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亡者牢笼
正当翼感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房屋突然开始晃动起来。烛火摇曳，周围边桌上的物体随之而摔在地板上。
“赶快离开这里吧……呀——！”
没等翼收回仲魔，房屋的天花板竟然被硬生生掀开了。黑夜的魔界天空下，一具巨大的深红色骸骨正用它漆黑的眼眶盯着她看。
“找到你了……”
骸骨发出了巨声，同时再度将骷髅手拍向了整个屋子。骑上了地狱天使的摩托车后座，引擎发动，从房屋损毁的缺口处飞向地面，斗牛士也一跃而起跟着跳了下去。
所幸那骸骨的出手速度并不快，在屋舍被一掌压溃成一片木头废墟前，三者都逃离开了被波及到的范围。
然而，向四周望去，镇子已经被那骸骨身体上伸出的无数巨大肋骨包围，并且，鲜血正顺着那一根根肋骨流入地面，从肋骨刺进的裂缝中，立刻有长着鲜红叶片的树木生了出来，似乎要将每根肋骨之间的缝隙填满，整个镇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充满亡者气息的赤色牢笼。
“同样是骷髅，那家伙长得够大的啊。”
“你该不是怕了吧？”
“先别说这个了！我们先到那骸骨的身后位置去！拜托斗牛士暂时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
因为看到对方似乎没有下半身，翼决定先移动到这具骸骨的双臂所攻击不到的范围再进行反击。
“足下，如果我烧穿这些树的话，不就可以直接冲出去了？”
“交给你了！”
地狱天使已经将摩托车开到了肋骨边界，它继续开足马力，在即将撞到这些亡者阻碍前，侧向甩动车身，剧烈燃烧着的车轮引发了一大波火焰热浪，径直涌向那些枯树。
“呜哇！！”
那些枯树果然也是恶魔，存在着自己的意识。被灼烧着的赤色树叶，红上染着红。这些树妖疯狂的扭动着枝干，被点燃的红叶纷纷落入泥土中。随后，一众矮小的骷髅接连破土而出，开始向翼和地狱天使的方向奔来。
“可恶，这都烧不掉吗？”
“足下，其它位置的树木也出现了这种状况。”
斗牛士此刻也归队了，然而同时，从镇子四面八方奔来的小骷髅正在逐步包围着三者。
逃不掉了。迎击了着一波又一波聚集过来的小骷髅，却似乎根本解决不完一样。那些被击碎的小块骨头，融入地下后，似乎成了新的养分，这片大地简直变成了周而复始不停苏生着亡者的墓地。
一如既往，不打败最大的那具骸骨，是没办法破局了。
“那家伙的眼睛……必须要借助它自己的手臂，我们才有机会接近那个位置！地狱天使，拜托了，现在回到它身前的范围！”
“您说去哪我们就去哪，足下！但首先……”
重新坐上摩托车后座，地狱天使再度用甩动车身的方式，利用排气管内喷射出的气流将小骷髅们冲散，瞬间开辟了一条通路。
“牵制的工作继续交给我吧，你快带足下过去。”
“嘿嘿，正合我意！”
飞驰而出，但很快便有新的小骷髅填补了场上的空缺。虽然地狱天使的摩托车前轮可以轻易不断碾压着这些早已忘却何为生死的存在，但速度上理所当然受到了影响，而且此时，二者已经重新进入了巨大骸骨手臂的攻击范围……
“啊——！”
完全没有同情自己的盟友，硕大的骷髅掌直接压了下来。连同一群小骷髅，地狱天使也因为车速来不及加快而惨遭重击。
“嘿嘿……真狼狈啊，还好足下没什么大碍……”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地狱天使将翼从车座上甩了下来，从而让她成功躲过一劫。但自己已经无力再战，退回未召唤的状态。
“呜……牛鬼！”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翼距离那具骸骨的手掌位置很近，但它已经要将手臂缩回去了。不能浪费地狱天使创造的机会，翼将牛鬼召唤出来，踏上它的背脊，借着牛鬼的发力，向半空中的骸骨之手跳了过去。
差一点从骨头手背滑落，翼抓紧了那只手的中指指骨，被其带上了高空。
硕大的躯体对于渺小的自己而言，即便是微小的举动都会让翼感受到巨大的摇晃。只是抓紧那指骨就已经十分吃力了，现在根本没有余地掏出膝丸进攻，而且自己现在的位置和那眼眶仍有一定距离。双角兽和因幡白兔对于此刻而言也并没有办法发挥太大作用，现在该怎么办……
翼松开了双手，身体开始向下滑落。
砰！砰！砰！
这把惯用枪，可还没退休呢。
