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史
亿年前,这片混沌的大地出现了第一位真神,后世称其为妇汝。妇汝以身创世,将这冷冰冰的世界分成了天地与四海七陆。现世初具雏形。
又过去了很多年,第二代真神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陆续化为了日月星辰,江河湖海。赫三思孑与不落子作为第三代真神,将生机带给了这片沉默了不知几亿年的大地。赫三思孑陆续创造了四大神兽与其他动物,不落子则将她青色的血液洒向嗷嗷待哺的大地。不过几百年,世界就以欣欣向荣,充满欢声笑语。
最后的四位真神诞生后不久,在遥远的东方土地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生命,她们长相酷似真神,却没有任何神力,她们被称为“人”。时间又平平无奇地过了几万年,真神化光陨落,而有些普通的凡人从天地中获得了神力。从此,天神时代来临。天神时代下,人若有灵气都可修道成仙,动植物得了因缘际会也可化身成妖,因大家出身不同各自有自己的地界,神仙妖魔只在人界有所纠缠。
剩下的三位真神共同制定了天道规则,分管天下,便有了神主溯源、冥王夷山以及帝圣掌风。千年前,负责妖魔两界帝圣掌风真神陨落,修仙门派日渐兴盛,颇有对妖魔两界赶尽杀绝之意,故如今天下并不太平。
“看来你在诵书阁的这上百年时间没有白待。”魔尊虚空那海身着红衣,秀发被高高挽起,面容精致得像画中仙,听完路溪平静的讲述,她赞赏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作为远古四大神兽之一的凤凰,抑或是魔界晦织千都的主人,虚空那海并不是严肃到难以接近。相反,她亲切得就像邻家大姐姐。
眼前的少女有一张勉强只能说成清秀的脸,在凤凰虚空那海美貌的映衬下更显得暗淡无光。听了魔尊的话,少女努力挤出一丝假笑:“那要多谢魔尊大人大人有大量,能允许我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在这里苟延残喘多年。”
魔尊微微一笑:“听说前些日子你已经进入你们所说的元婴期了。”
少女僵笑着:“路溪区区修仙之人,别说元婴期,就算一朝成仙,怕是也不值得入魔尊大人的法眼。”
“诵书楼的功法只适合魔族修炼,如今就算你灵力更近一步,恐怕灵根损坏,也难以躲过天劫,顺利升仙。”
“这些我自然知道,我也不稀罕成为仙子,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更强大一些。”
“这就是我寻你过来的原因。”
很好,终于进入正题了。路溪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适合应付一些场面话,说这些漂亮话简直比连最难的法术还要困难,但是大家似乎都喜欢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真让人头疼。
“我需要你帮我去收集四件神器。”
路溪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些不仅在诵书阁没有记录,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它们的记载,它们是真神化光留下来的,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若是找到了它们,就能增强魔族的实力,进和天界达成平衡。”
“如果有这样子的神器存在,为何魔尊要等到现在才去寻找呢?”
“若四大神器现世,必定会引起六界混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绝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现在就是应该去做的好时机吗?”
“我找到了你。”
路溪觉得好荒唐:“你让我一个普通修士,去寻找上古神器帮活了千万年的魔族对抗承天道大统的神界?”
“因为你是神谕之人。”见路溪还是不懂,虚空那海解释说,“四海之一的白水中心的小岛上,立着创世天神妇汝的石像。妇汝身旁有一本巨大的神之笔录,如一条白练从天上倾泻而下,上面记录着历史,亦预言着未来。我曾有幸见过这本神谕,上面记载,神谕之人将发迹于山,汇于溪。掌天地之力,破开天道,重塑世间。”
“你觉得这个人是我?”
“是的。”
“为什么是现在?”
“在你进入元婴期之时,瞬息已经接受了先祖们的遗告,成功觉醒了麒麟血印。”
路溪低下了头,挡住了自己快要嫉妒发狂的脸。路溪幼时家乡遭遇妖怪的攻击,父母皆惨死在面前,她被路过的修士所救,拜入流云派,成了当时最负盛名的月道真人的唯一的弟子。而后,她十岁筑基,十六岁凭借一己之力解救了一座死城,成了让所有修仙者畏惧敬仰的存在,她是修仙界最耀眼的星星,是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天才,甚至超过了她年少有为的师父。但是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那时恣意张扬的路溪早就知道了,在血脉优势面前,勤学苦练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当年,赫三思孓为了保证自己创造的四大神兽不轻易消亡,设下永生契,若四大神兽的血脉最终只剩下一只,那它将自动继承所有本族先辈们的灵力。一百多年前,仙界镇压符偶山的麒麟一族,唯有出生没多久的瞬息那海被逃难到此的路溪所救。神兽一百年化人形,三百年长大,故还是孩童模样的瞬息那海灵力终有一天会超过虚空那海,这也是他能够成为魔界少主最重要的原因。
“还有一点,”路溪平复好心情,问道,“为何神界不捷足先登?”
“因为他们没有密钥。化光真神陨落时,将一罗盘交由掌风真神掌管,后掌风真神将其交给了四大神兽之一的龙龟慕厌荀子保管。此罗盘名曰‘未绝’,世间唯有它能够指引着神器的方向。”
“这件听上去就凶险无比的事情,于我何益?”
“连天界都觊觎的力量摆在你面前,很难不心动吧?”
“难道魔尊觉得我是个赌徒吗?”
“路溪,我从未见过一个拥有过力量的人,会轻易地心甘情愿地成为普通人。你见过了力量带来的权力,也见识了自己的渺小,所以你更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做些什么,那就只能成为转瞬即逝的流星,暗淡收场。如今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难道会拒绝吗?”
路溪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自然不会。”
路溪不是个好人,也不屑于做好人。她这一生,没有爱恨嗔痴,只向往力量,或许也正因为此,她才流落在魔界,无法回到人间。
“即是如此,你与瞬息即刻启程前往朔海,慕厌荀子守护着那里。他会把未绝交给你的。”
路溪应声,正要离开,被虚空那海叫住:“我倒忘了这件事。”
虚空那海手掌翻覆间,路溪的耳朵上多了一个小巧的耳环,黑色的矿石是凤凰的形状,凤首点缀的一颗火红的玉石。路溪被这奇妙的耳坠吸引,一时没有察觉,耳后出现了一圈青色的繁复花纹,闪了几下,隐入肌理,不得见。
“这是藏魂坠,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晦织千都的獾狸,名曰祝婴。”
对于别人擅自改换自己的容貌和名字,路溪是不在意的,这两者都是某种标识而已,现在的世上,没有人需要她留有这样带着前尘往事的标识了。倒是虚空那海看到路溪的新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路溪看向水镜中的自己,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变得娇俏了起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路溪僵硬地咧嘴,原本一眼假的微笑在这张脸上竟也显得多了几分真诚,这让路溪很满意。
“拿到未绝后你们直接去无想镇,那里有妖界派来的人等你们汇合,无需再回来见我。长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去找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