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贵妇马红
作者有话要说：</br>我是永不弃文的小可爱！你们呢？么么哒
今日是龚太傅独女龚赏的生辰宴，龚家上下自凌晨起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独女龚裳双十年华还云英未嫁，偌大的京城亦无人上门求亲，遂龚言喻对此次生辰宴异常重视，遍邀京城豪门勋贵之家美眷，势要将自己的独女嫁出去。
丁香淡紫短褂外罩云肩马甲，上绣一朵栩栩如生的紫芙蓉，下身着同色长裙，裙摆两侧亦绣着簇簇紫芙蓉。脖子上的珍珠颈链以金线相结，翠玉雕花为坠，脸上略施粉黛就已经将十七岁的尚景若衬得美若天仙，一颦一笑间尽显优雅高贵。站在铜镜前的她竟也有些被自己迷住了。
翠袖见状掩嘴取笑道：“小姐莫不是被自己给迷住了？”
红袖也跟着笑，继而又哀叹一声道：“小姐貌美如花，却因着那次意外而蹉跎了岁月，耽误了婚事，真是可惜了。”
尚景若知道两个丫鬟的忠心想要安慰她们自己完全不着急，却被激动的翠袖抢白：“红袖姐姐，你说什么呢，你忘记明净大师怎么讲的了？我们两个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尚景若见翠袖完全没有记住自己昨日的叮嘱，立刻绷起了脸训斥道：“翠袖！今日起，不可再提起此事，否则我第一个罚你！”
翠袖见小姐难得严厉，自是不敢回嘴，只好点头答应。
尚景若携红袖翠袖出了云水阁，在明月阁外等候。不一会儿，穿金戴银的姚氏满身珠光宝气地出来了，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嫂嫂柳佩蓉。
“母亲，嫂嫂。”尚景若乖巧地福身。
姚氏的脚步未曾因她停下，也未拿正眼瞧，径直朝门外走出去。
一旁的柳佩蓉停下看了一眼尚景若后，也快速跟着姚氏上了前面较为豪华的马车。而尚景若则自觉地携红袖翠袖坐上后面那一辆马车。
龚家和尚家相邻两条街道，距离不远。马车行驶没多久就到了龚家大门口。龚言喻作为皇帝的老师德高望重，又颇具有老狐狸的潜质，左右逢源。因而今日龚家生辰宴是高朋满座，热闹不已。
说起来，今日参加宴席的夫人们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个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的姑娘如此大张旗鼓地办生辰宴，也不怕贻笑大方。
尚景若在红袖翠袖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此时龚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别府的马车。尚家在这京城的圈子里已经牢牢坐稳了上流的位置，遂姚氏一出场便惹来了众人的侧目。其中不乏溜须拍马之人早已靠了过来。
最先靠过来自然是跟在柳阁老的正妻王氏身后的马红。这马红不是别人，正是与尚景若有过婚约的王子成的母亲。
说到这马红，还有个小小的故事非讲不可。当初新帝登基，内阁首辅颜志训叛乱被平息后，内阁就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金銮殿上听政的各个官员皆卯足了劲为自己谋划走动。在这群宛若无头苍蝇般各处奔走的人之中脱颖而出的正是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尚志。
金銮殿上，当掌事总管小德子宣读圣旨时，尚志还有些懵。从都察院进入内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虽说一开始，他也满怀壮志要竞选内阁之位，可放眼满朝文武比他更有资历的大有人在，便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直到尚志下朝回府见到满面喜色迎上来的姚氏，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咱们尚家真是双喜临门！”姚氏一改往日地冷淡，热情地迎接他。
“双喜临门？”尚志疑惑地问道。
“可不是，一贺老爷进升至内阁，二贺老爷觅得好亲家。”姚氏解释道。
“亲家？”尚志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姚氏消息竟这般灵通。他也是今日上朝才知自己被提拔入内阁。
“我今日派官媒去柳家提亲，柳家已经答应将嫡长女佩蓉许给景阳。待孝期一过，即可完婚。”姚氏说得满面喜色。
尚志这才恍然大悟，莫怪朝堂之上，新任内阁首辅柳叶与其子吏部尚书柳成立竭尽全力举荐他入内阁。他瞬间觉头痛不已，新帝登基不久，尚家与柳家就暗地里结亲，日后若被拆穿，恐有人上奏说他结党营私。
姚氏出生乡野，心思手段都算不得高明奇巧。他倒是很好奇，一介妇人又是如何去攀上柳家这根高枝，如何在激烈的内阁之争中为他谋划成功的？
原来此中故事最精彩的一笔便是马红。马红原先也是素城人，是姚氏的远房表妹，后来举家迁徙来到了京城。姚氏成亲后，两人就几乎没有再见面。
马红自小伶牙俐齿，钻营拍马，见风使舵，惯会打探消息。她那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脸皮更是厚达七尺七寸，让人无法招架，头痛无比。
尚志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后不久，那马红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贸然上门来拜访。一开始门房递了帖子上来，姚氏压根儿没放在心上。随后方管事又几次前来禀报，她才想起来这号人物。姚氏见马红势要死缠烂打，不见面誓不罢休，就在偏厅见了她。
马红一上来就着急认亲，表姐长表姐短地不停叫着，分外热络讨好，反复说着姚氏早已遗忘的童年往事。不熟悉的人乍一瞧她这架势，还以为她真与姚氏是嫡亲的姐妹。
