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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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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需之物已经到手, 池白松就没什么耐心继续留下来了。

    这种事就像拆快递一样,在拿到东西的那一刻就开始期望剥开它的包装,然后将里面藏着的东西一探究竟。

    回去的路上, 裴烬突然开口道:“那天看着我们的人是约修亚。”

    池白松抬眼看他,他表情说不出地认真。

    “我知道了。”

    她不做出什么回应和承诺,又重新看向前方继续前进。

    裴烬一直走在她侧身斜半步,他见池白松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模糊,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了。

    池白松猛地驻足,裴烬也跟着停下。

    她扭头问他:“你能闻到约修亚身上的味道吗?”

    裴烬动了动唇,看得出他对回答这个问题相当犹豫。

    半晌,他才像下了决心,问道:“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这句话无异于是不打自招了。

    不过他依然戒备地看着池白松。

    “你的反应,以及你吃的药。”她说, “所以他是什么味道,你闻道了吗?”

    裴烬看出她目光里的好奇,“你对他很感兴趣?”

    “……可不只是他。”池白松从容地说:“我对你所能感知到的世界非常感兴趣。”

    在这番对峙中, 先败下阵来的还是裴烬。

    他本是以强硬地视线注视着池白松,现在,他原本有几分紧绷的躯体放弃了被刺激后产生的戒备,宽阔的肩线也从城墙般的防御状改为了松弛状态。

    “他只有一股冰冷的气息。”

    他说, “没有别的了。”

    池白松凝视着他。

    像是要用眼睛在他身上挖掘出什么深埋的暗线和秘密。

    “我吃药了。”他说, “闻得不是很清楚。”

    这当然是骗人的。

    他没告诉她自己闻到的远不止那点气味。

    在池白松靠近约修亚时,他分明闻到了他身上的另一种气味。

    ——像被春雨滋润过后的泥土翻出来时, 浓郁的草腥气。

    这让他感觉到有点不舒服。

    几秒种后,她蓦然收回视线。

    “我们回去吧。”

    裴烬跟在她的影子后面, 一言不发。

    ……池白松就不好奇她自己的气味吗?

    =

    回了酒店后, 纪云追居然在继续发烧, 这让池白松有点没辙。

    裴烬去给他买了药,池白松就在房间里陪他,他看来确实是烧糊涂了,也没什么力气和池白松说话。

    等他吃了买的药,过了几个小时就退烧了,见他终于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池白松说了些安抚的话,就打算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了,纪云追迷迷糊糊地拉着她的衣服。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吧。”

    池白松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可是你现在需要休息。”

    裴烬给他倒了杯水,顺口给池白松找理由:“她还有工作。”

    纪云追很是不甘地放开了她的衣服。

    “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玩。”她拍了拍纪云追额前的头发,“乖。”

    “……好。”

    不过最后纪云追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他当晚就接到了电话,说他之前参加的利萨特音乐比赛送去参赛的曲子获奖了,后天就要颁奖了,让他提前回来准备颁奖仪式。

    这段旅程只能被迫划上句号,万幸的是上飞机后没多久,纪云追的烧就退了。

    裴烬还暗里嘲讽他是不是体质太弱,水土不服。

    纪云追有苦难言,只能咬牙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是受了神殿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如今一离开德尔塔,自然治愈了。

    到了机场后,他们就要兵分两路了。

    纪云追没法提出送池白松回家——因为他现在在他们看来是个还未彻底痊愈的虚弱病人,池白松甚至体贴地问他要不要叫个车送他回学校。

    纪云追拒绝了:“我要先回家一趟。”

    于是等池白松和裴烬走了之后,他独自一人在机场大门等车过来。

    他打开终端,搜索了一下“德尔塔、神殿、加强”这些关键词。

    在一串又一串官方味儿十足的新闻里,他找到了一条自己想要的信息——新一任神子约修亚上位后,和梅柯大祭司、以赛亚神官三人修改了神殿结界的部分构造,新闻将这三位同时代的天才人物吹得天花乱坠,表示他们将会为翼族带来伟大的进步。

