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天早上，江离岸起来发现父母都还在家。
江离岸高兴的扬起笑脸，问道：“爸，妈，今天没去上班吗？”
闻言，林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近洲今天回来，他没给你说吗？”
江离岸笑容僵在脸上，一半尬尴一半苦涩。他还以为工作狂的父母突然休息是因为自己，结果还是自己自作多情。
“……说了，不过我忘了。”
江近洲十之八九是告知过他的。
这几天里，江近洲给他打个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发的消息他也忘了点开看。他对江近洲冷处理过很多次，早就就轻驾熟。
“他几点到？”江离岸问。
“下午两点半，估计三点多能到家。”
江离岸又说了点自己的事，父母的反应相当冷淡。只有在谈论江近洲的时候，林袁才会多跟他说几句。
几番下来，江离岸兴致淡了，也不愿多说。
江和在书房里工作，江离岸安静地陪着林袁在客厅看新闻。不过没看多久，江离岸手痒的掏出手机，骚扰沈觅。
沈觅不知道在做什么，消息回的有点慢。江离岸百无聊赖的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题扯的很杂也很跳跃。
在沈觅没回消息的间隙，江离岸找了很多当地景点的推广软文发给沈觅，让他一个人出去走走。
沈觅：[……]
沈觅：[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呆着看书。]
江离岸有点愧疚，心想把男朋友一个人落在酒店是不是有点过分。
江离岸想解释自己还不能把他往家里带，但是发出去的消息却是：[我想去找你。]
江离岸在家呆的很难受，每每回家，他都不会太开心。
沈觅这次回的很快。
沈觅：[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江离岸找了个借口要出门，林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江离岸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中午应该不回来吃饭了。”
这次林袁没再回应。
江离岸早就习惯林袁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告知了一声便出门了。
他慢慢走到小区大门，沈觅已经等在了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挺精致的粉色的袋子。
江离岸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吃的？”
“嗯，我查的app说这家店的甜点好吃，看距离不是很远，就去给你带了一份。”
附近还有人，江离岸不好和沈觅太过亲密，他用手指挠了挠沈觅掌心，“谢谢。”
江离岸在这住了那么多年，对附近好吃的店如数家珍。这个网红店也曾去过，味道中等偏上，出名全靠营销。
但江离岸却觉得，这份小而精致的点心甜蜜的不得了。
江离岸带着沈觅闲逛，又在外找了一家有名的老店吃午饭。下午江离岸累了，就拉着沈觅回了酒店。
江离岸睡觉，沈觅陪在身边继续看书。
因为怀孕的缘故，江离岸近来越发嗜睡。因为吃的好睡的多，江离岸维持了多年的体重开始上涨，漂亮的一层肌肉线条都开始模糊了。
他时常抱怨自己长胖了，不过到了饭点，还是老老实实的多吃少动，补充营养。
下午三点四十分，江离岸被电话吵醒了。他和沈觅都懒得调电话铃声，用的都是默认来电。
江离岸不太高兴地推了推沈觅，“你电话响了，快接。”
沈觅拿过他的手机，也不生气，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递给江离岸，“你妈妈的电话。”
江离岸清醒了。
“喂？”江离岸接通电话，“妈？”
“……哥，是我。”
“……”
江离岸忍着挂电话的冲动，问道：“有事？”
那头的江近洲顿了顿，好脾气道：“你去哪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好一会儿江近洲也没等到江离岸道回答，他看了一眼正在给保姆交代今晚做什么菜的林袁，又道：“妈妈让你回家。”
“……”
林袁会记挂着他回不回家才有鬼了。
江离岸知道江近洲是搬出林袁来唬他，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最后还是答道：“我现在回去。”
江离岸听见江近洲的轻笑声，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江离岸坐起身，半抱半靠在沈觅身上，因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我要回去了。”
沈觅摸了摸他的耳朵，又随手顺了顺他睡乱的头发，温柔道：“你别急。”
