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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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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叶中学是一所全国闻名的私立学校,在宁海市的私立学校里排名第一,除了优质的教学团队和教学资源,更出名的是它高昂的赞助费和学杂费,让人望而却步。

    圣叶光是赞助费就高达五十万,当然,赞助费只需要交一次。每年固定的学杂费要五万,还不包括平时的衣食住行,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就读不起,但也有不少家庭为了孩子能上圣叶而砸锅卖铁的。

    无他,圣叶的教学是有目共睹的,每年高考的重本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原因有二:一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学资源就是最好的,成绩本就不差;二是圣叶教师团队的功劳。

    就算是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在圣叶魔鬼教师的教导下也能考个二本。圣叶每年还有一百个出国当交换生的名额,如果表现优异得到那边老师的青睐推荐,都不用参加高考,可以直接留在国外读大学。

    宋不期今年十五岁,是圣叶中学初三六班的美术生,下半年就要升高中了,她想要考本校的高中部,听说唐韵下半年高三会转校回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换好衣服,宋不期骑着那辆摔了n次依旧坚强工作的灰色自行车朝学校方向去,没有许白礼和许初雨的捉弄,宋不期顺利到了学校。

    此时已经下第二节课了,有十五分钟的大课间休息时间,宋不期还没吃早餐,先去小卖部买了个面包,这才往教室走。

    圣叶的赞助费贵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的装修和豪华程度可以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入目就是高耸的教学楼和实验楼,每一栋都配有电梯,里面的教学设备是全国最先进的,教师团队也是顶尖的。

    就连圣叶的厕所也是豪华得不能再豪华了,圣叶的卫生由专门的打扫阿姨打扫,就连厕所也是,一天至少打扫三次,洗手台都干净得反光。

    此刻宋不期被按在厕所的洗手台前不能动弹,她的脸被粗鲁地按在盛满水的洗手台里,咕噜咕噜冒着水泡,双手朝旁边挥动,却是徒劳。

    面包掉在地上,她还没走到教室就被拽进了厕所。

    胸前衣服被溢出来的水打湿,宋不期脖颈青筋暴起,瘦削的背影看起来无助又孱弱,窒息的感觉很强烈,像是随时要溺亡,这种感觉已经十分熟悉了,熟悉到宋不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她想活的,有个人跟她说过,“世界很美好,善良的人更美好,任何的艰难都只是暂时的。”宋不期很想验证这句话,但是在她有限的人生里,除了那个人,她鲜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

    许初雨欣赏够了挣扎狼狈的宋不期,朝按住宋不期胳膊的两个小跟班挥了挥手,小跟班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咳咳咳……”昏沉的脑袋从水面上猛地抬起,宋不期双手撑在洗手台猛烈地咳嗽起来,水沿着嘴角咳了出来,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宋不期的五官已经长开,她的脸看起来很冷漠但是又让人忍不住驻足窥探。她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时常面无表情,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一派淡然,颇有股冷傲的意味。尽管她总是穿着老土又肥大的校服,也遮挡不住她冷艳的外表,也只有她才能把这么丑的校服驾驭得这么好。

    许初雨最讨厌的就是宋不期那张对所有事都一副无所谓的脸,她就要撕烂她那张虚伪淡然的脸。

    许初雨踱步走到宋不期面前,“啧啧”两声,“宋不期你也太弱了,不过是喝了几口水罢了,用得着咳成这样吗?”

    宋不期直起身子,恢复成原来那副淡然姿态,瞥了眼许初雨随后转开视线,语气淡淡地提醒:“玩够了吗?这节是柯老师的课。”

    柯若兰是她们美术指导老师,老师的名字听起来温柔,实际上非常严格,无论什么家境的学生在她眼里一视同仁,许初雨被她罚了几次,罚怕了。

    这可把许初雨气得够呛,她上前一步站在宋不期面前,却是矮了一截,气势也弱了半分。

    明明两人只差了几个月,身高却像是差了几年,宋不期虽然瘦弱,身高却不输班上最高的男生。

    许初雨向来看不惯宋不期,见她这样更是恼怒,一把揪住她校服衣领就往下拉,膝盖往上顶,肚子一阵疼痛,宋不期闷哼一声,双手紧握成拳,双眸满是冷意,却是没其它反抗的动作。

    反抗只会让她们更加兴奋,惹恼了她们,持续的时间会更久。

    宋不期不是没试过,她试过挣扎反抗,等待她的是更暴力的群殴。她试过告诉班主任,班主任是怎么说来着,他问宋不期她们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

    呵呵,可笑吧。

    她还天真地试过报警,警察把她们带到警察局,许柏和那些家长来了,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最后警察以没有证据为由打发她走了。

    回到许家又是一顿毒打,又被饿了几天才放出来。

    没人会帮她,她只有自己,孤立无援,只有忍耐,然后逃离。

    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像根木头没有其它反应。许初雨觉得没意思极了,伸手捏住宋不期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恶劣一笑:“宋不期,你这么懦弱,活该没人要!”

    许初雨带着两个跟班走了,宋不期的眼珠动了动,一只纤弱白皙的手搭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捂住肚子,艰难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课是彻底没法上了,白色的校服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宋不期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抬起头来,脸上是未干的水迹,眼圈泛着红,碎发黏在额前,看起来很是狼狈,望着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嗤笑一声。

    宋不期,你真没用。

    是啊,自己真没用,但她又能怎么办呢?

