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恶魔们的进展
经过了几日的连续挖掘，那扇敞开的魔界之门终于在众人眼前出现了。
“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魔界之门了吧？”
“看上去很像祭坛啊，真的是门吗……”
依旧留在现场进行挖掘的战斗人员面面相觑，似乎没有人给他们发号施令，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我……我进去看看！”
其中一名战斗人员推开人群，走向那紫色气雾浓浓的『门』。他很紧张，甚至在已经可以看清对面有什么存在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依旧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对那位置的界限进行试探——
“呃啊————！”
黑褐色触手一样的东西刺穿了他的胃，而后又有更多条触手从那门对面刺了过来，裹住了他的全身后，立刻将其拖了过去。
看到这转瞬即逝的悲惨画面，其他战斗人员都吓得连连后退，没有任何人的第一反应是拿起武器或是召唤出仲魔进行战斗，脑海中只有一个“逃”字。
没过多久，有几条触手重新从门的对面伸了过来，缠住了附近的祭坛和立柱残体，附带着极为恶心的黏液，顺势向地面流淌延伸着。
“是、是恶魔……”
对于已经和恶魔战斗过两年的人们来讲，这个概念仿佛重新在他们的意识里刷新了。不，从奎师那它们的出现开始，这些弱小的人类便已经有所感悟：他们的世界，这残破的人间，是被那些强大无比的存在毁灭的。仅仅是因为几场渺小的胜利，便让他们忘记了曾经的恐惧，忘记了谁才是真正改写了自己未来的存在。
“迷途之人啊！莫要向那邪恶之物屈服！”
浑厚的大天使之声将慌乱的人群震慑住了。维克多与杰克终于赶回了市区内，正如两道希望之光一般照亮了迷失在困惑之雾中的人群，为他们重新指引前路。
“那是杰克吗……他身旁的莫非是天使？”
“但是，那具身体已经破烂到这种程度了……”
“即便身体残破，我也依旧要完成自己被神赋予的使命。那便是为人类指引前路，给予你们救赎！”
被那光芒所照耀着，许多战斗人员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可能性，那才是真正能够重获新生的道路所向。
“愚蠢的人类啊，竟被那神的傀儡所诱骗！真是可笑！”
孔苏的身影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在了人群的视线中。它从那断壁残垣的三层楼中踏出，猛的将手中的权杖向人群背后掷去，待其戳入地表之时，太阳般的光芒顿时向四周放射。随后，自己也像是受到那光芒的牵引般，降临于此。
“它是跟奎师那一起的那个恶魔……”
“我乃魔神·孔苏。凡人，你们该不会已经遗忘了，我等给予你们的最后机会吧？”
“没有！我们都记得的！”
“但是……孔苏大人，如果我们的行为是为了替天使复仇，这是不是说明……您和这边的天使，应该是站在同一边的？”
“人之子，你错了。”维克多先一步开了口，“只要你们愿意诚心悔改，我们的神便会宽恕任何人之子所犯下的罪过，神的慈悲，即使是对我们的同族下以杀手之人，也会为其施予怜悯。”
“这是何等的大度啊……”
“它的意思是，不会追究那两个杀害天使的人的过错吗……”
“凡人！你们还在听信那虚伪的谎言！莫非你们连最基本的道理都要否定了吗？！对于杀害了自己同族的家伙，却予以原谅？这伪善的天使之话语，简直可笑至极！”
维克多与孔苏各执一词，他们的话语就像是两块指着截然相反方向的出口标识，伫立于这群尚在迷雾中不知该向何方前行的人类面前。
当然，并没有任何规定，要求所有人必须走在一条道路上。
