然没有忽视尚景若,她与萧承宇一样有着牵动自己心绪的本领,而她区别于萧承宇的地方大概就是特别的碍眼。所以打从她出现在勤政殿的范围内,他就瞧见了。
见她对自己挥手,他很是不屑,心下想着,此女竟恃宠而骄,不顾宫中规矩,如此招摇,他就去会一会她。
“董大人,多谢你为我调查挨打之事!”尚景若对着董翔施礼。
董翔与尚景若刻意保持着距离,面无表情地说道:“尚小姐无需道谢,小的是为陛下做事。”
看着董翔一副傲娇的模样,尚景若也不恼,求人嘛,自要拿出求人的态度。“嘿嘿,我有件事情想拜托董大人!”
董翔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冷冷瞥了她一眼。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此人不择手段接近蛊惑陛下,眼下终于要显现不为人知的目的了?
“何事?”他冷声问道。
“我想请董大人帮我调查毒害圣康皇太后的真正黑手!”尚景若话音刚落,身后的白玉吓得差点儿将手中的妆奁盒掉在地上。
尚景若拧眉看过去,赶紧将两人打发走:“琉璃白玉,你们先回福宁殿!”
“喏!”
圣康皇太后之死是皇帝打不开的心结,在皇宫中没人敢去触碰这个禁忌。这位才入宫没多久就想要为程太后洗刷冤屈。董翔如是想着,瞥见白玉手中的木盒,心下猜测,难道她已经被程太后收买了?
“尚小姐,恕小的无能为力。”他想也不想地拒绝。
听到董翔的拒绝,尚景若倍感挫折,双肩瞬间耷拉下去。没了平日里对着萧承宇的能言善辩,她哀求着董翔道:“你是阿宇最信任的人,我知你能力强,完全能胜任此事。也许,你也好奇我为何要弄清楚此事,因为我不想待真相大白日,阿宇抱憾终身。”
“此事恕难从命!”
董翔听不得她口中的那声“阿宇”,在他心里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到了她嘴里怎么好似邻家大哥般亲昵。他对着眼前之人颔首后,越过她直接离开。
尚景若深刻地感受到了董翔对自己的敌意,一头雾水,不解其中原因,忍不住对身旁的青兰吐槽:“青兰,此人也太傲娇了吧?他对阿宇也这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