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选择
“老师，我们这的监管者说想见你一面。”
周思雨从门外走来。
“嗯？监管者？”
叶离愣了愣，收起血瓶。
……
工厂大门外，一位老奶奶手上提着一筐变异植物的根茎站在风雪中。
听着孩子们围绕着工厂跑步的声音，不像锻炼，更像是像吃饱喝足后的追逐打闹。
“他们肚子里的虫子都清理了吗？”
老人欣喜着，这时，她注意到了叶离的气息，向前看去。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叶离谨慎地问道。
老奶奶放下箩筐，扶着拐杖慢悠悠走上前来，伸出手抚摸着叶离的身躯。
“抱歉啊，张奶奶的眼睛出了点问题，看的不太清楚。”周思雨提醒道。
“没事。”叶离笑了笑，任由老人抚摸。
张奶奶拍了拍叶离的肩膀，放下全是褶皱与老茧的双手。
“不错，不错呀，不错的小伙子！”
“呵呵……您是这个地区的监管者吧？外面天冷，先进来坐着坐吧。”
“不用了。”
老人摆了摆头。
“什么监管者，只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骨头罢了。”
她转过头去，把箩筐抬到叶离面前。
叶离看去，里面都是一颗颗变异果实。
“昨天小思雨来拜托我救的，就是你吧，很抱歉啊，我一个老瞎子，什么忙也帮不上。”
“张奶奶，您前不久不是刚给我们送了这星期的食物吗？”周思雨疑惑着。
“呵呵，这个不是政府发给你们的，都是我这些日子里一个个屯的，你瞧瞧你，我就算看不见都知道你瘦成什么样了，拿下去多吃一点吧。”
叶离望着笑眯眯的老人，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上去接住老人的箩筐。
“谢谢……”
“嗯。”老人点了点头，而后失明的双目朝周思雨看去。
“小思雨啊，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讲，以后来给你们发食物的，不是我了。”
“张奶奶，这……”
“呵呵，别担心，我只是老了，该退休了，见到你们的情况，我也能安心的去进化者街区那边养老休息了。”
听着孩子跑步时发出的欢快笑声，张奶奶握紧拐杖，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转过头来面对着叶离。
“年轻人啊，还在感到迷茫吗？”
“嗯？你是在说我吗？”叶离愣了愣。
“在如今这个时代，并不是人人都有选择的机会，而你的选择是什么？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
“我……”
老人抬手，示意他停下话语。
“你要告诉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末日之后，几乎人人都为了自己着想，社会伦理道德再也约束不住他们，而你到现在却还保持着这种品质，非常难得。”
老人顿了顿，随后苦笑。
“当人们不再遵循道德，反而拿来当做发泄自己邪恶欲望的借口，那与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虚伪一点的野兽而已。
如今的大多数人类和丧尸并无不同，甚至有许多共同之处，一直埋藏心底的秘密，没有倾诉的对象，很辛苦吧？”
“你到底……”
一席话，叶离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老人看穿。
“很可惜呀，我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倾听对象，还记得我的话吗？许多人活到现在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们只能眼睁睁的在恐惧中看着自己亲近的一个个离去，然后轮到自己。
而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机会，能替他们选择的，只有你，不要为自己的想法过于自责，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我该怎么做……”
叶离攥紧双拳。
老人握住叶离的肩膀。
“越有能力的人，他的选项也就越多，你现在心中的想法不光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他们，希望你在今后的道路中，也能保持着这种品质，不要迷失自己。”
老人看向那群跑步的孩童。
“他们都是好孩子啊……我不希望他们为了生存下去，活得像个不择手段的野兽一样，如果所有人类都失去了那道心中道德的约束，那人类这个种族，也就名存实亡，变成如同下水道里求生的老鼠一样了吧。”
老人感叹着，从兜里掏出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项链，上面镶嵌着一根用锡皮包裹住一半多圆柱形的蓝色晶体。
“呵呵……我这老家伙话有点多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这个东西我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保管，如果在今后道路的选择中感到迷茫的话，就看一看这条项链吧。”
……
老人说完后，默默地转过身去，消失在风雪中。
“老师？”
周思雨的叫喊，把叶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望着手中的项链，把它收进黑袍中。
“没什么……还有啊，你不要偷懒了，快去训练！你的准头那么好，对于你放电的异能，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快去！”
“哦……”
少女愣了愣，刚才张奶奶跟叶离说了许多，可周思雨也只是一知半懂，不过听内容来看应该是为了他们。
他们还没有被丢掉，他们还没有被遗弃，想到这，周思雨一路欢喜，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工厂内。
叶离望着周思雨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书页刚刚扫描的那位监管者的信息也反馈到叶离脑中。
看完她的基本信息后，叶离迅速转过身去，望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发呆。
目光所触及的，只有茫茫的大雪。
……
傍晚，老人办完了所有的东西，回到院子中。
“嘿嘿，张奶奶，办完事情回来啦？”
一个看起来非常滑头的青年翘着二郎腿从窗子上跳下，屁颠屁颠地溜到老人身前。
“那个，您能不能再借我一点凭证，我昨晚做梦过，今天我必定把所有输光的钱全部赢回来，所以……”
虽然嘴上叫着张奶奶，可行为上却没有任何尊敬的地方，这个青年是她一年前救下的普通人，之后就一直赖上她了。
“没了，我这骨头一分钱都没了。”
“老婆子，我真的不骗你，今天我看见你带着你藏着的食物出去了，是去卖给工厂的那群孩子吧，你总不能让着我去问那群小东西要啊？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那群小孩子我还是能搞定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
老人的语气变得冰冷。
“威胁？老婆子，你怎么会这么想？算我求求你了，那群催债的已经逼上我了，行行好，救救我行不行？不然我就要被抓去当奴隶了，你也不想哪天在街上看见我的尸体吧？”
老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想起叶离后，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你想去那就去吧……”
“喂！老婆子！老婆子！””
没有再听青年废话，老人关上房门，不顾门外青年的叫喊。
……
进入房门后，老人扶着拐杖，颤抖着坐到冰冷破旧的床上。
“咳咳！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许多岔路口，许多的选择，不过……我的道路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