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遭遇冰灾那年

    成秉阳站在庙背岭的山脊上眺望着逶迤起伏的山岭，心中顿生感叹：“山岭多美，空气多清新呀，多想与这一切拥抱在一起！”

    每当从城里回来，他总在家待不住，常会独自一人漫步在去往祝华山的乡间小道上。

    那是一隅无人之地，且可逃避嘈杂与喧闹，以及这满天乌烟瘴气的城市。

    游入山林中痛饮着清新如醉的空气，聆听着如梦般的天籁之音，其乐无穷，惬意无比。

    可惜的是，去年在湖南、江西等省份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冰冻灾害，无数的林木被拦腰折断，留下的不是残枝败柳，便是半身不遂残体，惨不忍睹。

    当然，也有依稀坚韧挺拔的，但能完好无损的树木是少之又少，那矗立在山崎上钢制的电塔也是坍塌如泥，仿佛世界末日。

    刚发生冰冻灾害的时候，成秉阳正在林邑市上班，目睹了城里冰封的惨状，街边的粗大的树枝啪嚓一声落地，坠得满街边皆是。

    不少过往的车辆和路人遭袭，城街一片狼藉，接踵又是断水断电，已经无法正常工作，这般景象，好像只有在电影《后天》里见过。

    如此的恶劣天气持续了好几日，抢救工作一直没人处理，公司只好提前放假。在成秉阳回家的途中所见，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除夕将至，许多村户并没有提前做好过年的物资，不是断米，就是断煤，好在乡里乡亲都互帮互助，东拼西凑的熬过了那个寒冬。

    到了深夜，万籁俱寂，后山不间断的会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一被惊醒，就难以入眠。

    无奈的静听四周传来树木绷断声响起，此起彼伏，偶尔会听到整棵树轰然倾塌，那些时日，山间仿佛是成了战场，巨响不断在山谷回荡。

    这个春节，聊家常皆是与冰灾相关的话题，据说是有重要领导过来亲自督导抗灾抢险工作，当天就恢复了林邑市的电力。

    该市市长及相关负责官员因没有及时采取应对措施，更没有如实地向中央汇报灾情，已经黜职查办。

    待春雨连绵，滋养万物，一切也将会逐渐复苏。

    看着一棵棵树直挺挺的立在山间，像一个个砍断头的烈士，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露着米色的躯体，傲视苍穹，甚是悲壮。

    尤其是现在正处冬季，老天将黯淡无光的脸灰压压的盖在大地上，又用它那张苍黄枯裂的唇深深的呡了一口。

    它深深地吸口气，又呼啦啦的吹响了凛冽的号角，发出瑟瑟颤抖的巨音符，似乎要把大地撕裂开。

    那银晃晃挂在树枝上的冰柱，经不起风吹草动，轰然坠落一地，整个镇西村山林早已面目全非。

    成秉阳本想通过记忆幻想昔日如诗如画的故乡。

    可就在此时，轰响的挖机伸着笨拙爪子，使劲地捶打着一棵残肢断肩的松树，树皮被撕裂出一道道乳白的伤口，如此情形，只要它屹立不倒，就要继续被他们折磨，摧残。

    成秉阳的思绪很快被打断了，他蓦地望着对面几百米外的山坳上，依稀看到几村民正守在挖机旁督促工作，因远看不清是谁，只好想问他父亲成浩强。

    可宁峰迈上前来抢先道：“那是在搞什么？挖机都开到山上来了，那么好的一棵树就这样给糟蹋了，怪可惜了！”

    宁峰是成秉阳的姑爷，常年在外做木材生意，近来听闻镇西村里有大片土地要被政府征收，准备建修一条省道。

    心想；镇西村树茂林盛，再加上冰灾刚过，必定有不少树木待砍伐出售，正是压价的好时机。

    若是运气好的话，可以谈下好几笔生意，今天特意跑来找成浩强打听消息，却在进村的途中，恰好遇上了成秉阳，便一起来了山头。

    来镇西村的路蜿蜒崎岖，近来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沿途路边的荆棘上挂着红色的丝巾，相隔不到五米就会系上一条，田地里也还插着木方和洒上了白石灰。

    起先种着蔬菜的旱地也荒了，改种了果树苗，不少肥沃的良田被挖成了大大小小的鱼塘。昔日的田园风光早已逝去，眼前的一切显得莫名的荒凉。

    很显然，修建省道是箭在弦上之事，可是目前镇西村仍未收到政府征地的通知，也不知何故。

    或许成浩强在两年前就知道省道要往村里过，才把所有心思放在开垦荒地上，并带着妻子徐帆玉一起日夜艰辛的扩张荒地，砍伐荆棘，焚烧杂木。

    他们一锄一锄将土地翻新，先后移种了上百株桔树苗，今年小儿子刚从北京回来，一时无事可做，书也不念了，整天也是帮着父母开垦荒地，却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