    也有人在底下评论“什么改构造,完全没感觉,你们这些媒体就是会乱吹嘘”之类的风凉话。

    纪云追郁闷地关了终端。

    本就是节假日高峰期,他等的车也一直没来。

    他坐在椅子上,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来。

    “你小子,我终于碰到你一个人的时候了,看来这就是缘分啊。”

    他认出为首那人是骚扰池白松的那个混混,他看着纪云追,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围着他的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

    纪云追本来心情就阴云密布,被对方这么挑衅,他也以冰冷地目光回视。

    他本是两手插兜,身子整个半躺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如今刚想起身,就被对方的手下死死按住肩膀将他推了回去。

    “就你一个人了,你那个打人很疼的同伴今天不在,我看你怎么跑。”

    为首那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哥们几个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让你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白脸,就别想着跟我们几个哥们反抗了,我们几个发泄开心了就放你一条生路。”

    其中一人用衣服藏着,掏出一把小刀来对着他,“可别想着反抗,不然你这张勾引女人的脸……可就保不住咯。”

    纪云追虽然是坐着,但他的视线如撅起的刺刀那般锐利。

    被他这么强硬地盯着,为首那人没得到想要的屈服,瞬间脾气上头,他一把扯起纪云追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起来!跟老子过来——”

    几人就这么带着他,朝着机场外面的角落去。

    纪云追不喊不闹,他一手拍开那人的肩膀,“我自己会走。”

    见为首那人当场就要挥拳头,旁边的小弟拉着他:“翔哥,这里不方便……等我们去了那里……”

    其余几个人则是牢牢围着纪云追,不让他走。

    等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为首的何翔一把将纪云追往墙上一推。

    他一个趔趄,后背重重往后摔。

    几个混混嘲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抓着他的头发贴近他的脸,嚷道:“那天不是很猛吗?嗯?”

    “哥,看着小子,还带着项圈呢。”另一人伸手就要去抓他脖子上的choker,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他的倔强变成了导火索,本就一肚子怒气的其余几人抄起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把这娘娘腔的脸给他划烂!”“不是喜欢在女人面前逞强吗?都录下来,发给他亲朋好友看——”

    纪云追本来就心情很差到了谷底。

    而这群人还非挑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他盯着持刀的那人,一片混乱中,他迅速地扯过他衣领,强迫他和自己的眼睛对视——

    “去杀了他们,然后自杀。”

    “你们全都去死吧。”

    =

    贵族们的茶会并非日日都举行,人们通常都拥有自己的小圈子,和三五好友一起聊聊那些不方便在通讯装置上说的话题,除开信息交换之外,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才是茶会的主旋律——当然,那些无所事事的非继承人们不包括在其列。继承者与非继承者们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这种界限对于双方都是保护。

    若有一个非继承者出现在全是继承人的茶会上,那会让人怀疑他另有居心,这是越雷池的行为。

    这种约定俗称的交际规则,上至大贵族,下至池家这样的落魄贵族甚至一些富豪家庭都是适用的。

    池叡的好友就和他一样都是些吃喝玩乐不管事的。

    但池叡本身是从更下一层阶级爬上来的,自然不懂得这个圈子里的规矩。

    若不是池白松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恐怕还侥幸心理地做着自己能被池延重用的美梦。

    今天这场茶会的主人公是一位刚刚订婚的少爷,他的未婚妻也和他家境相同,自然是强强联合,二人自小一同长大,就算是联姻,也比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一起好好些。

    他交际面广,受邀者也自然不少,有些受邀者还会带上自己的好友——这边是他们这伙人小规模增加交际圈的方式。

    总之,很古朴,但也很有效。

    尤利西斯今天虽然来了,但他表现出和身份相当的风度,并不打算抢今天东道主的风头,于是他和这位召集人碰杯几次,说了些祝福话后,自己去了茶会的角落里休息。

    召集人感激他赏脸出现在此地,也感激他如此具有风度的低调行为,于是让人给他送了瓶好酒去。

    尤利西斯坐下没多久,一个黑头发的俊朗青年就从外面进来,和召集人进行了一套寒暄和祝福的流程之后,就快步朝他这里走来。

    “尤利,你已经到很久了吗?”青年在沙发椅的另一侧坐下。

    “有一会儿了。”尤利西斯笑着说,“倒是你怎么迟到了?”

