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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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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方阁门口今日围了好些弟子,时不时皱一下眉头,摸一下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而人群中央摆着一方石刻棋盘,棋桌两头对坐一大一小。

    大的手抓一把白子,棋子在他手中相互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似磨牙一般,而小的手捏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时,又提走一枚白子放在左手边,那里已堆有上百枚白子。

    约莫一炷香后,小四哗啦一声把棋子一扔:“行了,你赢了。”

    江不宜撇撇嘴:“菜鸡。”

    小四拍拍屁股站起身:“嘁,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

    他今日一大早过来,还以为师尊说的任务是什么,没想到居然是陪小师弟下棋。他本就没耐心又不爱动脑子,让他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还不如让他去杀一头千年妖兽来的痛快,但师尊许诺的地阶灵剑又太太太过诱人。

    小四一下完棋就去找常少祖拿灵剑,没想到常少祖都把灵剑拿出来了,却又架在了架子上:“什么时候你能赢过那小畜生,这把剑就什么时候归你。”

    小四盯着剑眼底放光,心想,今日是他没好好下,但凡他稍认真些,还赢不了个刚学了一天的小不点儿?

    小四走后不一会儿,江不宜抱着两个木制棋盒走了进来,高兴地同常少祖说自己如何赢了四师兄,然后问何时师尊能陪他下。

    只要一想到能单独与师尊待几个时辰,江不宜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下,没想到常少祖摸了摸他的小脑瓜,道:“什么时候你能赢过‘应杰’,师尊就什么时候陪你下。”

    江不宜忙不迭地去问大玥:“‘应杰’是谁?”

    大玥正在往小花园里移栽金茶花,闻言先是惊讶了一瞬,问清缘由后,解释道:“那是大长老前年收的弟子,身体孱弱,半年才出一次门,灵力欠佳,却极擅谋略,是千年难遇的对弈天才,你想赢他……恐怕要废些功夫了。”

    大玥望着他黑亮亮的眼睛,还是把“不可能”三个字咽了回去。

    “那他下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你是把我当先知了吗?”大玥转过头继续栽花:“不过大长老极爱对弈,每月中旬都要办一场对弈比试,到那时说不定能碰到他。”

    江不宜还要问什么,小四却突然出现在小花园门口,高声道:“小不点儿!你敢不敢再和我比一局!”

    江不宜听到这称呼皱起眉,不客气回道:“菜鸡,比多少次都是菜鸡。”

    小四瞪起眼睛:“你来!”

    江不宜和小四又下了一局,比上次多了将近一个时辰,江不宜以一子之差险胜,再看向四师兄时眼神变了几分。

    小四纳闷儿地撸起袖子:“再来!”

    有肥肉在前面吊着,两人又都谁也不服谁,虽一直是江不宜险胜,但几天过去,两人背地里都在偷偷下功夫。常少祖看着成日不是乖乖待在书房,就是乖乖下棋的江小畜生,心里满意地不得了。

    一直到十月中旬,江不宜主动提出想去参加大长老举办的围棋比赛。常少祖欣然答应,还把一枚全新的白玉灵环亲手栓于他腰间,摸着他的脑袋道:“不要让本尊失望啊。”

    江不宜如获至宝,激动地小脸儿红扑扑的,信誓旦旦地跟着小四一起去了大长老的昭阳阁,可下午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小四一人。

    书房中。

    小四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神情颓败如丧家之犬,嘴里还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常少祖坐在桌案后,一手端着热水,一手轻轻翻动书页,眼睫微垂,也不知听没听人说话。

    半晌后,把暖玉杯往桌上一放,淡淡道:“你是在讲……怎么给本尊丢脸的吗?”

    小四一缩脑袋,立马噤了声,悄摸儿抬起眼皮,只见常少祖一脸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输得很惨一样。

    常少祖翻着书,随口问道:“本尊平日怎么教你们的?”

    小四一绷脊背:“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那还杵这儿作甚?”常少祖掀起眼皮,道:“下次再输得如此难看,便摘下灵环,净方阁不养庸人。”

    小四应了声,忙连滚带爬跑走了。

    常少祖食指关节敲了下杯沿,大玥给他又填上热水,边填边道:“四师弟善武不善文,有几斤几两师尊还不清楚,吓唬他作甚?妖兽比试一事大长老本就心存芥蒂,您行动不便,这番送人过去,不就为了让他们羞辱出气。”

    常少祖嗯了声,捧起暖玉杯,吹了吹:“如此一来,宗主也不必总为这事来找本尊。”

    “可小师弟一直没回来,”大玥望向门外渐暗的天光,摇头道:“估计又躲哪儿哭了吧。”

    常少祖:“若是天黑还没回来,你就去找找。”

    夜半子时。

    常少祖被大玥叫醒时,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门,可惜那声音是从识海中来,于是只能泄愤般将花瓶扫到地上。

    大玥听到动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师尊,小师弟在寒潭边,不肯回去。”

    常少祖紧拧起眉,眼珠传来的微微刺痛,遏制住了他即将脱口的“干我何事”,最终沉沉应了声:“知道了。”

    常少祖揉了揉被小畜生哭得胀痛的太阳穴,敛起满身倦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赶到寒潭边时,江不宜正蜷身坐在他常坐的那块儿大石头上,捧着今日新得的灵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大玥见他来,颔首行礼,便退到一旁。

    常少祖淡淡吐字:“打算哭到什么时候?”

