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沈觅到达d城时，已经挺晚的了。
在m国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江离岸的联系方式，沈觅自然有。但这个行为，对没有沈觅记忆的江离岸来说，代表着允许沈觅联系他。
看了一眼时间，沈觅按掉了未拨通的电话，转而用短信告知江离岸他来了d城，询问明天是否有空见面。
江离岸的住所很高，可以看到窗外明月高悬，人造光源已经熄灭的所剩无几。
江离岸审完下属发来的一份方案，正准备洗漱睡觉时，手机短促的响了一声。
对方挂断的太快，以至于江离岸手机就在手边都没来的及接通。
“……”
江离岸看着锁屏界面显示的备注有点发愣。这个点，沈觅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难道是江沈安……？
江离岸正想回拨，对方很快发来了一条短信。
江离岸打开扫了一眼。随后顿了顿，注意到上边同步出来的，某年春节两人互相祝福的短信。按时间，正好是两人分开那一年。
江离岸完全没印象了。
他输入了几个字，犹豫了一下又删了，回复：[可以，什么时间。]
沈觅没有继续回复，转而拨通了江离岸道电话，“还没睡？”
“嗯，刚忙完工作。”
沈觅轻笑一声，“那么忙啊。”
“你在d城？”江离岸问，“二宝一起来了吗？”
沈觅没有立即回答。前一个问题好答，第二个问题沈觅不确定江离岸会作何反馈。
但避而不答也不行。
“是，刚下飞机不久。安安没来，只有我。”
江离岸如沈觅预料般沉默。
沈觅没有气馁，追问道：“我想明天中午约你吃饭，可以吗？”
江离岸靠在床头，望着深沉夜色。沈觅有意和他复合，江离岸发现自己无法像之前那样果断拒绝。
可能是之前对‘追求’没有切身感受，所以才能毫不留情。
江离岸想，在周末两天假期里，不远千里地赶来和他见面，如果见不到就回去的话，沈觅是不是有点可怜。
可是，是沈觅先斩后奏直接飞来d城。沈觅没有提前确认他的意向，被拒绝见面也不能怪他。
“……可以。”
说出话语与否定的决策相反。
江离岸发觉，自己有点心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就是个会心软的人，还是因为小心翼翼提出请求的人是沈觅。
两人约定的吃饭地点在江离岸家附近。
赴约时，江离岸有点思虑过度，担心两人的关系会导致席间尴尬。不过现状证明，他想多了。
沈觅很好的注意着聊天界线，没有提过去，也没刻意说一些暧昧话题。
大部分时候，沈觅在和他说着江沈安的趣事，间或讨论一下国内外新闻，行业政策。
像朋友一样。
江离岸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而单纯的社交了。
自回d城工作后，江离岸在a城的朋友迅速失去联系，还有几个感情深厚的，异地相隔后，因难以见面，联系频率也已经低的非常。
而留在d城的高中老同学，江离岸回来时试图恢复关系。
但很可惜，因各自的改变，互相都发现，已经无法回到曾经那样普通而熟悉的关系了。
工作上认识的合作伙伴更不用说，只要赴约，必然是谈论工作相关。
江离岸在大学时，算得上社交达人。区区四年后，就被社会磋磨的朋友稀疏，是他从来没想过的结果。
是以，饭后沈觅告别时，江离岸心底居然生出点不舍。
江离岸以为自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如今看来，不过是工作太忙掩饰住了他是个害怕寂寞的人罢了。
江离岸独自回家，打开门，正看到林袁端坐在沙发上。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袁外出一趟，发现目的地离江离岸不远，临时起意改道来看江离岸，而且并没有告知他。
林袁淡淡道：“在你和某个男人吃饭的时候。”
江离岸进了门，坐在林袁右侧，帮她续了热茶。
“你看到了啊。”
林袁斜睨了江离岸一眼，不大乐意道：“你已经和人家在一起，为什么那天不坦白？省的我到处打听谁家有相合的儿子。”
江离岸本来想解释，他没和沈觅在一起，所谓的想找沈觅那样的是一句敷衍的玩笑话。
但听到林袁的最后一句，江离岸果断选择沉默，让林袁继续误会去。
江离岸和沈觅约定了下周，他去a城陪江沈安过周末。
沈觅曾带着江沈安搬出老宅一段时间，不过发觉他无法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江沈安，最后还是回来老宅，和他哥哥沈寻一家同住。
沈觅去把江离岸接回家，宋微微领着沈易铭和江沈安站在门口等他们。
江离岸一下车就被江沈安扑了满怀，“爸爸！”
宋微微忍不住笑意，道：“欢迎回来。”