    “别提了,我坐的航班出了点事。”陈远遥提到这件事就充满了怨气,“几个乘客在机场里发疯了,其中一个拿刀捅死了另外几个,然后爬到观景台直接跳楼自杀了。”

    尤利西斯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没被波及吧?”

    “我哪能那么倒霉。”陈远遥笑了,“就是我听说那群人里为首的……是何翔。你认识吧?”

    “听说过,不太熟。”

    “他爸生意做得挺大的,早年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也没空管何翔,他就每天和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年轻人混在一起,后来他爸何志远发达了,想重新教育他,可他年纪也大了,三观早就定型了,他爸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可惜不成器。”陈远遥叹了口气,“这么一弄,何志远估计要发疯了。”

    这种事和他们这个阶层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何志远就算是走关系,也走不到这一层来。

    尤利西斯象征性地问了句:“难道是吸食了过量的致幻剂?”

    “谁知道呢,那就是警察的事了。”陈远遥也只是想抱怨一下,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他耸了耸肩,“别说这个了,你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要和宋玉知订婚?”

    “还在商议,不过应该是没什么意外了。”

    “……哦,我还以为你会先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呢,没想到啊。”

    陈远遥估摸着尤利西斯也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虽说大家都知道这是联姻,不是为了爱情,但这年头的年轻人谁心里没点对爱情的憧憬和幻想啊。

    于是他又改了话题,开始分享自己这次在德尔塔的拍摄和见闻。

    他是个文娱行业的从事者,平时没事就到处旅游寻找灵感,花朝节这么热闹他自然没错过。

    他将这次拍摄到的一些好照片分享给尤利西斯,又跟他聊了下最近看到的东西。

    其中一张照片他快速划过时,尤利西斯忽然喊到:“停一下,我看一下前面那张。”

    “这张?我当时在许愿池随手拍的。”

    他调出照片,是一个女人被一个红发青年护着从人群中穿过的照片。

    “这是当时的三个幸运儿之一。”他说,“她长得很好看,在祭台上受祝福时的视频也被人传到网上了,你可以去搜搜,播放量挺高的。她从台上下来时有不少人想偷拍她,我站的远看不清脸,就像拉近尽头,没想到正好拍下来了。”

    他说着,尤利西斯已经打开了终端,很快就搜索到了池白松在祭台上接受神赐祝福的视频。

    画面中的年轻女性沐浴着圣洁的光辉,光芒落在她姣好的脸上,而她几步之外的神子就像她的神祇那般被她全心全意地注视着。

    尤利西斯立刻关掉了视频。

    底下还有人发了他们偷拍的她从台上下来时的照片,比陈远遥手里的清晰很多。

    他确定那就是池白松。

    陈远遥看着自己拍的那张高糊照片,随口吐槽道:“她旁边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他护她护得还挺紧的,啧……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他也翻开网络上的高清照片,对着纪云追的脸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哦,是他啊?纪家最小的那个孩子,我记得是叫纪云追?”

    说完,他又啧啧两声,“……她怎么就和这小子在一起了,这姑娘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啊。”

    他刚想再说几句,忽然一个电话过来,他只能抱歉地跟尤利西斯说:“我去旁边接个电话。”

    尤利西斯笑着应允。

    在陈远遥走远后,他的笑容才冷了下来。

    然后他打开终端,让人去查纪云追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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