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噩耗
意外总会先一步于计划到来。
谢星柔怎么也想不到,出行几个月,她连谢府都回不去了。
没错,回不去了。
紧闭的大门,森严的守卫以及晃眼的封条无一不在昭示:谢府发生了大事。
她记得原书里讲:谢府被封的原因一大部分是来自谢瑾尧的复仇。
复仇……莫非是因为她抛下了他,所以……?
不对,也不可能,她不相信现在的谢瑾尧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是她改变了苛待谢瑾尧的境地,二是谢瑾尧应该尚未有这个能力。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呢?现在如何。
谢星柔尝试问小七,可它却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复原不出当时的因果。
脑袋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身体却不自觉的想要向前一步探个究竟。
还好沈安洵在身边,关键时候一把拉住了她,他没说什么,只对她摇了摇头。
谢星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让自己缩在他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谢府有难,她也逃不掉。
这么说来,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最好的选择就是接受沈安洵的庇护,继续在他身边。
既能为生存提供保障还能帮她打探消息,算是两全其美。
于是,顺其自然,她有了新的身份——沈安洵从边关带回来的宠妾。
虽说只是为解燃眉之急,不得已为之,但果然怎么想,都还是会觉得不爽。
给别人当小老婆什么的,还是给沈安洵当……她可真谓几日不见,越活越捞了。
“要委屈你一阵了,柔柔。”
沈安洵话是这么说的,但谢星柔总觉得他嘴角笑意难掩。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开心的?”
他无辜状:“怎么会?一定是柔柔你的错觉。”
虽说这种时候不该有喜悦之情,这么做也太乘人之危,但心底到底还是难以自抑。
总觉得这样便能与她更近一些,即便只是虚假的也好。
沈安洵是有自己的独立府邸的,谢星柔本以为后院里大概是少不了姬妾成群,争妍斗艳。
却不想恰恰与之相反,不仅一个没有,反倒是她成了那个例外。
连府里的下人都对她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倒也衬他。
但一个皆无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沈安洵告诉她:“娇艳的花还是生在外面好,若摘回来了,等待她的结局便只有枯萎。”
“那我呢?”谢星柔突然很想知道他眼中的自己。
“你啊……”他目露狡黠的招了招手,示意她侧耳倾听。
等谢星柔侧过耳来却只留下“秘密”二字,以及炽热的鼻息。
何其的似曾相识……
看来这家伙还挺“记仇”。
其实,沈安洵只是想不出答案。
该怎么形容她好呢?不能用简单的词汇。
她是特别的。私心里沈安洵当然希望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可内心深处又觉得深宅后院并不适合她。
但唯有一点可以确信——她在哪都不会枯萎,他也不会让她枯萎。
沈安洵为谢星柔安排了舒适的房间以及可靠的婢女,并对众人吩咐她若有需求及时满足,才匆匆入宫面圣。
大家皆对这位新来的姨娘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何样的绝色,能让他们的主人如此上心。
谢星柔并无心思应承他们,她只忧心谢府的人如何了,她不在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什么。
即便谢府不是真正的家,她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心如止水。
她向来是行动派,老实呆在府内静等显然不是她的作风。
即便风头正紧,她也还是想出去。
意外的是守卫并没有多拦,便放行了。
他们说了:沈小将军吩咐过,若是姨娘执意想出府,便放行,唯一要求是带好暗卫。
谢星柔忍不住感叹,他还真是明白她会做什么,所以都提前安排好了。
谢府那里是不能接近了,若是被认出来抓走了,那便是送人头行为。
她还没有傻到如此。
只能在附近的小商小铺以及人流多的地方,小心翼翼打探了。
几个时辰过去,倒也真打探到一些东西。
说是谢尚书贪污,触怒龙颜,所以罪有应得。
还有一说是关于傅司明的,不知因何原因,也是惹怒了圣上,虽没有重罚,但却禁足于府内。
谢星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二者之间会有联系吗?她不知道,但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倒是也有想过去傅司明那里探探口风,但现如今他自身也难保,还是不拖人下水了,她已经欠他够多的了。
其实谢星柔还想再多打探些消息,但见天色不早,也只能作罢。
这里到底消息庞杂,效率还是低了些。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沈安洵担心,他已经给足她自由和帮助了,没必要的麻烦不该再添。
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奇怪,自己怎么也开始顾虑起这家伙的处境和心情了……
果然是因为相处久了的原因吗?
最终谢星柔面色古怪的回了府邸。
沈安洵在等她,准确来说从回府起便在等了。
其实,从宫里出来,今晚本该直接回本家的,但她在,所以他特地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安洵的心愈发煎熬,生怕会出什么岔子。
直到那抹倩影出现,他蹙紧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悬着的心也方跟着如负释重。
知道她能管好自己,但还是会止不住的担心起来。
看见沈安洵如此,谢星柔莫名想起:在房间待了一日的妻子迎接风尘仆仆的丈夫归家……
“怎么在这里等着?”
