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阴阳潭边，惊鸿一瞥
柳菁鸿望着掌心的那片柳叶，眼中满是怀念。
不知道多少年前，她还只是一棵生长在无极天庭的柳树。
与其他树木一样，都生长在一座晶莹剔透的湖泊旁。
湖泊很大，大到她望不到头。
但她一点也不关心湖泊的大小，因为湖泊旁边搭着一座翠绿青苍的竹楼，竹楼里住着一位面容清冷，却俊美无双的白衣长发男子。
长发飘飘如她的柳枝一般，扶风问月，轻叩年华。
她很开心他离她那么近。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初具灵智，却还未能幻化人形。
她就那么每天殷切期盼着那位男子时而坐在她的树荫下参道修行，时而躺在她的枝头小憩放松。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她仍旧只当那男子是那座竹楼的主人，是一个不苟言笑，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又好像对什么都没多大喜爱的人。
因为他总是会对着她发呆很久，仿佛能够将自己看透一般。
但发呆过后，他也只是静静的转身离开，没有展眉舒颜，更没有眉宇稍皱。
来时如何平静，去时仍是那般恬淡。
不悲不喜。
自打她生出灵智的时候起，那座竹楼就已经在那了，除了那名白衣男子，再没有人进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再没看到过他。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天地间从以往的混沌清明变成了繁星满天，她也逐渐开始数着日夜交替的时光。
那名男子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只是看上去比以往更加虚弱，而且他的眉宇间再不同以往，偶尔会有一丝波动。
虽然她不懂凝结在他眉间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他有了变化。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着她发呆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
可即便如此，但凡他能够出现，她依旧是万般欢喜。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却发现自己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她发现，自从那男子破天荒地从她的柳枝上摄下一片柳叶，并且不知怎么又将那片柳叶还给了自己后，已经许多时光未曾出现在自己的树荫下了。
更别提躺在她的枝条上小憩片刻。
也是那时候，她情急之下，竟然想着去寻他。
于是她竟摇身一变，幻作了一个娉婷婀娜的女子，身着一袭青色长裙，絮如千丝，弱柳扶风。
这一举动，让她自己都倍感震惊。
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因为她好像终于可以跟他站在一起，并肩而立。
如她所幻想的那般，一同仰望那季节更替，日新月异。
她沿着湖泊找寻，最终遥遥望见他站在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之下，微微抬头望着树上那盛满的粉色小花。
也是那个时候起，她的心中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状的情感，促使她直接转身离去。
但她却从未看到那棵树上所蕴含的东西。
可未走多远，她便回头望去。
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只是站在那棵树下，只是如同以往那般微微抬头望着自己的时刻，既无喜，也无忧。
但她心中就是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难受。
她很嫉妒那棵繁花大树，只是她不懂那时她心中的感情名为“嫉妒”。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股恨意。
她觉得是那棵盛满粉花的大树将他吸引走了。
于是他再也没来看过自己。
她五指凝勾，身上气息瞬间暴涨，凌厉的风，卷起漫天落叶，湖光嶙峋，潋滟微澜。
只是一瞬，那些落叶都被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以及伴随周身的那条柳叶“河流”给碾成齑粉。
这是她第一次化作人形，也是她第一次使用武力。
她自己都不清楚，茫茫岁月中，她竟然拥有着这般骇人可怖的修为。
她微微低头望着自己纤细柔荑，眼中满是诧异。
“她叫若木，与你一般，都是这阴阳滩上十木之一。”
女子突闻白衣男子的声音灵空飘来，她那一身杀意瞬间消散。
女子缓缓抬头，远处白衣男子竟然转头微笑以对，一瞥惊鸿。
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感也瞬间消散，心中只有欢喜。
她脚尖轻点，整个人凌空而起，瞬间来到他的身旁。
“若木？”
女子有些疑惑，满眼好奇地望向男子。
当她望着他那绝美的侧脸时，自己的脸上瞬间挂满红霞。
层峦叠嶂，清纯羞涩。
“是的，若木。”
“那……”
“你是柳木，叶若细刃，长条扶风，看似弱柳，实则弥坚，本君早已赠予你一道空间法则，加上你自己在这阴阳潭边多年的修行，现在的你早已超越诸多原始生灵，成为十大圣木之首。”
其实在女子第一次带着疑惑的语气问白衣男子时，男子就已经察觉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从未关心那棵赤色的大树叫什么，因为她的眼中只有他。
而且比起那棵大树叫什么，她更想知道，他是如何称呼自己的。
所以在白衣男子说出她叫柳木的那一刻起。
她的心中只有癫狂般的欣喜，以至于她忽略了自己已经成为十大圣木之首的这个事实。
原来从一开始，她在他心里就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当初他从她枝条上摘下又放回的那片柳叶，是他赠予她的一道至圣法则。
女子依依不舍地将眼光从白衣男子的侧脸挪开，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那棵繁花巨树。
它枝干赤色，枝繁却叶疏，繁花如漫天星辰。
密密麻麻，热闹非凡。
“它以后也会成为圣木吗？”
女子再次望向白衣男子的脸庞，最终没忍住心中的那丝疑惑。
可能是心中那点莫名的情感作祟，她始终觉得眼前的这棵繁花巨树似乎更被眼前的他所喜爱。
“你还没好好看过这阴阳潭吧？”
男子缓缓转过脸庞望着她，声音空灵却满是温柔。
“嗯……”
女子愣神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望见他那双眸中，宛如浩瀚深邃的星空，望不到头。
她也不知道为何男子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突然这么一问。
可就在她点完头望着他时。
整个空间像是微微荡漾，她与他便出现在了一座湖泊的上空。
她望见底下的湖泊竟然宛如两只合在一起的眼睛，首尾相衔，一黑一白。
他们二人比起那湖泊，小的宛如两粒芥子，亦如那浩渺星空里的一粒尘沙。
就是这样浩渺的湖泊两边，竟然还生长着九棵参天巨树。
如果再算上她自己，刚好是十棵。
只是那棵若木看着有些与众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看不明白。
这时她才想起白衣男子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首选。
而他自称“本君”，他还赠与了她一道至圣法则。
而他问她，是不是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阴阳潭，是因为她先前的那个问题，本来就是多此一问。
因为一开始，它们十棵巨木，就是他口中的十大圣木。
女子终于回过神，她心中不知为何，就知道了身旁男子的身份。
她微微身退，双手叠放在腰间施了个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知晓了这些礼数，她只知道应该这么做。
“柳木拜见圣君！”
“以后见到本君，不必这般多礼！”
男子轻轻摆手，心中呢喃，“这都是金乌太闲惹的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