“天使都这么说了……那我应该也会得到宽恕，对吧？而且我也不想去对自己的人类同胞出手啊……”
“你个蠢货！做出那种事情，那两个家伙还能算是人类吗？就算她们没这么做，难道你会在自己的家人被杀害后，去原谅杀人凶手吗？！”
“喂！这不能一概而论吧？不过……我是站在孔苏大人一边的，我……我可是个很自始至终的人！”
“你自始至终？别胡扯了！我看到你之前没跟我们一起进行挖掘，你在向锌那家伙求情！”
“你说什么？！”
人群渐渐从自言自语，变为争执辩驳，而后即将演变为武力解决。
孔苏在心中思索着，不能在这里损失太多人类信奉者，但自然已经不可能避免与维克多互相争夺的局面。那么，它便只能做出决断——根除站在对立面的伪善者。
即便自己尚未恢复太阳神之力，孔苏也有自信，它的光芒可以轻易将那残破天使之躯进一步击碎。
就让我们看看，哪一方的光芒，才能真正夺走这些人类的双眼。
跃向空中，高举权杖，一道刺眼的直射光线向维克多的头颅射去。
从返回市区后，一言不发的杰克终于有了动作。他毫无表情的以身阻挡在维克多面前，那双手竟以斜上高举之姿态，仿佛是在接纳孔苏射出的光芒。
“这……这怎么可能！”
见到杰克不仅完全承受住了自己的攻击，甚至感到光芒被他本身吸收，这让孔苏惊讶不已，甚至感到了畏惧。
“喂！它在攻击那边的天使！”
“不是说要为天使复仇吗？为什么要攻击它啊！”
孔苏迎来了最坏的局面，原本依旧坚持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员也纷纷倒戈，已经认准自己才是绝对之恶，不再听信它的话语。
“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抛下狠话后，孔苏抄起权杖，消失在升腾起的紫色烟雾中。
“人之子……你果然是被神选中之人！”
在维克多的盛赞下，人群的目光一并投向了杰克。他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无私的照耀着众人，他就是『神』所选择的，新的代行者。
另一侧，阁下的房间中。
“苟延残喘的天使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阁下，不如让我去处理那家伙吧，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能会让奎师那它们得逞。”
“别被眼前的小利给蒙蔽了双眼，烟镜神。”罗弗寇今天好像累了，侧卧在魔币堆上休息，“人类有句俗话，叫『放长线，钓大鱼』，你现在解决掉维克多，只会让天上那群家伙藏得更严罢了。”
“这么说，对于阁下而言，剩下的这群人，反而是对天界的诱饵？”
“没错。谁叫这群死板的家伙，非要依靠人类的信仰才能获取力量呢。”
此时，十字星联合的四位首领恶魔，正在进行着商议。
在这底部充满黑色海水的圆锥体空间内，杵着三根高耸的钟乳石柱。被削出平滑横截面的岩体上，有三位恶魔正伫立于此。
一只蓝白毛色相间的狐恶魔趴在最右侧的石柱上，它的身体忽明忽暗，最先开了口。
“我们所收集来的四属性矿石，现在只有火焰矿石的数量尚未达到预期要求。”
“怎么，这还没到满月呢，你这小妖狐就已经如此难以忍耐了吗？”
“阿撒兹勒，你以为妾身只有在满月时才能发挥力量吗？”
“哎呀，你们不要打起来哎，我好伤心啊，哈哈哈。”
身处最左侧石柱上的，是一位生着绿白翅膀，头戴某种野兽头饰的人形恶魔，嘴上说着悲伤，却喜笑颜开，手边还敲着鼓。
“都给我住嘴……”
底部，湍急的黑色海水中，拉哈伯巨大的身影不断在其中螺旋游动着。
“阿撒兹勒，你的实力我们都清楚，像这种问题，对你而言绝非难事。”
“嘁……”
“玉藻前，浩卡，我们在上一次联手向人间发动进攻时，无论是派遣去人间的恶魔的所在地，或是所掌握的时机都非常糟糕。尽管我们这次的目的，并非着眼于人间，但在未来，我们仍需要借助『错位』的力量进行传送转移。若能尽快掌握好这力量，那么，即使是那位阁下，也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哎呀，我听说，阁下那边有三位恶魔已经叛逃到奎师那的麾下了！呜呜呜，这会不会是我们一举打败那位阁下的最好的机会？”