姚氏见她说话不着边际，也少了些耐心，正欲让方管事给些银子打发这打秋风的穷亲戚时，马红才讪讪道出此行目的。
原来马红的丈夫是都察院都使，正六品的官职，在尚志手下当差。当马红知道尚志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后，立刻发挥自己所长，一打听就上门来攀亲戚了。目的无非是让姚氏吹吹枕边风，提拔提拔自己的丈夫王思平。
姚氏心里对马红所求毫不关心，再者尚志也从不与她谈论官场的事情。他每日下朝也不来她的明月阁，夜夜宿在书房。
不过令姚氏意想不到的是，马红的丈夫王思平竟然是柳叶之妻王氏同父异母的弟弟。王氏的父亲妻妾成群，家中庶子庶女多达二十几个。王思平在这二十几人中资质平平，毫无存在感。就连这都察院都使的位置，他也是靠着王家的一点点关系才勉强得到的。
姚氏自程家拒绝了尚景阳与程雨希的婚事后，就起了与柳家结亲的念头。这些日子，她日日冥思苦想如何与柳家攀上关系。
如今现成的关系来了，她怎能轻易放过，便佯装为难地开口：“马表妹，你这是折煞我了。你姑姐可是柳阁老的正妻，你不去求柳家，跑我这里来未免太看得起我。”
马红闻言立刻拿着手绢擦拭零星的泪水，哭诉道：“姚表姐，你是不知道，王家庶出二十多个子女，姑姐王氏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说得难听点，她就连有哪些个弟弟妹妹都不清楚。姑姐心里唯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大理寺卿王磊大人。我平日里连柳府的门都进不了，别说去求姑姐了。”
姚氏眼里闪过精明的光芒，放下身段，耐心地说道：“马表妹，你可别小瞧了自己。你从小就脑子活络，办法多，不像我打小就迟钝。唉，不瞒你说，我是一直相中你姑姐家嫡孙女佩蓉为儿媳。因着新帝未出孝期，加之我这人嘴又笨才至今日还没派官媒去说亲。今日你来，怕是老天爷感念我心诚，派你来当咱们尚柳两家结亲的桥梁来了。若是你能助我促成此事，你可是咱们尚柳两家的大恩人呐！”
马红一听立即停止了抽泣，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心下便有了想法。尚家与柳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要想促成此事不难。如若此事成了，那她日后就可凭着这媒人的身份进出尚柳两家，到时候还怕没有好处？
自那日后，马红凭着自己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进柳府见到了王氏。她将姚氏所托之事细细道来，颇有多年做媒的姿态。王氏仔细考量后，便去征求孙女佩蓉的意见。柳佩蓉听了支支吾吾，既不反对，也不答应。王氏一瞧她那小女子的娇羞模样便知她早已心仪尚景阳。
于是王氏暗地里应下了尚府的求亲。马红也因着媒婆的这层身份入了王氏的眼。就这样，尚府与柳府暗地里结了亲，柳叶和柳成立自然要帮尚志再上一个台阶。
待尚景阳婚事一过，京城众人才恍然大悟。不过终究也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去皇帝面前参尚志一本结党营私罪。
之后尚景悠又嫁给了驻守德城的大将军水青峰的独子。两场喜事结束后，尚家在京城中的地位一跃而上，俨然成了京城新贵。
尚在闺阁之中的三小姐亦成了大家争相打听的对象，先后就有好几个高官子弟前来求亲，姚氏都一一打发了。尚志得知后也不气恼只叹气道：“只怪她自个儿没福气。”
姚氏听了心下着急，难不成真要养那个傻子一辈子不成！她赶忙对尚志说道：“景若，今年已经十七了，老爷难不成想将她养在府里一辈子？”
尚志一听颇为不耐烦地回答：“难道我们尚家还养不起一个人？”
养不起吗？当然养得起！只不过姚氏可不想到老还看见尚景若那张惹人生厌的脸。尚志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她要将尚景若嫁出去的想法。
所以当马红又来府做客闲谈时，姚氏就热情地接待了她。马红言谈中提起已到婚龄的儿子，穷不爱，贵不贪，颇为难做。
姚氏与马红本就是一类人，哪里会听不出马红的言外之意，心想马红今日故作抱怨原是将主意打到尚家来了。她未曾见过马红的儿子，不过有马红这娘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给尚景若安排这一桩婚事，姚氏内心也是乐意至极。
当晚尚志回府，姚氏便着急去书房与他商量：“老爷，尚家是不缺那一碗饭，可若是咱们日后老了仙去了，景若无儿无女能依靠谁？王思平官位虽低，可到底与柳家是姻亲。尚家与王家结亲，是亲上加亲。景若虽是低嫁，但咱也极好拿捏王子成。若他对景若不好，您还可以提点提点他。”
姚氏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尚志终究磨不过她，点头答应了下来。他想着左右不过是以后提拔提拔王思平，望他们夫妻二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能善待景若。景若是后天摔伤了脑子痴傻，对生儿育女没有影响。日后生个孩子，也有个人孝敬她。
待马红再次登门时，就瞧着姚氏气色红润，说话分外客气，言语之中隐约还有些谦让。马红也不笨，心领神会与之敷衍。回去后，她便与王思平合计一番，隔日就派了官媒去尚家提亲。
姚氏完全没有推脱之词，爽快应了下来。马红恐时间长了，生出变故，便着手安排人去准备大婚的事宜。
马红这个人虚荣心极强，之前身为六品官员夫人还稍稍收敛，可自打成了尚家和柳家的媒婆，就一发不可收了，俨然有要成为京城第一媒婆的架势。眼下王家又要与尚家结亲，如此美事岂能藏着掖着？
在姚氏应下婚约后的第二日，京城就传遍了此事。尚家的三小姐竟然要下嫁给六品官的儿子，这个儿子还是个一事无成的书生。在京城，六品官还真算不得大官。如此亲家对尚家来说还真是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