江离岸每晚都和江沈安视频，期间，沈觅的家人和他见过。江离岸虽然不记得他们了，但是现在已经重新熟悉。
几人热热闹闹进了门，恰逢沈寻从楼梯上下来。
他看见被拥簇着进来的江离岸，朝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沈寻是江离岸近期唯一没有接触过的，不过见他态度和缓，想必也不会太难相处。
江离岸朝他道：“你好。”
江沈安强烈要求要和他一起睡，见江离岸没表示出同意，还半真半假得哭了起来。江离岸哪里遭的住自己的可爱女儿这般央求，虽然觉得不合适，还是当即退了酒店留宿在了沈觅家。
可能因为有两个孩子的原因，沈觅家里和他家是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热闹、温馨、亲密。
江离岸这个周末过的比想象中愉快。
是以，沈觅和他商量，一个月起码见两次面，江离岸想了想同意了。
·
半年后。
沈觅和江离岸的关系不咸不淡，不能说毫无进展，只能说进展方向有点歪。他们是接触频繁的朋友，但在感情方面，约等于无。
在追人这块，沈觅像是有长进，其实仅仅只是像是。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江沈安是他的崽，他追到江离岸的概率大约为零。
但沈寻追宋微微似乎很轻松。
沈觅打电话给出差在外地沈寻，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当年的恋爱进程，想要学习经验。
沈寻不仅什么八卦都没说，还嘲笑了一番沈觅，毫不给面子地挂了电话。
同天，江离岸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文字信息是一个电话号码，附件则只有一段视频，其余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因为这个是工作邮箱，江离岸会当垃圾邮件处理了。
江离岸随手点开视频，确认内容是否和工作有关。
镜头起初有点晃，入镜的人有两个，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坐着，有点像是医生的装扮。江离岸暂停看了看他的脸，确认自己并不认识。
另一人坐在医生对面，背对着镜头。
医生皱眉看向镜头，道：“过程不允许录像，这是在侵犯病人的隐私。”
陌生的声音回答：“这是沈先生要求的。”
背对着镜头的摇摇头，道：“没关系。”
短短几句对话，却让江离岸愣在电脑前——背对着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江离岸心里有些猜测，沉默着看了下去。
视频长度大约一小时，完整的记录了江离岸放弃和沈觅、及江沈安有关的这段记忆的具体过程。
江离岸看完，久久无言，心中有些怅然。
没想到还真是他自己独自选择放弃的。
江离岸又想到，那天沈觅说：可这对我不公平。
确实对他不公平。
沈觅大约是想过一段时间来和解求得原谅，没想到江离岸轻易又决然地剪断与他有关的记忆。
江离岸想起来，他在四年前，春节不久后，是见过沈觅的。沈觅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但两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触。
江离岸在短暂的记住了他后，又迅速随着无关紧要的日常经历一起忘记。
他们两人，明明没有无可挽回的嫌隙，也不是什么复杂晦涩的误会。
却偏偏走成了绝境。
江离岸叹气。
他拨通了邮件上的电话号码，那人的声音是给他做催眠的医生。
“——请问，被隐藏的记忆还可以唤醒吗？”
……
下雪了。
沈觅在落地窗前，抱着江沈安看雪。
江沈安隔着玻璃抚摸纷纷扬扬的雪花，细碎清脆的童音道：“爹爹，我想出去玩雪。”
沈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上了笑容。不过与他愉悦的表情相反的是，沈觅无情拒绝道：“不行，太冷了，你会生病的。”
江沈安轻哼了一声：“我才不会那么柔弱。”
不过还是听从了沈觅的话。
半晌，漫天的雪花里走进来一个人。江沈安睁大眼，从沈觅怀里跳出来，贴着窗户努力确认来客。
——确实是上周才来a城给她过了生日的江离岸。
江沈安欢呼着：“爸爸来了！”
一边往楼下冲去。
沈觅追着江沈安，一起跟她到了楼下，打开大门把江离岸迎了进来。
江离岸带进屋外一身寒气，但很快在充满暖气的室内消散了。
江离岸密长的眼睫里，眼里有着盖不住的爱意。他温柔地看着沈觅，道：“我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