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看见了阮颂做的水果沙拉, 他自取了一个碟子,送到阮颂面前,示意她动手给自己加一点。
阮颂拿了一个小夹子, 纤长的手指指甲修的很短, 这是劳作的需要。
姚里目光扫过她围裙下面的长裙, 半新的料子,还算不得多好。
虽然穿上仍然好看,但仍觉得可惜。
“韩家的工资这么低吗?”姚里一手靠在料理台上问。
阮颂换了一个小勺子舀了一些特制沙拉上去:“好了,姚先生。”
“你认得我?”姚里有些意外, 又有些高兴的样子。
阮颂低头, 眉目温顺:“看见姚小姐和姚先生同小七爷说话,就记下了。”
姚里听见姚雯和小七爷的名号, 看了一眼阮颂, 轻笑了一声, 就势伸手端过沙拉, 顺手在厨房顺了跟叉子,一边走一边慢慢吃,缓步走了出去。
厨房里依然无声忙碌着,会馆并不只是一桌客人, 忙碌起来的时候, 人来来往往的。
阮颂这边将沙拉分盘装好, 就在这时, 外面来了个领班模样身量高大的侍应生,看了一圈,走向阮颂:“快点上东西吧,客人们都等急了。”
阮颂问:“请问是哪桌的?”
侍应生道:“姚先生的。说这份水果沙拉味道不错。”
说罢,侍应生伸手端起托盘, 装了几份,然后转头客气催促阮颂:“阿颂姑娘,走吧,一会客人们该等急了。”
侍应生叫出了她的名字,阮颂心里微定,她本来也是来做事的,自然不能推脱,便跟着他端着托盘一同出发。
一楼的厨房连着甬道一边是平时的货运间,另一边走出去就是上菜间。
上菜间连着专用的电梯。
侍应生先进去,按了一个楼层,然后垂头等在旁边,楼层缓缓下移,畅通无阻。很快叮的一声,电梯停了,然后缓缓打开。
侍应生在前带路,阮颂跟在后面。
狭窄而又奢靡的甬道两旁,都挂着各式各样抽象的油画,配上艳丽的的地毯和灯光,和楼上的风景完全不同,让人生出难以言说的糜乱华丽之感。
侍应生走得不快不慢,足够阮颂将两侧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她走着走着微微蹙眉,脚步也慢了下来。
侍应生见她停步,提醒道:“做服务工作最要紧的就是管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阮颂站定,迟疑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救命。”
侍应生更笑起来,脸上看起来仿佛带着蛊惑:“女人嘛,有时候叫救命,就跟叫不要的意思一样。”他道,“这一层,一般都是会有一些比较年轻的女孩子在‘做事’,和客人们相处,自然也会调皮一点。”
阮颂没动,再问:“小七爷他们是在这里?”
侍应生问:“小七爷?小七爷是谁?”他转过身,手上的托盘一晃,直接翻到了地上,“小七爷没有,小爷有一个——小姑娘,看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一起玩玩儿吗?免费的,保管让你舒服……”他脸上的笑意猝然变得诡异起来,一边走,一边扯了扯领带,然后伸出手去,一手按住了阮颂手里的盘子,另一手伸过去,阮颂一惊,直接就势将那托盘向侍应生脸上推了过去,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
暗暗等在一旁的姚里则等待着出手救人的机会。
到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可不是他姚里用强,而是英雄救美之下,阮颂自己投怀送抱。从刚刚厨房一面看来,这个小美人在韩家并不怎么受重视,性情也是看起来温顺的,对这样的小姑娘,一点小小的手段和几样贵重的衣服首饰就足够让她召之即来,而这么做——
既不会得罪韩家。
又得了美人心。
姚里为自己的机智和眼前的情景感到了一丝血脉贲张的快意。
他看着前面的侍应生,这都是乌林刚刚来临时“送货”的临时人员,并不属于姚家娱乐会所,所以,就算是韩家不高兴非要追究什么,也追究不到他头上来。
毕竟,他可是“好心”来救人的。
要不是他出现,说不定这个阿颂连囫囵出去也难呢。
姚家会所和其他娱乐场所一样,都有自己的灰色地段。
比如在这负二楼和负四楼三层,就是根据客人的不同需求提供“额外”特殊服务的,属于会所的禁忌区域,会出现在这里的猎物有的是自己送上门,也有被捕获的。
来源不同,常常结果下场也不同。
为了让客人们尽兴,楼层做了绝对的隔音处理,但在整个楼层里面却并不。
“求饶”和惊慌反而最好的兴-奋-剂。
此刻阮颂的惊呼声便引起了包房里的回应,笑声和求饶声齐齐出现,如同一声声呼应……猛然一声,激烈的碎裂声,仿佛茶几的钢化玻璃碎裂了似的。有人在用英语还是什么语言叫骂着什么,然后就听见男人大声叫骂,喧哗声中,阮颂闻到了血的味道。
但更可怕的事情是在眼前,扔掉了最后一副油画的阮颂裙摆撕开了一块,露出里面笔直雪白的长腿,而她的身后已是退无可退。
她呼吸急促,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近。而又有陌生的人也好奇兴奋围了过来。
而那露出狰狞面目的侍应生此刻也不遮掩了,他扣住了阮颂的手腕,阮颂用力一脚踢出去,被他扣住了腿,他基本没有动,也没有向她挥拳,而是直接压了下来。
完全几乎让人窒息的力量压制。
“滚!”
