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界皆迷惘
“啊！是刚刚的……你居然一直在跟踪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总之，这个你拿去用就是了。”
果然是刚刚那位奇怪的魔界女性，它将手中的冲击矿石递给了矮人。
“哎呀，这可不得了呀。现在一块属性矿石，大概能卖8500魔币，您当真要用在这柄剑上吗？”
“当然了。顺便，现在的价格已经升到9200魔币左右了，老头。”
“好！老夫我也有些日子没用属性矿石注入兵刃之中了，就当是你让我过过手瘾，手工费和武器的钱，就免了吧！”
那矮人接过矿石，短小的双腿快速跑向冶炼锻造台，在经过不断敲打、炽热金属与冰冷之水的碰撞，以及眼花缭乱的矮人冶炼战法后，终于，一柄剑刃锋利，剑身缠绕着气旋的兵器被打造完毕了。
“真不愧是擅长冶炼的名工巧匠呢。”
“嘿嘿，那是当然了。来，拿去吧，要好好发挥它的实力！”
那女性接过剑，将它也收入自己庞大的外套之下。侧过脸稍微注视了一下翔子，虽然在翔子的眼中，它的双目依旧被斗笠遮挡着。
“你也想要吗？”
“我有我自己的武器了。”
“你那把罗生棍虽然也是魔法偏向型的武器，但其主要能力是辅助破魔类型的法术，和你擅长的冲击魔法并不匹配哦。”
“我只是会用冲击魔法而已，算不上擅长。”
“那样的话，岂不是更需要用于辅助的武器？”
不想再跟它继续争辩，翔子没说什么，骑上库努尔的背就赶忙离开了矮人们冶炼区域，准备甩掉它。
“嗯，这样下去搞不好会被讨厌呢，我还是先去别处看看吧。”
人间方面，持续挖掘了三日医院废墟，市区内搜集来的食物储备已经不够了，果然在面对神之压迫下，生理上的饥饿感仍旧是不可忽视的需求。
“必须回主城运食物过来……说起来，我们也挖掘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发现什么魔界之门……”
若看不到成功与结果，就会对自身的行为是否正确产生质疑。
“怎么了？你们要放弃吗？你们忘记了奎师那说过的话了吗？”
瑞茵依旧在高声命令着众人，不过人群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异议之声。
“虽说我是很想赶快解决掉那两个家伙，但你这小丫头，除了拿那恶魔的名头压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本事吧？”
出头的果然是乔因，他从已经被挖掘到数米深巨坑中，三两步就窜回了地面，站在瑞茵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一直都在那里说奎师那，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呢？”
“你……！唔！”
没等瑞茵做出什么反驳，乔因一把就拽起了她的衣领，对他而言，她的体重堪比一张薄薄的白纸。
“我一直在追求的，就是让自己真正的变强。不是依靠召唤那些恶魔，不是依靠穿着武器装备，甚至我可以舍弃……”
汽车驶向此地的声音引起了二人注意，那是从阿卡迪亚主城归来的运输车，原先用于乘坐人员的地方现在装载着食物与饮用水，驾驶席上的人，也并非卡罗尔。
“哟，乔因队长，辛苦你们了。”
皮蒂从副驾驶上开门下了车，微笑着向二人挥手。
“嘁，你来这里干嘛。”乔因这时才放下手，没再理会瑞茵。
“我们圣堂，可是在你们这群专业的战斗人员不在主城的时候，好好的守护了这片人类净土哦？”
“呵，那我就姑且替锌司令谢谢你们了……不，锌那家伙，早就不再是司令了。而且，也没必要再管他了。”
“你说得对，阿卡迪亚，现在由我们圣堂全权管辖。”
虽说先前参与了圣堂的实验，但主城在这三天内发生的事情，乔因还一概不知，皮蒂并未给他提前发消息予以说明。
“喂，你刚刚对我的小瑞茵做了什么吗？”
“啊？你谁啊？”
乔因自然是没有记住那群幸存者的脸，他的潜意识让他对弱者产生着自然而然的忽视。但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声巨响，那男子即使没有变作狼人，这一拳打在乔因脸上的威力，也足够他吐出一口鲜血。