“虽然忠实信奉着那位阁下的恶魔已是少之又少，甚至现在的它，居然打算依靠单个人类的力量……”
“那两个人类女性么？妾身的部下已经告知给了我，她们已经借助朱雀的力量，返回人间了。拉哈伯，你觉得需要派恶魔去追踪么？”
“我已经派自己管辖区域的恶魔前去捉拿她们了，不必玉藻前多虑。”
阿撒兹勒已经感到无趣了，没再多说什么，就飞向锥形体空间上方的开口离去了。
“阿撒兹勒那家伙，该不会心里还在想着为那位阁下效力吧？哈哈哈。”
拉哈伯用幽暗的双目盯着开口处，随后其身影逐渐隐于水中，消失不见。
浩卡也飞走了。玉藻前变作烟雾般的气态，在空中飘动，似乘风般回到了自己的管辖领域。殿内，已有一位身穿斗笠的人形恶魔在等候它了。
“玉藻前大人！”
“阿树，有何事？”
“我在想，我妹妹阿果她啊，还是不太靠谱，您还是把重要任务交给我来做吧！”
“你还挺会心疼妹妹的。”
玉藻前卧回正殿之上那张披着精致锦衣的床铺上，甩动着那九条灵巧自在的尾巴。
“过来。”
“是……”
阿树低着头，一步步缓缓靠近玉藻前。突然，自己被那九尾之中的一条尾巴卷住脖子，又被另一条尾巴把隐藏在身下的冲击剑刃给抽走了。
“你打算用这个来杀掉妾身？”
“怎、怎么可能呢，玉藻前大人……这只是我的防身武器罢了……呜、咳！”
玉藻前的尾巴缠的更紧了，不过随后它还是松开了阿树的脖子。
俯在地上，阿树急促的喘了几口大气。
“狸在狐的面前，就是一文不值的存在。给我牢记于心，你这下贱的野兽。”
由于翼和翔子借助了朱雀的力量返回了人间，鸠盘荼为了追踪她们，回到了以前亚巴顿管辖的区域，想要借助那里的魔界之门反向进入人间。
“您就是这片区域新的管理者，没错吧？抱歉，在下是拉哈伯大人所管辖区域的监狱区典狱长，鸠盘荼。见过大人。”
“呵呵呵……你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吸食人类精气的家伙，想必是饿坏了吧？”
新上任这个区域管理者的恶魔，一口把先前用触手伸向魔界之门对面捉来的人类残骸吐了出来，当然，现在那只是一具连骸骨都算不上的残渣了。
“我是拉赫穆，对面有很多好吃的人类，嘿嘿嘿……只不过呀，还有个讨厌的天使在，你我可都是畏惧那升天之力的恶魔，想过去的话，就好自为之吧？嘿嘿嘿……”
拉赫穆松开了伸向魔界之门对面缠绕在另一侧的触手。即使对面有天使在，但任务就是任务，鸠盘荼不得不通过此地，前往人间。所幸，趁着夜色，以及因畏惧拉赫穆的触手袭击而无人看守魔界之门的缘故，这位瘦高的马头恶魔并没有被人类部队发现。
“既然是朱雀的指引，根据我多年的逮捕经历，她们应该会前往朱雀寺……”
另一边，携带着补天石的奥丁，也正在人间到处奔波。夜色已晚，尽管它不必因此而需要休息，却忽然很想停下脚步，驻足在了一棵高大却早已腐烂的松树旁。
它将手放在了那树干上，这让它想起了，曾经自己也经常这样，抚在尤克特拉希尔的树干上的时候。它记得，沉浸在那段时光中，独自感悟着世界树体内传来的知识，而且能体会到一种非凡的力量源泉——
那到底是什么……想不起来。半蹲下身体，手持冈格尼尔的力量稍微有些变小了。
而当它想要起身离开时，忽然望见，先前抚着的那棵松树上，竟出现了像是某种文字的图画。凭它万神之王的知识，竟然并不能解读这文字，是因为失忆造成的吗……不，即便是得到世界树的恩赐，在面对这世间浩瀚的知识海洋时，又怎可能不会迷失方向？它所选择的，相信着奎师那的『再诞生』计划，让它重返身为万神之王的境地，与现在这看似稚嫩却想要不断求知的自己比起来，到底哪一边才更有资格，称得上这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