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赛博之城（1）
在帝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的角落，有一间不大的小作坊，灯光昏暗，漂浮着的智能终端机器人把房间照耀得微蓝。
一个穿着破旧白色t恤的男人，蹲坐在椅子上，捣着手中的药材。
在他的头顶不高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排机械的义肢，像是猪肉铺中的猪腿一般，排成不太整齐的几条。
听到开门时候传来啊的风铃声，他挑起了一只眼睛，“你来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年轻。”他说道一半，低沉得咳嗽了几声。
“该研究个机械肺了。”他喃喃道，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重重地吸了口烟，在呼吸系统中轮回百转，缓缓吐了出来。
“你如果多练习你的异能，也不会衰老这么快。”烟雾缭绕中映出了唐秋域的脸，他抱胸靠着墙壁站着。
“志不在此啊……”男人又重吸了一口烟，又带出了几声咳嗽。
不管是谁看到这个房间，只会以为这是个不太如流的黑作坊。
但是唐秋域很清楚，眼前这人是帝都的传奇的药剂师、机械师，这里挂着的每条义肢，都能抵过帝都的一套房。
“你考虑好了？”男人小心翼翼得秤上少许粉末，倒在捣药的石臼中。
“这就是我过来的原因。”唐秋域淡笑道，“说实话，你这工坊乌烟罩气的，我一刻也不想呆。”
“这个药剂是我新研制的，只有你可以用，我无法获得什么实验数据，说实话，我无法判断它的副作用，可能无事发生，也可能你会就此陨落。”
“当年你研制抑制我鱼人的血统的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如你所见，效果不错。”唐秋域摊手道。
“当年我挺讨厌你的，你是死是活我无所谓，但是现在，我们当年剩下的人不多了，我不希望你冒这个险。我不希望可以和我共享这段记忆的人越来越少。”
男人安静研磨着手中的药，“你也挺能的，把我这个机械师硬生生逼成了药剂师。我还一直挺期待你什么时候缺胳膊断腿回来，给你装上的我义肢。”
“省省吧你。”唐秋域手上凝结出水雾，水流躲过男人研制的物品，顺手清理了一下房间，“你给我改造的扳指，对异能的感应，准吗？”
男人的动作停止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碰到了个人，让扳指上的电光，跳动起来了。”
“不可能！只有林楠才可以唤醒扳指的异能！”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半响他仿佛如梦如醒，“所以她回来了对吗？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叫王浩铭，二十年前，林楠捡了很多徒弟，他也是其中之一。
“当年我就一直和你说，林楠她失去记忆了，就想办法让她恢复，她想毁灭世界，就让她去毁灭，你非要去阻止她，你看看后来是什么结果。”王浩铭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前是个邋遢的男人，头发乱蓬蓬的，十分瘦弱，原来清晰的眼睛变得浑浊无光，眼下是青黑的眼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她想要保护的世界毁了。”唐秋域说道。
“想要保护的世界……呵，现在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富人占据了大量的财富，有据话怎么说来着，富人靠金钱，穷人靠变异。
你是不一般，你变异得好，强，有精彩的生活。而我呢，只能缩在这里，靠我的手艺谋生，看着我一天天日益衰老。而那些没有手艺也没有变异的底层人呢，呵，他们已经不算是同一种物种，被富人们圈养起来了。”
“而你，还在做富人们的狗。”王浩铭一把抓住唐秋域的衣领。
“曾经我是这么羡慕你们，有强大的异能，这么光彩夺目。天生就该在聚光灯下，享受大家的尊敬，而我只是在泥巴中求生的一个废物，误打误撞到了你们的世界。
林楠说，她要建立普通人也能自由生活世界，我信了。我放弃我喜欢的机械，自学药剂，做医生，辅助你们。但是你看看现在，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生活吗！”王浩铭吼道。
“穷人，没有被圈养，这是对他们的保护。”唐秋域一字一顿得说道。
“呵，保护，恐怕只有你这么认为吧。”王浩铭冷笑了一声，又缩回了座位。
“你果然还是这么令人讨厌，我也不想劝你了。你的药剂。”王浩铭丢给唐秋域一支试管。
唐秋域接过。
是一管猩红的液体，泛着妖异的光，折射出些许不详。
“你体内的污染已经到临界点了，这药剂可以把你的细胞打碎重组，简单来说，就是降低你体内的污染。但是重组成什么样我不能保证……”
“谢了。”王浩铭还没说完，唐秋域已经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王浩铭啧了一声，他不理解唐秋域为什么总是能这么自信，只要成功的几率大于50，他就能开始一场豪赌。
他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蓝色的薄膜罩住了他的房子，他把阻断器调成了隔音模式。在唐秋域的脚下出现一个牢笼，把他和房间的别的东西隔开了。
王浩铭给自己的耳朵里塞上隔音器，蹲坐在座位上，一边拧着螺丝一边盯着唐秋域。
在牢笼中，唐秋域发出痛苦的哀嚎，脸的形态在鱼人和人类之间来回切换。浑身涌出了血液，好像是个被剥下了皮，被鲜血包裹的怪物一般。
王浩铭看看终端上的时间，这场变化还需要整整三天，得，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