三发子弹射入那巨大的黑色眼眶之中，这红之骸骨立刻痛的扭曲起来，刺入地面的肋骨也开始摇动，逐渐分化瓦解，连同那些红叶之树也被连根翘起，倒向地面，同时压碎了无数小骷髅。
连着两场大量消耗体力的作战，翼已经没有力气再行动了。不，此刻的她，身体正径直摔下地面，这不是体力可以解决的问题——
斗牛士从附近尚未被完全破坏的屋舍顶层，撞出木窗，飞身将翼救了下来。不过自己也因为过度抵抗了太久敌人的攻击，在把翼的身体安放回地面后，也退回了召唤前的状态。
摆脱小骷髅们的妨碍，牛鬼连忙凑到翼的身旁，用巨大的身躯掩护着她。所幸这周围已经变得安静了下来，配合着魔界天空逐渐向橙红色转变的趋势，看样子似乎要到早晨了。
“谢谢……大家……”靠在了牛鬼的前肢上，翼就这样睡去了。
远处，有位仪容端庄的女性身姿站在一座山崖之上，将这场战斗尽收眼底后，便转身离去了。
阁下的房间内。
“罗弗寇大人，如果你一定要惩罚我，我会全部接受。”
“惩罚你？为什么，是因为你跟帕祖祖勾结的事情么？”
毛莫从进入房间后便一直低着头，此时也没有过多的肢体表现。
“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你那么在乎吉蒙里的话……嗯……”
罗弗寇难得用手捋着胡子苦思了很久。
“这样好了，你如果完成了接下来这个任务，我就让你和吉蒙里见面。满意了吧？”
“属下明白！”
接过罗弗寇从袖口里拿出的卷轴，毛莫便告退了。
“呵呵呵……没想到你还真是位好上司啊，罗弗寇。”烟镜神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到处滑行着。
罗弗寇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不如说那张年迈的脸无论摆出什么表情都不怎么样吧。
也是时候，丢掉一些无用的棋子了。
骑着库努尔，差不多把整个聚落看了一圈了。此地相对而言也还算和平，而且有那些矿工们的休息室可以租用借宿，翔子决定今日就在此区域休息。
“一晚20魔币。”
提前将仲魔收了回去，翔子推开了像是集体宿舍一样的房间，屋内除了自己的以外至少还有15张床位。
夜逐渐深了，陆续有各种恶魔也进入了这间屋子。
好臭……很多床位上都是些身上脏兮兮的矿工恶魔，它们全都累坏了，头一沾枕头就睡。
好怀念和翼在一起睡的时候……我们分开前那几晚，我居然还特意避开她……
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珍惜。翔子很后悔，她想起了曾经，翼有次主动要躺在她怀里的那一夜，此刻她好希望每一个晚上都是如此……
翼现在在哪里呢？她有好好的休息吗？她会不会也……在思念着我……
为了不让泪水流下来，或者只是为了赶快入睡？无论如何，也是时候闭上眼睛了。
阿里奥克的城堡内，奎师那和孔苏在谈论着什么。
“为什么维克多还活着？”
“有点小看那些大天使们的执着了，不过是神埋在人间的使者，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奎师那的神情有些不快。
“那么，就让我去收拾残局吧，奎师那。”
“交给你了，孔苏。”
天界的家伙们如果也掺和进来的话，麻烦必然会变大。不能让它们从中分到人类的信仰之力，否则，『再诞生』计划的实施必定会受到干扰。
提前回到圣堂中的四“人”，分享了一下各自的情报。
“原来不光是锌那家伙，连卡罗尔也变成了这副德行。亏我还觉得他这大块头会很厉害呢，结果也就这样了。”
培养皿里，卡罗尔的躯体正陷入了癫狂的沉睡中，无法醒来。
“杰克也不知去向了，你们恶魔克星另外那位小伙子，似乎还在那边的现场进行挖掘？他还真可爱。”皮蒂操作着手边的机器，进行着日常的工作。
“别管赛斗了。对了，你这家伙，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刚那一拳，很不错嘛。”
“呵呵，彼此彼此。不过我曾经的名字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直接叫我狼人就好。以及……小瑞茵，你现在也可以与你自己的仲魔进行合体了哦？”
瑞茵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听到要进行恶魔合体的事情，心中害怕极了。
“我……我只有一只格雷姆林作为仲魔……很弱的，就没必要让我也……”