“不要过来!”
“不……不要——”她激烈挣扎着。
但全部力气只是让她身前的人短暂停了一瞬,他伸出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微微散开的头发愈发显得那张脸楚楚可怜,娇媚动人,侍应生粗鲁的脸上露出占到大便宜的笑:“真是个尤物,虽然只是要我吓一吓——”
手指上的痛让他一瞬间蹙眉,他回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既然这么喜欢咬东西,等一会我会让你好好试试——”他手伸向腰间想要快速扯掉上面的束缚,而仍然挣扎的阮颂显然不能让他这么如意。
“如果你不想我折断你的手,最好安分一点。”他伸手捏住阮颂的一只手腕,“你说我要不要这么做?”
“不要……”阮颂疼得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的左手腕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右手腕是半麻-痹-的状态,“疼——好疼……”
“不要——”
在侍应生伸手按住她衣襟准备撕下的时候,粗鲁强硬的手臂顶住她脖子一瞬,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在恐惧的哭声中,在这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中,她终于几乎下意识喊出了那个名字。
“韩其!……救我——”
侍应生似乎有些意外她喊的是这个名字,而不是自己以为的姚里。但此刻男人热血上头,身体几乎要膨胀裂开,就算她现在喊的是姚家老爷子的名字,他也不管了,他狞笑着俯下身去,就在这时,头顶陡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他整个人仿佛身不由己一般被人拎着站了起来。
他的身量已算是很高,但在身后人冰冷强壮的手臂力度下,就像一只被人掐住后颈的狗似的。
原本正准备出来“英雄救美”的姚里拎着花瓶走了一半生生顿住,又小退了半步,满脸骇然看着眼前一幕。
——该死……这个韩其怎么会在这儿?
此刻,那看起来精干的侍应生就像一条破抹布一样,被韩其拎起来,狠狠掼摔在地上,血吐出来的时候,侍应生的表情上那一抹惊讶还没平息,下一刻,又摔到了墙上,墙面厚重的画跌落下来,砸在他头上,血顿时蔓延到脸上,然后一脚让他丧失了几乎全部反抗能力……
一片模糊混乱中,阮颂靠在墙上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韩其将那个侍应生的外衣像撕纸一样轻易撕碎,接着冷酷而麻利敏捷捆住了他一只手和一只脚,仍由他瘫倒在地上,像一把扭曲的弓,哀哀惨叫不止。
韩其做完了这一切,站起来,低头看向那个侍应生:“谁让你这么做的?”
侍应生:“我就是……一时色迷心窍。”
韩其面无表情,一只脚踩了上去,嘎擦一声脆响,就像冬天踩碎一根木枝。
惨叫声大起。
他目之所触,如烈火骇浪。四周隐隐观望看热闹的“客人”都停了下来,被那迫人的戾气惊住,退向自己的包房。
韩其再问:“是谁?”