“当然是担心你。”
“放心啦,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嗯,我知道。”
就在沈安洵打算带谢星柔先回房时,谢星柔突然急不可耐道:“对了,你这次入宫面圣……”
“嘘。”沈安洵连忙打断她,“虽说这是我的府邸,但也还是谨慎为好。”
“哦……嘶,你弹我额头做什么?”
沈安洵咬牙切齿中带着丝无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担心你这么久,心里却只有这些。”
“这不是应该的?”谢星柔满脸理所当然。
“……”
沈安洵无话可说,最终只妥协似的伸出了手,“手给我。”
“诶?做什么?”
“好歹你现在是我的人,又是府上风头正盛的宠妾,怎么说也得做做样子。”
“做样子?”谢星柔挑眉,满脸戏谑,“我看你就是想单纯牵我的手,占我便宜吧。”
“……”
到底只是做样子呢?还是另有别的,大概只有沈安洵自己清楚。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主动牵住了她的手,结尾还不忘厚颜无耻加一句,“就是想牵你的手,占你的便宜了,你能怎样?”
“那我就占回来。”
“……”
沈安洵没再说话,最后只是在感觉到女孩回握他时,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
回房间后,正好是饭点,沈安洵叫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每一道看着都很好吃,可谢星柔却味同嚼蜡。
她根本没心情吃,只想知道有关于谢府的消息。
沈安洵见她如此,也便不多为难,叫人撤了饭菜,关住了门。
他知晓她想知道什么,而在今日他也恰巧看到了意料之外,甚至让人有些震惊的事。
“今日面圣,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
“你的好弟弟谢瑾尧,不,现在或许该叫他一声小侯爷了。”
“……”
谢星柔并没有表现出很震惊的神情,关于谢瑾尧的身份她其实早便知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明明原书里讲的是他高中状元以后……
不对,等等,是不是自己没注意搞混时间了……
“春试已经过了吗?”谢星柔突然问到。
沈安洵不明所以,但仍回答道:“自然过了,现在已是四月了。”
“那状元呢?状元是谁?”
“谢瑾尧……”
沈安洵似乎格外不想提起他。许是天生的敌意,即便这位状元郎很优秀,他也还是难以产生一丝好感。
尤其在看到谢星柔满脸迫切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事时,更是醋坛子打翻,酸水直往上冒。
明明自己就在她面前,却还要不停提起别的男人,真是残酷啊。
不过到底是他起的头,又事关谢府,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于是沈安洵强压下内心的那份不爽,说了有关谢瑾尧以及谢府的事。
他高中状元后,便入了户部,那时候谢府还尚未出事,按理来说该是件大喜事,可谢府上下却一片消沉,除了应酬外从未特意庆祝过。
之后便是安绛侯爷突然声称:找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亲生儿子,而那人正是谢瑾尧。
在那之后谢府的噩耗便不断传来,先是不断被各种折子弹劾,之后又不知是谁找出了谢尚书贪污的证据,以至于触怒圣上,得了个这样的结果。
但据说那证据并不算确凿,所以只是暂时关押,封锁府邸。
也就是说,不是没有机会反转。
成片的信息传入脑海,让谢星柔有些乱。
总觉得事情在往不可控的方向不断发展着。
谢瑾尧回归侯府,以及谢府接连的噩耗,很难不让人将之联想在一起,那是她最不愿见的局面。
会是那样吗?她止不住的想。
但同时,心底里也有个声音在不断否定,告诉她:谢瑾尧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凌乱的思绪,让谢星柔的脑袋有些疼。
这时,一双大手按了上来,轻轻为她缓解起疼痛的不适。
“累了就稍微休息会儿,别太为难自己。”
“好……”
谢星柔一边享受着,一边抒发起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谢……爹爹他没有贪污,是被冤枉的,你也说了现在还尚无确凿证据。”
“……”
沈安洵的手顿了下,若有所思道:“我也相信谢尚书是被冤枉的,况且今日我还打探到一条消息,关于左相的。”
“禁足是吗?我也听说了。”
“嗯,你知道原因吗?”
谢星柔摇摇头,沈安洵告诉她傅司明最近在推行盐改税制,得罪了不少人的利益,而谢尚书正好站队于傅司明。
这次被关押的还有其他臣子,他们都一个共同点便是支持盐改税。
一切好像突然清晰明了了起来。
二人共同得出结论。
“所以爹爹此番被关押很可能是因为得罪了……”
“利益既得者。”沈安洵缓缓接下后几个字。
“柔柔真的很聪明呢,那你知道运盐司主要归谁管吗?”
“……”
“安绛侯爷。”
这四个字像是压倒骆驼最后的稻草,让谢星柔差点没坐稳。
果然,还是没能躲过吗?
沈安洵赶忙扶稳她,轻拍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所以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言罢,他又将她的手包于掌心道:“你放心,我在呢,之后你触及不到的便由我来替你。事情一定会过去的,谢尚书的冤屈也会被洗刷的,相信我。”
“嗯……”
莫名的,谢星柔有一种安定感,大脑和心都在告诉她眼前之人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