“没关系哦，我们圣堂也可以为你提供些恶魔做候选素材。要不要来挑选一下？”
“不！不了！真的不用了……唔！”
瑞茵的身体被皮蒂的骷髅手臂抓了起来，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这样高高举起。
“瑞茵不想要这份力量吗？这可是圣堂的大家经过努力研究出的成果，在这种末世下，还是别太挑剔的好，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没错吧？”
狼人接过了瑞茵的身体，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但那只让瑞茵的心中徒增恐惧。
这是我撒谎的代价吗……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了帮变成狼人的怪物寻找食物，为了恶魔控制着自己的人类同族，现在又要被迫为了获得力量来牺牲自己的人性吗……
我曾经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子，翼和翔子……如果我也像她们一样勇敢，我应该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吧……
就在瑞茵无可奈何之时，有什么恶魔闯入了圣堂内部的空间。
“哎呀，这里也是人类所建造的设施吗，还真是神秘莫测呢。”
“恶魔？！什么时候进来的！”
骑乘着骆驼的贵妇人，正是吉蒙里。
“城外和大厅的守备没有察觉到异样，也没有被袭击……看来，你不是等闲之辈呢。”
皮蒂走向了吉蒙里，不过她并没有敌意，将骸骨手臂缩了回去。
“感谢你的理解。我是堕天使·吉蒙里，特意来此处，是想要借助你们的力量。”
“恶魔竟然打算借助我们人类的力量？这还真是稀奇啊。”乔因并没有太过于吃惊，看来即便是恶魔，也肯定会有那种为了力量而向任何领域踏出那一步的存在。
众研究者议论纷纷，不过出于好奇心，他们多数人几乎都对吉蒙里的要求表示出了理解。
“先把具体的情况说来听听吧。”
“你们所掌握的技术，让我们恶魔借助机器进行合体，甚至可以让人类与恶魔合体，对于多数生灵而言，此乃禁忌之术。”吉蒙里从骆驼上下来，自顾自的望着那金属平台，“但我的主人，那位阁下，并不会对你们的技术表示反感。它甚至希望，你们可以将这门技术，带去魔界。”
听到这番言论，自然是引起了研究者们的兴致，竟然可以亲自前往魔界，而且还有恶魔的支持，这简直是突如其来的研究进展助力啊。
那狼人则在想着其它事情。吉蒙里隶属于阁下的势力，和奎师那并不是同一阵营。那名阁下派吉蒙里来引诱人类前往魔界，很明显会导致身处人间的人类数量减少，必然会妨碍到奎师那的『再诞生』计划实行。
“等一下。”
没等狼人说什么，皮蒂先一步开了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吉蒙里女士应该知道，关于莉的事情吧？”
那个名字，尤其对于很多元老级别的研究者而言，极为熟悉。
“当然。我也明白小姐你的意思，你是想问，为何不直接去求已经身处魔界的研究者，对吗？”
“正是如此。”
“理由很简单。她有自己所掌控的空间，并且对我们所有恶魔——几乎所有吧，都表示着拒之门外的态度，甚至依靠她发明的装置，也让我们吃了很多苦头呢。”
皮蒂想起了先前让翼陷入了昏睡的装置，以及那些批量操纵仲魔的机器，莉凭这些技术居然可以让她在充满恶魔的世界里叫那些原住民吃苦头？恐怕她已经在魔界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吧。看来莉在恶魔学上的造诣已经是卓尔不群，说是世上最棒的顶尖研究者也不为过呀……
如果能和莉重逢，一定对圣堂现在的研究有非常巨大的发展帮助。而且毕竟，阿卡迪亚已经是我们圣堂说了算了，再让莉重新回到她应有的席位上，啊……好想赶快见证这一幕呢。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分出人手，让他们做好准备，随后就与你一同前往魔界。”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合作愉快，吉蒙里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