江离岸今天一直没跟他提家人，沈觅便猜到江离岸还没向家里说。被男友藏着掖着，沈觅没觉得生气，反倒劝江离岸慢慢来，别起冲突。
江离岸曾说过他的家人知道他的性向。
但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
沈觅明白，不是每个家长都有着和沈寻一样的接受度，他希望江离岸能在不伤感情的情况下向家里坦诚。
仍是沈觅送他回去。
下车前，江离岸玩笑道：“如果我被家里赶出来，你得收留我。”
“不会的，别想那么丧气的事。”沈觅无奈。
·
江离岸回到家，江近洲一看到他就起身靠过去。
江近洲在家就是个粘人弟弟的样子，他坐在江离岸身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热切地叫他，“哥，你回来了。”
江离岸一僵，在林袁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应声。
他没办法装作不记得那晚的事。
林袁问江近洲在学校的事，江近洲答完总要把话题带到江离岸身上，弄得他非常不自在。
江离岸干脆把江近洲叫上二楼阳台。
江近洲想碰他，被他躲开了。江离岸看了看江近洲，而后开口问：“有烟吗？”
江离岸抽烟是在初三下学期学的，在高中前期烟瘾一度很重。不过后来开始忙着学习，没空对过去的事自怨自艾，烟也就慢慢戒了。
大学时候课业、经济压力大又复抽过几次，平时基本不碰。。
江近洲愣了愣，道：“有的。”
他把烟递给江离岸，又给他点了火。
江离岸打开窗，沉默地抽了大半。
江近洲见不得江离岸这副忧郁的样子，叫道：“江离……”
“你放假那么早？”江离岸打断他，问。
“……我专业考试安排的比较前。”
江离岸把烟按灭，对他的回答不甚在意。
江近洲的学校最近正是在考试周，他的课程考试基本都在前半段，不过还有一门课安排在假前倒数第二天。
江近洲昨天从林袁处得知江离岸回家了，他哪还有心思等一周后的考试，当即就决定弃考重修，随即买好了今天回家的票。
江离岸轻呼了一口气，有些慎重地说：“你喜欢我的事我知道了。感情控制不住，我理解。
不过你记住，我是你哥哥，喜欢男的无所谓，但是喜欢我不可以。
你以后别再说，也别表现出来，我会继续当你是弟弟。但是如果你不，那出了家门，在外我们就别再见面了。”
“……”
江离岸是认真的。
江近洲知道，江离岸想避而不见，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他们在a城时，江离岸想要躲他，他尚且找不到，何况未来江离岸可能还会走的更远。
江近洲悲哀地看着他。
他的爱恋已经是禁忌，而他爱的人压根不喜欢甚至还有点讨厌他，注定不会有结果。
江近洲记得，小时候江离岸是相当宠他的。
要什么给什么，他提什么要求都不会拒绝，还非常护着他，谁欺负他江离岸都会帮他揍回去。
后来慢慢大了，有些东西就默默变了。
江近洲甚至不记得他们最开始交恶的起因是什么，可能是因为父母今天多给了一人零花钱，明天给另一人做了一桌爱吃的菜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不过他记得他们关系正式走向破裂的原因。他有天无事，跟在江离岸后边去游泳。那里管理不严，他轻易混了进去，并到了深水区。
而后他差点溺水死了，他受惊不小，模糊不清的记忆里，误以为是江离岸推的他，又因害怕而救他。
他也这么跟父母说了。
——是哥哥把我推下深水泳池的。
那正是江离岸小升初的暑假，后来父母安排他去了一所寄宿学校。
家里少了个时不时拌嘴的人，江近洲很失落。江近洲虽然不承认，但其实还是有点想江离岸的。
可他又觉得不应该，江离岸差点谋杀他，他凭什么想他？他应该恨他才对。
那段时间，江近洲会偷偷溜进江离岸房间里，确认江离岸的存在。
有天他发现了江离岸的秘密。
——男生和男生……这是不对的。
最后恶意和报复占了上风，于是他把照片散播出去。
江离岸差点被他毁了，随着逐渐懂事，江近洲越发后悔。
后来有天，已经上初中的江近洲惹了几个混混，被堵在离家不远的小巷子里。恰逢江离岸周末回家抄近道，迎面撞上。
江离岸像小时候那样，把碰他的人都打了回去。
不过他没有像幼时问他疼不疼，而是嘲讽地看着他道：“你不会又恩将仇报吧。”
江近洲这才知道——那时推他下水的另有其人。
而江离岸为了救拼命挣扎的他，把自己救进医院住了几天。
没成想出院后，父母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愤怒、冷漠、憎恶。
很久之后江离岸才知道，他救起来的弟弟都瞎说了些什么。可时过境迁，有些事已经没有解释道必要了。
江近洲出于愧疚，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粘着江离岸，想当他乖巧可爱的弟弟。
江离岸不怀念过去，他只觉得烦。
可他对江近洲态度越不好，江近洲就越发想要和他像过去那样亲近。
不知何时，这份掺杂后悔、惭愧、补救的兄弟情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