    再忍忍吧,就剩三年了,如果顺利就剩两年了。

    宋不期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很快又归于平静,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扯着有脚印的衣裳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湿了一大片也不以为然。

    初三六班。

    柯老师在点名册上宋不期的名字上打了个叉,她皱着眉头开始讲课。

    宋不期算是她比较看好的学生,现在正是冲刺的最后关头,她竟然缺席,心里暗叹口气,想着一会儿要找她谈话。

    天台。

    天台很大很宽敞,早上的雨水还未干透,地上泛着湿气。

    这里种了很多盆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被雨水打湿,更显嫩绿。

    宋不期窝在天台一角,她坐在围栏上,一脚曲起,脸枕在膝盖上,另一脚在虚空中晃动,她看起来十分悠哉,如果忽略掉危险的环境,稍一倾身就会有坠落的风险,这可是二十楼。

    一阵微风袭来,吹动衣摆,宋不期觉得有些冷了,她抱紧自己,动作有些大,微微晃动,摇摇欲坠。

    但宋不期却不觉得害怕,其实她不怕死,面对许白礼和许初雨他们时更是一点惧意都没有,她只是不甘心。

    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她要被指指点点?凭什么他们不想让她活她就要去死?凭什么他们这样的烂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自己却要在这世上拼命挣扎?

    她不甘心,所以她要忍,忍一时不只是风平浪静,也可以是为了掀起不为人知的滔天巨浪。

    这里算是一片净土,她每次过来都小心翼翼,不让许初雨她们看到,才会有片刻宁静。

    早上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许初雨她们拉走,面包也糟蹋了,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宋不期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不过这也是常态了,她的胃向来不好。

    一直待到下午快要上课,宋不期这才起身准备回教室。

    刚到教室就被柯老师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通。

    ——

    “唐韵,不是我说,我真搞不懂你?你在艺校挺好的呀,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学回来呀?”好友温浅十分不解地拧紧眉头,“不会是又为了许家那位吧?”

    唐韵家里是开公司的,唐氏娱乐是宁海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三年前唐韵去了一趟自家公司,恰巧看到演员培训,突然对演戏来了兴趣,即刻转学去了宁海艺术学院附属中学就读,眼看着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这人倒好,竟然要跑回圣叶。

    其实如果唐韵想,她姐姐这么疼她,肯定会给她铺路,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去上什么艺校,但唐韵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想要达到的位置,而不是靠家里的帮助。

    唐韵“哎”了一声,躺在床上和好友打电话,“这不是艺术课程结束了嘛,我就想着圣叶的教学更好,回来恶补一下文化课,可以陪你一起上课不好吗?”

    “啧”温浅翻了个白眼,“你才不是为了陪我,而且你的文化课还要补?你比我这个天天在学校上课的人的成绩都好!”

    “哎,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唐韵忙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聚聚?”

    “这周周六可以吗?周六我家那位母老虎要去出差,应该没时间管我。”

    唐韵轻笑一声:“温姐姐管你还是这么严呀?”

    说到温书瑾,温浅就有得吐槽了,温书瑾是温浅异父异母的姐姐,也就是温浅的继姐。

    从小到大,温浅对温书瑾都有种莫名的害怕,兴许是她管得她太严了。

    十五岁那年继父和母亲去世后,温书瑾成了她的监护人,那时的温书瑾也不过二十岁,但已经挑起了温家的重担,接手温氏,也接手了……温浅。

    “唐韵我跟你说,温书瑾她快更年期了!”温浅气得够呛,将对温书瑾的不满吐露出来,“前段时间我不是跟你说对六班那个体育生还蛮有好感的吗?情人节那天想着请他看个电影啥的能发展一下,我满心期待地站在电影院门口,看到温书瑾时,整个人都愣了!”

    唐韵来了兴趣,从仰躺的姿势改成趴着,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温书瑾说,如果自己再敢约那个男生,她会让他在学校消失,让我好好读书,别想着早恋!”

    虽然那天温书瑾没直接拎她回家,反而陪她看了电影,还给她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但和温书瑾一起看爱情片,总感觉怪怪的,她坐立不安,根本没看进去,两个小时的煎熬像是过了两个世纪。

    唐韵乐了,“对啊,你不能早恋,你还未成年呢。”

    “唐韵你还敢说我,你比本小姐还小几个月好吗!还喜欢许白礼三年了呢!那时候的你还没发育呢,我有说过什么吗!”温浅撇撇嘴,她还没开始的爱情就胎死腹中,真是惨。

    “我们不一样,……”

    没等她继续说完,温浅就打断她,“对对对,你的白礼哥哥不一样。”

    唐韵:“……”她无奈,不知道为何,温浅对许白礼总是充满敌意。

    她问过温浅,温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女人的直觉,她就是觉得许白礼不是个好人。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得让人五体投地,当然现在的唐韵是不会相信的。

    温浅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你的白礼哥哥了,还是说我的书瑾姐姐吧。”

    刚推开门的温书瑾脚步一顿,眸光闪了闪,嘴角不自觉勾起,似是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但接下来一句“你说我要怎样才能摆脱温书瑾那个母老虎啊?”让她刚勾起的嘴角瞬间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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