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这几天赵珊珊请假回家了，店里的事情格外多，等到次日晚上，钟晓音才腾出空来，对着大厅里那一堆购物袋发愁。
另外，她租给安誉剧组的影棚，还有几天就到期了，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在赶工，直到入了夜，她才把钟小楼打烊，谷宇刚带客人拍完外景回来，望向地上那未拆封的几十个购物袋：
“姐，我们去把程荃姐姐买的衣服退了吧。”
小孩儿一直是个朴实的少年，没穿过什么大牌，但也从来不占人便宜。
钟晓音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程荃有钱，但她也不能花人家那么多钱。
不过她还是从那些衣服里，挑出了一套男士西装，以及一件女士风衣，留了下来，打算之后再还钱给程荃。
在谷宇的帮助下，她将大大小小几十个购物袋，放上车的后备箱。她有一辆二手小轿车，不常开，平日里偶尔运输一下服装道具用，虽然破了点，但胜在价格便宜，开着顺手。
她让谷宇留在店里，自己一个人开车到商城，趁着商城关门前，把衣服退了。
彼时程荃正在酒吧街一处高档饭店聚餐，饭局上的人，还有安誉、余途、容逸，以及几位大导演大编剧。
项目拍摄了大半，进展顺利，眼见年后就能杀青，程大小姐心情好，多喝了几杯酒，手机上一连串退款信息跳出来到时候，她有点懵。
安誉的座位与她相邻，不是他有意窥探她的手机，而是那一连串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旁人想不注意都难，连对面正在高谈阔论剧本的导演和编剧，都被吸引了目光。
“又给哪个小鲜肉买东西被退了？”
安誉淡淡地瞥了一眼，一向不苟言笑的小安总，居然也调侃了一句。
“在你眼里我就天天被小鲜肉退货呗？”
程荃借着微醺之意，怼了回去。
没有人留意到圆桌的另一端，另一位一线顶流小鲜肉——容逸，那原本明朗安暖的眸子，忽然暗了暗。
程荃言罢，看着没人留意，忽然凑近了安誉身边，说了句悄悄话：
“我是给音音和谷宇买的，音音跟我特别合得来，你加油哦！”
“……”
安誉的目光顿住了。
得，合着昨天钟晓音提着的那几件男装，是程荃买给谷宇的呗？
那他昨晚把他俩扔大街上，开着车就跑，他跑个什么劲儿？！
饭局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彼时人们还没散去，程荃喝的有点多，站在包厢外面的走廊里，给钟晓音拨了个电话。
“音音，你怎么把衣服都退了啊……我会伤心的……”
彼时钟晓音刚从商城开车回来，一听程荃的声音，就是喝多了，便问她在哪。
程荃报了饭局的地址，钟晓音调了个头，开车去接她小姐妹。
饭店就在酒吧街的另一头，不算远，钟晓音行驶过了两个街区，穿越过酒吧街的路口。程大小姐借着几分酒意，仍在电话里止不住地吐槽：
“我没事儿，我可清醒了，我今天一下午跟梁子岩的对手戏，可把我恶心坏了！我就是看不惯梁子岩和他身边那个小妖精，渣男配绿茶，真是绝配！尤其那小妖精，还一口一个她是安誉堂姐，是想蹭资源想疯了吧，明明我……”
“等一下！”
钟晓音忽然将她打断，只因说曹操曹操到，此刻就在酒吧街斜对面的路旁，她看见了梁子岩团队的车。
棕色的别克商务车停在一家大排档前，大排档距离程荃和安誉聚餐的饭店，只隔了一个路口的距离。
就在此时，梁子岩和安悦正从大排档里出来，先后上车，梁子岩像是喝了酒，走路不稳，安悦驾车。
多半是对方也认出了她这辆二手小破车，梁子岩喝得迷迷糊糊的，居然打开副驾驶的车窗，向她招了招手！
紧接着她看见别克商务车调了个方向，朝着她就开过来了，还使劲的滴滴滴按喇叭。
这是有毛病吧！
酒吧街本就人流密集，路又窄，还有一大段单行线，两个车道并行都很难错开，安悦居然驾着商务车，一会后面，一会旁边地围着她挑衅，还不断朝她按喇叭。
她小心打着方向盘避开人流，等到安悦和梁子岩的商务车，再一次从旁边挤过来时，她把心一横，开着她的小破车就直接别上去了。
反正她的车便宜，谁怕谁啊！
随着吱嘎一声，两辆车刮在一处，别克商务车上瞬间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停了下来。
钟晓音估摸着自己的车大概也划了，不过她的是个小破二手车，上面本就好几道划痕了，再多一道也不显眼。
彼时已然到了程荃聚餐的那家饭店楼下，安悦从车上下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车窗就骂：
“怎么着？抢男人抢不过，就来撞我们的车了？你就一化妆的，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钟晓音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扭头看了看商务车上的划痕，双手抱臂倚在车前，悠悠笑着。