“哦？想打架是吧？好啊！”
乔因理所当然的予以了拳头回击，这可是他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那男子也挨了乔因几拳，但它也几乎没什么大碍，身体上的鬃毛开始逐渐显露。
“你们两位男士，这旁边还有不少人呢，注意点哦。”
战斗的声音确实吸引到了不少人在默默的远观，以及摔倒在地，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这场战斗的瑞茵。在她眼中，他们根本已经不是人类了……更可怕的是，她没有猜错。
“总之，具体的情况我们回圣堂再说吧。”皮蒂从二者之间穿过，那看似只会摆弄实验器材的双手推开二者的力量却一点不输给他们。
“你也一起来吧，瑞茵小姐。”
吃光了身上随身携带的储备粮，已经有将近两天没进食饮水了，杰克已经无力再步行，他的眼神迷离，倒在了荒芜的大地上。
“人之子，醒过来。崇高的灵魂，还不能在此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传入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杰克耳中。在黑暗中，杰克似乎看到了微弱的光芒，使他努力睁开了双眼——
一位身体残缺的天使正立于他的面前，失去了双腿、左臂和右手，黄铜色的躯体背后，一边的翅膀也有半数羽毛全然凋零。唯有它头顶上圣洁的圆环，还一直散发着辉煌之光。
“我曾经是人类圣·维克特里修斯，但那名字也随着已故的躯壳消散而变得毫无意义了。现在的我，是为『神』而献出力量的大天使·维克多。”
“神……大天使……”
杰克颤抖着用手撑起身体，他的双眼从模糊不清的视野中逐渐恢复过来，以祈求的神态，注视着这位与他一样遍体鳞伤的使者。
“在那场灾难后，绝大部分神所派遣至人间的使者们，都已殒命。我不认为我是侥幸活下来的，我还有我应尽的使命未完成。我曾感受到了雷米尔的气息，便长途跋涉向它的光芒前进着。但寻至此地时，我感受到了，它的光也已从那天空之上坠落，我便彻底绝望了……”
“我也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错了，人之子。”
维克多的话语，从消沉转瞬变为激昂。
“你并非不知，而是你身边的那些人之子，并没有谁能够与你一同并进。他们之中，完全没有人能够做到，将拯救人类的心奉献出来，奉献给……唯一的『神』。”
“唯一的神……那你就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吧……”
“舍弃那追求力量的自私，舍弃那功名权力的掌握，舍弃那目光短浅的自傲……将你的身心与灵魂，完全奉献给『神』，只有你才有这个觉悟，只有你，才能真正的拯救人类……”
“舍弃……”
杰克的意识似乎又一次飞离了自己的身体，但他却感到很温暖，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被光芒所包裹着的触觉。
“你是人之子获得救赎的最后希望。唯有你的献身，才能使神的旨意，向这世间传达开来。”
“我已经不想再迷茫下去了……我愿意成为神的使者。”
光芒逐渐从周围退去，杰克的意识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中。仿佛得到治愈般，他重新振作了起来，站起身，眺望着依旧蔚蓝的天空，而后，重新审视着这位“拯救”了他的天使。
“请指引我前进吧……”
“你必须要将这份对神的信仰之意，向更多的人之子传达，即便这个过程会很困难，甚至会带来痛苦。”
杰克回忆起了那些可能仍在市区中进行盲目挖掘的可怜人，全因他们听信了恶魔假借天使之陨落而煽动的谎言。被错误的旨意所引导的人之子，必须由现在的自己来矫正，这是他作为神之使者的任务。
而迷茫着的，何尝又只有人类。
在魔界上空持续注视着翔子行动的帕祖祖，再一次感到了某种焦虑。奎师那当真会将它的计谋全盘托出吗？它可是不仅连自己的要求也没能达成，甚至对放任翔子的举动也没有给出解释。这感觉，这不正是阁下一言不发时自己感受到的隔阂吗？我到底该不该继续信任它，我到底该怎么做……
