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难异象起
张倾阳跟着姐妹俩跨入院门。
目光开始在院内扫视。
这是一座极具凌烟国国风的院落,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隐匿于黄石假山之后,其间绿植点缀,随着青石地板,一路蔓延至主屋门前。
随着脚步的不断靠近,张倾阳的眉头皱了又皱。
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黑气从门内飘出,何家两姐妹却丝毫没有察觉。
“你们在外面等我。”张倾阳说着便要推开房门,随后又停住步伐补充道:“如果你们听到什么动静,希望不要冒失的闯进来。”
得到姐妹俩的保证,张倾阳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屋内的温度比起外头来要低上许多。
原本他还没有信心一定能够治好何家老爷,毕竟行医这种技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册子是否能够传授。可之前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功法,却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当然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手段,而是名为一篇《伏魔手札》的文本。
由此可见,何家老爷并非突然病倒,而是被邪物入侵体魄,这才会一病不起。
张倾阳循着黑气的源头缓慢踱步,远远便看到一道朦胧的身影匍匐在何必帅的身上,一缕缕透明如同蒸汽般的物质从何必帅的口鼻间被吸出,源源不断的汇入那道朦胧身影的体内。
张倾阳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然运转体内源力至双眼,一双眸子有道红光若隐若现,待到临近床头,那道身影这才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昰张苍白且妖艳的脸庞,披头散发的,没有半分血色,正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看来是个女鬼。
张倾阳在心里想着,通过《伏魔手札》里面的记载,鬼类无影,魔物无形,精怪算是唯一活物,却也有善恶之分。
所以张倾阳很容易就区分开当前女鬼的类别,而后选择视而不见的坐到床头,伸手抓起何必帅的手腕假装把脉。
“又来一个没用的东西。”女鬼坐起身子,轻飘飘的浮到张倾阳的身前,“没想到小东西阳气还挺足。”
说着就想伸手去挑张倾阳的下巴,却被少年一个替何必帅翻身的动作给躲了开去。
只见少年掀开何必帅后背的衣服,背上呈现出一大片的青紫块斑,用手指在上面戳了戳,叹了口气,“幸好遇上我了,不然可真就要死翘翘咯。”
女鬼嗤笑一声,很是不屑,身子不由自主的从张倾阳的后背贴了上去。
少年仿若未觉,任由女鬼那缓慢却又暧昧的动作继续。
待到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冰凉触感,少年的嘴角翘起。
“好玩吗?”少年说。
一瞬间,澎湃的源力从张倾阳的体内爆发开来,浓郁的血气翻腾,仿佛是那九天之上的烈日般刺目,爆发出一股浑厚的阳刚之气。
“啊!”
女鬼一声尖叫,紧贴着张倾阳的位置顿时就冒出阵阵白烟,似乎是被张倾阳的阳气灼烧,身形都黯淡了些许。
“你是修士!”女鬼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张倾阳站起身,随手用源力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的符印,朝着四面八方的门窗飘去。
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屋子内四个方向的门窗都被一闪而逝的红光渗入,继而恢复平静。
“你还是伏魔士?”
女鬼慌了,眼见少年的动作如此老道,显然是有备而来。虽说如今的凌烟国境内鲜有修士,可她还是不敢随意去赌,一个只有聚源境的少年她倒是不怵,可对方既然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怕就怕身后还会有护道之人。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子轻飘飘的向后飘出,欲要打破少年之前的符印破门而出,却被门内射出的一道红光扫中,身子顿时就跌了出去。
“聚源境所画符印,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威力?”
她有些难以置信,身子凌空一个扭转,顿时就朝着屋顶飘去,之前看张倾阳画符的时候,刚好遗漏了屋顶的位置。
“还真往那去呀。”张倾阳咧嘴一笑,手中掐诀,四周隐入符印的门窗,同时亮起红色光芒,继而从中延伸出一条条的红线,朝着屋顶蔓延过去。
“糟了。”女鬼意识到不对,赶忙止住身形,头顶的红线也恰好在这个时候结成一张大网,正等着女鬼自投罗网。
“说说吧,为什么出来害人。”张倾阳拉了张凳子坐下。
女鬼犹豫了下,从半空落下,缓缓飘到张倾阳的跟前。
反正现在自己都跑掉,倒是不介意跟这个聚源境的少年好好聊聊,指不定给他聊开心了,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张倾阳挑了挑眉,示意女鬼可以说了。
“奴家原本是那凌波府内的丫鬟,一日与小主子出门狩猎时,山中遇到劫匪,那波劫匪的数量极多,府内带出的护卫根本就抵挡不过来,小半个时辰便被屠戮殆尽。”
“我与小主子在几名护卫的拼死保护下逃出包围,却仍旧摆脱不了那伙劫匪的追赶,好不容易逃到了官道上,却无一人上前帮忙。”
女鬼说着便红了眼眶,可由于是鬼物的原因,一滴泪都挤不出来,“我跟小主子一路求人,被一路追赶,终于在离一座驿馆不足一里地的地方碰到了何家的镖队。”
“所以你们就去求他们帮忙?”张倾阳插了一嘴。
“是!”女鬼眼中满是恨意,“可何家镖队却见死不救,我跟小主子请求他们,若是怕丢了镖而不愿与那伙劫匪动手的话,只要把消息传到临近的驿馆即可,仅仅只有一里地不到的距离,驿馆临时派人前来剿匪,时间大概也是足够的。”
“可那何必帅怕因此而被劫匪记恨上影响以后走镖,当场就拒绝了我们。”
张倾阳眉头皱了皱,回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何家班主。
“你可知,我与小主子两人,在几十号人的镖队中,被五名劫匪生生拖走,那种绝望你明白吗?”女鬼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即便如此,仍旧没有一滴泪水落下。
“后来,那伙劫匪得知了小主子的身份,派人与凌波府狠狠敲了一笔赎金,小主子自然因此获救。而我因为只是一名丫鬟的缘故,在山中受尽凌辱而死,直至化成鬼魂都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曝尸荒野,被野兽蚕食身体。”
张倾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自那之后,我便一直在尸骨旁等活人经过,好能依附在他们身上,借着他们的身体离开那里,辗转了许多年,终于在前些日子遇上了何必帅。”
“所以你就跟着到了这蒲云镇里。”张倾阳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也不好说事情的是非对错。
按照他做人的原则来看,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何家镖队有自己的顾虑,而选择了袖手旁观,自然是算不上错的。可要是站在女鬼的角度,自己转念一想,若是自己遇上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求人帮忙时,对方却无动于衷而害自己丢掉了性命,恨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正当张倾阳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理之际。
漆黑册子却在这时,无声无息的飘了出来,上面的页面肆意翻动,最终停在了第七页上。
上面画着一位身着红袍的大髯汉子,豹头环眼,面沉似铁,正在那隐隐闪动,似乎是要从册子当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