这一回,他站在侍应生手腕的地方。
侍应生:“没……没有人。”
紧跟着他再度惨叫了出来。
“很好。”韩其说。
这一回,他站在了侍应生的头部位置,顺手从旁边碎掉的花瓶捡了一根花枝。
“还有两次机会。”
“是谁?”他问。
侍应生是个硬汉子,但不是铁人,手腕骨头断了可以重新接,但眼睛没了就真的没了。他满头是汗,终于张开了嘴:“是……”
下一刻,他还没说出话,一个超大的花瓶砰的一声砸在了侍应生的头上。
姚里愤愤着喘气站在一旁:“没事吧,没事吧——我艹,哪里来的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连韩七爷的人也敢动。”他一边骂一边狠狠踹了几脚地上深度昏迷的侍应生,然后这才转头看了阮颂一眼,又看向韩其,满脸自责向韩其道:“都是我失误,都是我失误,在我地盘出这么大的事,我早说了,今天有贵客,这禁猎区就不开了,我那妹妹非不听——现在可惹祸了。”
他走过去,好心好意的样子看阮颂:“妹妹,你没事吧——”
阮颂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姚里道:“你看你衣服……我这包间都是衣服,我带你去,你换一换。”
韩其向前走了一步。
阮颂已双手抱住肩,缓缓靠着墙站了起来,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紧紧贴着墙方才站稳。
她眼睛湿漉漉,小声道:“谢谢您,小七爷。”
韩其后槽牙紧了紧,站定了。
姚里亲自在前面带路,阮颂缓缓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在一间包间外:“……我可以就在这里换吗?”她的衣服状态现在的确不太适合出去。姚里自然没法拒绝。
她走了进去,走到门口,没有动,先转头看了一下,目光看向韩其,声音有些沙哑,轻轻又不确定喊了一句:“小,小七爷。你会在吗?”
光压在她肩上身上,仿佛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韩其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片刻,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阮颂走进去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脚软的厉害,心跳得仿佛还在喉咙中,包间里面开着半明的灯,她背靠着门站着,过了好一会才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几个女侍应生很快就将从楼上取来的十来件长裙礼服送进来。
都是会所库存里最好的款式,昂贵的价格。
阮颂身上就是一百件也抵不上一件。
她弯下腰,拿起了一件,看着外面微微阖上的门,过了好一会,这才哑着嗓子说:“你出来吧。”
几秒后,一个年纪更小满脸是伤的小姑娘从后面的沙发处缓缓探出头,她的样子比阮颂好不了多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是惶恐不安,看到阮颂,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姐姐,求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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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外间,韩其等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那瓦和会所外几个明哨的保镖都到了负二楼。楼里正在清场,其余包间的客人被坚定而又客气地请到另外的地方,不时爆发争吵,如论闹得多厉害,韩其恍然不知似的,只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看着某处,食指和拇指缓缓揉搓,仿佛在揉捏着一只蚂蚁。
方才一场打斗,除了几滴溅起来的血迹,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在客厅明艳的氛围中,一抹禁欲的冷傲看起来分外赏心悦目。
那瓦几人负手站在他身后,神色肃穆,姚里这边也没闲着,身后也站了一堆人。
肃穆中,那瓦的电话突兀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先挂掉,但是电话又执着响了起来,他再挂,韩其道:“接吧。”那瓦便一手按住话筒,走到边上两步接了电话。对方说得很短,很快,他听完了,回了对方一句:“知道了。”
然后走到韩其身旁,如此这般说了来电内容。
韩其听完,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过,他最后垂眸:“嗯。知道了。”
另一边的姚里心里则是一直打鼓,他拿不准这个韩其现在的态度,是为了这个阮颂在生气?但刚才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不亲昵,甚至那个阿颂还是自己跌跌撞撞站起来的,都不曾伸手抱一抱;还是说为了他敢动韩家人生气,那这个倒是有点麻烦。韩其是出名的护犊子。
他默默想,看来要平事还得出点血,多花几个钱。
正在想,就看那边一个领班走过来,面色有点难看向姚里走来:“刚刚清场请客人们换地方的时候,vip米斯堡先生那边出了点问题,说刚刚他出门看热闹的时候,那个本来都昏迷的‘货’趁机跑了。”
姚里微微扬眉:“‘跑’了?”
领班点头:“电梯都有密码,跑是跑不出去的,肯定还在这个楼层里。您看是那边都搜完了,现在就剩下这个包间……”他说的阮颂正在换衣服的这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改名:蓄意臣服
绞尽脑汁的七个备选,最后基友们高赞这个,虽然知道是自己文的问题,但还是最后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