罗弗寇说得对，我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敌人。
奥丁此时也返回了阿里奥克的城堡。
“看来，事情并不顺利呢。”
奎师那坐在大厅中，似乎已经在那座位上恭候多时了。
“抱歉，奎师那。它们并不能立刻提供协助。但吾已获得协助者之线索，定能将吾等所需之神带至此地。”
“嗯。准确的说不是这里，毕竟，『再诞生』必须要在人间进行。”
“那西王母所说的协助者，亦在人间。”
“那样岂不是更好。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吧，奥丁。”
“明白。”
奥丁没有停歇的意思，与奎师那简单说明了情况后便告退了。夺门而出，重返它的寻神之路。
西王母……还有很多像它这样的存在，你们是在躲避这场『再诞生』吗？不必为此感到惊慌恐惧，因为当『再诞生』完成之时，便是一切都被矫正的时刻……
“奎师那，你似乎并没有采取帕祖祖的提议。”
切尔诺伯格的声音从黑暗中冒出，打断了奎师那的思绪。
“我有一计，可满足帕祖祖的要求。但这需要你先告诉我，你对那两个人类的看法。”
“哦……看法吗，准确的说，你是在问她们还有没有以后的使用价值吧。”
切尔诺伯格没有说话。
“我能看出，你的剑已经露出了黑暗也无法隐藏的锋芒。”奎师那站起身，走到它的身后，“可你现在杀掉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颗黑暗之菌仍旧缄口不言，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建议，可还未道出什么，竟已被奎师那看穿了真正的心之所想。
“莫非你在迷茫？为了和阁下一刀两断？呵呵呵，你啊……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她的黑暗，完全比不上我，可阁下却依旧看重的是她……我不明白。”
“是啊，我最先也是出于无法理解阁下的目的，才选择背叛它的。”奎师那重新坐回石椅上，望向奥丁离去后尚未闭合的城堡大门外，魔界混沌的景色充斥在它的眸中。
“你也是如此。但你现在却变得，似乎只是对她本身产生了执着，不是么？”
切尔诺伯格再次收了声，似乎默认了奎师那的话。
“不如再多给她一些时间，或许阁下的期待也会很有意思？她的黑暗，到底能否与你相提并论，甚至在未来超越你呢……呵呵，就当是『再诞生』来临前的余兴节目吧，毕竟谁会不喜欢期待那些未知的结果呢？”
切尔诺伯格收回了手中的长剑，身体开始融入黑暗。
“放心吧，我会在『再诞生』前，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杀掉她的机会。我保证。”
从陡峭的泥土路高坡向前方眺望，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许多木制房屋了，这恐怕就是因幡白兔说的会闹鬼的镇子。
或许它说的是真的，翼刚刚步入镇子上，就感到一股沉闷的寒气在脚边流窜。她多次下意识的望向感到可疑的位置，却并不能看到任何特别的东西或恶魔。
天色已晚，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路上并没有魔界住民行走，同时几乎所有的房屋都紧闭了大门，尽管那些门看上去一点都不结实。
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直接踹门进去吧……翼正在思索着该如何是好，一阵稍微强烈了一点的寒风吹过她的脸颊，随之从她身后，传来了老旧木门吱呀打开的声响。
翼回头望了过去，刚刚很确定自己没有拧开的上锁大门，现在却被打开了。屋内似乎还闪着灯的光芒，或许是自己刚刚的举动引起了屋内居住者的注意吧？
一步一步重新走向那扇门前，翼伸手将门缝拉大，试探性的望向屋内，理所当然的，只能勉强看清灯光附近的位置。而当她把目光投到那光芒后方的一瞬间，她惊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置在桌子上的灯后面，似乎有谁正坐在那里。而那张脸，和翼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