    江不宜身子抖了一下,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怕他责怪般,将自己抱得更紧:“师尊,我又让您,失望了,应杰好厉害,我,比不过他,他们都笑我,不自量力……”

    常少祖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模样,顿觉一阵心烦,面上却是愈发温柔和煦。

    他俯下身,轻柔拭去他眼角泪珠,平静的眼眸好似包容万物的大海:“本尊何时对你失望过?”

    江不宜一怔。

    常少祖又问:“本尊平日怎么教你的?”

    “路,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大玥闻言一懵,震惊扭头,看向常少祖:您还教过这种东西!?

    常少祖浑然不觉哪里不对,奖励般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对,做不好就慢慢来,大不了不做,你无需同他人比较,更不必在意旁人看法。”

    “人生一世,温饱无虑已是幸事,无病无灾更是福泽,在本尊心里,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比什么都重要。”

    大玥眼皮一抖。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是万万不信这种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鬼话能从自家师尊嘴里说出来。

    再看向常少祖时,只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江不宜止住了哭,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常少祖,望着望着就耷拉下了脑袋,小脸埋进膝盖里,闷闷道:“为什么是我?”

    “什么?”

    “师尊为何对我,这么好?我这么笨又这么普通,画画不好,下棋不好,话也说不好,扔进小孩儿堆里,师尊一定不会多看一眼……”

    江不宜越说声音越小,手指不停地抠石头上的泥土,常少祖拉过他的手捏了捏:“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

    江不宜抬起头,黑眸一亮:“真的吗?”

    常少祖眨了眨眼:“嗯,比如你……对本尊很忠诚。”

    “那是所有弟子都有的闪光点!”

    江不宜急得带上哭腔,委屈的喊道。

    常少祖干脆将他抱了起来,大手轻抚他的脊背:“好了,委屈什么,别的小孩是别的小孩,能叫本尊半夜亲自出来找的,也就你一个。”

    不知是被怀抱安抚到,还是被这话安抚到,江不宜不再追问,小脸儿埋进他的颈窝,嗅着让他安心的兰花香气,环住了常少祖的脖颈。

    常少祖见他总算安静了,抱着他往回走。

    江不宜突然闷闷出声:“我若一直这么笨,师尊会不要我吗?”

    “不会。”

    常少祖回答得极轻快,江不宜松了口气,乖巧得靠在他怀里。

    “呵,满嘴鬼话。”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桀骜低沉的陌生男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地不屑,声音似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

    江不宜手臂一紧,警惕抬头,明明什么人都没看到,心却慌了一瞬。

    他重新趴在常少祖肩膀上,不确定地又问:“师尊会陪我长大的,对吗?”

    “当然。”

    这次,陌生男声没再出现,江不宜这才放下心来。

    得了师尊的许诺,江不宜又成了常少祖的小跟屁虫,但好在他非常听话,常少祖非但没赶他,还支使地非常舒坦。

    暖玉杯里的水喝完了,哪怕热水壶就在他手边,常少祖也懒得动一下手,他只要敲敲杯子,江不宜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提着顶他半个身子大的水壶倒水。

    常少祖喜欢一边晒太阳,一边透过水镜听人间唱戏,但他又不喜欢太阳晒着脸。太阳从窗户照进来,其实他不过挪个屁股的事儿,偏偏懒得挪。

    每当他嫌太阳照眼,要人来挡着时,大玥只看他一眼,该做什么做什么,不惯他的臭毛病。这时江不宜就又屁颠屁颠跑过来,问他这样挡行不行。他个子不够高,只能举着书挡着,一举就是一下午,还知道随着太阳动。

    常少祖走路步子大,江不宜有时跟着很费力,但只要常少祖朝背后伸出手,江不宜总会眼睛一亮,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上前把小手塞进他手里。

    江不宜习惯了待在常少祖身边。

    直到一天上午,他兴冲冲拿着新编好的花环跑去书房,却没找到常少祖的影子。

    门是开着的,桌上书本是摊开的,毛笔墨汁还在往下滴,墨块也没收起来,暖玉杯中水还冒着热气。

    可江不宜找遍了净方阁上下所有师尊会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大师兄也不在。

    他气馁地回到书房,收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关上门,把花环挂在了门口,想着这样师尊一回来就能看见。

    一连三日过去,花环上的花全都枯萎凋落了,师尊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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