“一道划痕我还是赔得起的，就算赔不起，还可以找你堂弟借。”
说话间，路对面的程大小姐，已经踩着高跟鞋，穿着一身不下20万的名牌小衬衫小皮裙，披了件小夹袄，提了个爱马仕包包，跟安誉一块，并肩走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刚才聚餐的一众导演、编剧和演员。
这几天气温骤降，安誉似乎全然不怕冷一般，仍旧是一件薄羊绒衫和浅色牛仔裤的打扮，看不出牌子，估计是哪家高奢的私人订制。
总之这么一大群人从那高端饭店里出来，在这混乱的大排档门口站定时，显得十分违和。
程荃没多言，而是跟安誉，以及身后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就泰然自若地拉开钟晓音那辆小破车的副驾驶车门，坐上去了。
钟晓音这辆车，程大小姐挎着比车还贵上几十倍的名牌包包，坐过好几回了，一点也没嫌弃。更何况它只是看起来旧了些，内外干干净净，还挺舒适。
安誉站在人群中央，向着四周淡淡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钟晓音身上，顿了两秒钟，随即向身边的导演朋友们介绍：
“这是钟小楼的钟老板，我下一部作品服化道的合作伙伴，也是程荃的好朋友。”
“钟老板好啊！”
“钟老板，下次一块吃饭啊！”
“钟老板，幸会了幸会了，加个微信呗？”
既是小安总的朋友，身边那一群大导演大明星们，自是纷纷热情打招呼，尤其是当下这部作品中，饰演男一号的容逸，以及制片人余途，更是格外捧场。
“钟老板，还记得我吗？我是容逸，上次咱们在安誉他公司见过的。”
“哎哟，钟老板，老熟人了啊！下个项目一块干呗，嘿嘿嘿嘿嘿……”
钟晓音也一一礼貌地向大家问了好。
等到寒暄过一轮之后，钟晓音惊奇地发觉，安悦不见了。
明明那辆别克商务车还停在那里，可是安悦跑了！也不要她赔偿车上的划痕了，把喝得醉醺醺的梁子岩，也一个人扔车里不管了。
怎么一见着自己堂弟就跑呢？
不过新认识了这许多影视圈的前辈和明星，钟晓音既没工夫理会安悦，更没工夫理会梁子岩。
谁愿意可怜可怜那个喝醉了被扔在路边的小明星，就给他叫个代驾或者直接捡走吧，反正她是不要了！
和大家道别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破车，载着程荃打道回府。
夜色里，安誉的身影仍旧伫立在街头，目送着小白车渐行渐远，凝视着尾灯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了良久。
两天之后，南城文化节一系列活动中的影视大会，拉开帷幕，宾朋满座。
上午是几位行业前辈的分享会，午后便开始自由交流，供业内人士们找项目、找投资、找剧本、找演员……有不少像余途这样的制片人，带着影视项目，来寻找像安誉这样的投资大佬。
也有不少像安誉这样的投资大佬，来挑挑拣拣自己看得上眼的项目。
当然，还有许多经纪人，带着自家演员来寻求角色。
钟晓音如今就过了一把经纪人的瘾，摇身一变成谷宇的经纪人。
头一天晚上，她就把谷宇精心打扮了一番，本就精致帅气的少年，穿上了黑西装和皮鞋，打了领带，发型稍加修饰，稍一打扮，就俨然有了男明星的风范。
钟晓音不得不在心中默默感叹，有人就是底子好，天生的衣架子，爸妈给的，没办法。
偏巧谷宇这小孩儿，不怎么愿意往娱乐圈里钻，似乎那些摆在远处的财富名利，一点也不如手上的相机更有趣，钟晓音只得把这归于他还小，还没见过更广阔的天空。
她今天就带他去见见世面。
如今作为谷宇的“经纪人”，她自己也用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新买的浅咖色长风衣，将齐腰的长发利落的挽起，化了精巧雅致的妆容，看起来优雅大方，又不抢明星们的风头。
于是，她这位新手经纪人，带着她的新晋小鲜肉，盛装出席在影视交流大会现场时，气场十足。
我钮钴禄·音，回来了！
她在这个行业，也有不少熟人，尽管大多都是她店里拍写真的客户，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之类，但胜在她人缘好，交友广，一进会场，就遇见了几个朋友，带她去认识各路导演制片人。
这样的社交场合，她这个社牛老板娘，一向游刃有余。
她只是没有料到，在这诸如人才市场般的交流会上，居然也能碰见安誉！
像安誉这种重磅级的投资大佬，越是这种场合，不越应该闭门谢客吗？否则踏上门来找他要钱求投资的人，估计能从酒吧街这一头排到那一头。
安誉和几个朋友，从贵宾包厢里出来，刚经过走廊的转角，就对视了。
她大方得体地打着招呼：
“小安总您好，我今天是演员谷宇的经纪人，来带我的演员交流项目。”
她今天的身份，不是化妆师，不是造型师，也不是老板娘，而是谷宇的经纪人。
安誉的目光落在她和身边穿西装的少年身上，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