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人
蒲云镇。
作为凌烟国东方临海的一个盐业小镇，依山傍海，四季常青。南有罗山山脉连绵数千里，阻断了与临县的贸易往来；却在东面临海位置建立霞光港，走水路互通贸易。
黄昏中，两辆牛车进入蒲云镇中。
车上分别坐着一位少年与三名汉子，堆叠在一起的野狼尸体占满了板车，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使周边的行人纷纷掩鼻避让，生怕被血渍沾到身上。
而这也正好引起附近酒楼中一对主仆的注意。
“粗略看下，起码有二十多头苍狼，这队猎人不简单啊。”
说话的是位玉冠束发，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端着酒杯搁置唇边。而他对面坐着一位中年扈从，瞥了眼后接话道：“是挺难得，就是不知狩猎这批苍狼，死伤多少人。”
“我有种直觉，这批苍狼，都是被头前那少年斩杀。”
“何以见得？”
“因为就他身上血最多，伤口也最多。”青年哈哈一笑，“走，看看去。”
青年率先起身朝着牛车行去，扈从结完账后立即跟上。
他们口中议论的，自然就是张倾阳一行人。
张家村离蒲云镇不远，三十里地左右。按照普通人的脚程，一个时辰也足够走完。
一整天都未曾进食的张倾阳坐在牛车上昏昏欲睡，眼看着两个男人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行来，左右看了看后，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目标，这才疑惑的问道：“有事？”
“看你们拉了这么多的苍狼，好奇过来看看。”锦衣青年微笑道，“你们这是打算拉到集市去卖？”
“对，晌午刚猎杀的，你有兴趣吗？可以便宜点卖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趁着天黑前赶回村里。”张倾阳说道。
锦衣青年摇了摇头，“我也不做这毛皮生意，买下这玩意儿也没用。纯粹是难得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的苍狼，好奇心驱使才没有忍住前来叨扰，还望诸位莫怪。”
张倾阳不置可否，同行的三位村民倒是对锦衣青年露出和善的笑意。
告别了这对主仆，两辆牛车继续朝着蒲云镇的集市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牛车，锦衣青年摸了摸下巴笑道：“难怪可以斩杀这么多的苍狼，原来是位聚源境的修士。”
“什么？那个少年？公子您没看错？”扈从吓了一跳。
“我怎么可能会看错！之前隔着远瞧不真切，可这靠近以后，那股轻微的源力波动却是骗不了人的。”锦衣青年笑道。
“不是说现在凌烟国境内的修士，都被军方强征入伍了吗？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修士剩余？”扈从一脸狐疑。
由于近年来战乱四起，凌烟国几乎已经到了举国皆兵的地步。除开每个村落都必须凑出足够数量的男丁服行兵役外，大部分修行之人也都不能免俗，会被一一请出，担任那随军修士。
所以，如今的凌烟国境内，普通人想要碰上一位落单的修士，那是极为难得的。
这也是那扈从吃惊的关键所在。
青年深深看了眼张倾阳一伙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顿了顿，“比如，有些连朝廷都发现不了，或者说不敢招惹的存在”
锦衣青年没有说完，他的扈从却感觉到脊背发凉。
“您是说，无矩境？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原本只是陪着自家公子出门散个心，随波逐流逛荡到这座蒲云镇。
可到此地不过几日功夫，居然就遇上了个聚源境的少年。并且听自家公子的语气，可能还会牵扯出无矩境的山上神仙。
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啊！
整个天下能有多少个无矩境？
按照当今天下修士的等级划分，依次到高分别为感知，聚源，引神，融身，淬骨，以及最后的无矩——无视天地规矩。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会藏身在蒲云镇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说与谁听也没有人会相信啊！
扈从信誓旦旦的想着，反倒是那锦衣公子一锤定音。
“不论如何，似乎留下来会更有意思。有机会去查查他们的落脚点，我相信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不多久，张倾阳一行人就来到了蒲云镇的集市，临近入夜，不少商贩已经着手准备收摊。
由于集市紧挨着霞光港的缘故，那些靠近码头的几间铺子，还在热火朝天的朝外搬运着货物。
通过村里的猎户介绍，张倾阳了解到，那几间铺子几乎什么都收。除了生活所需的各项物资外，更是中意一些山中野兽的皮毛。
越是凶猛的野兽，价格自然越高。
苍狼属于群居动物，捕捉起来，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自然也是极为夸张。并且它们的凶残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头成年老虎，其收购价格，自然也是极为可观。
两大牛车的苍狼尸体，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几个管事模样的男人，更是眼睛一亮，赶忙停下手头上的工作，颠颠的朝着张倾阳这边小跑过来。
“老板这是要出售货物？”有个留着八字胡的纤瘦男子笑眯眯的开口询问，把落后他一个身位的胖子堵在后面。
“就我身后这些东西，怎么收？”张倾阳笑道。
“老板这么多都出？”胖子冒头问了句，又被八字胡男子给挡住视线。
“敢问老板这有多少头？”
“二十四头。”张倾阳回。
“这么多？”
八字胡跟胖子，以及随后赶到的人都愣了一下，心里稍作合计，便已经估算出了大概价值。
张倾阳并没有着急询问价格，因为他们村里的猎户也都从未打到过苍狼这种猎物，既然没有一个参照，倒不如让这群商人自己想办法提高价格。
他索性开口道：“这只是第一批货物，以后保不齐还有更多其他皮毛，我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做成这单生意，更是想在这找一个长期的合作人。”
几个商人哪个不是人精？少年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警告他们，若是和他做生意不老实让他给发现了，以后的生意可就别指望了。
八字胡环顾一圈，有这么多同行守着，到底还是不敢信口开河，犹豫了下说道：“按照市场价，一头苍狼我们是五两银子收，既然老板提供的量大，我可以自己做主，每头多给一两银子，总计一百四十四两。四太难听，我再给您凑个整，一百五十两怎么样？”
张倾阳没有说话，看向其他人的反应。
发现其余的商人也都缄口不言，似乎还在权衡利弊，心中大概有数。
“我出一百五十五两。”有商人报价。
“一百六十六两，图个吉利。”
“嘿你们什么意思？”八字胡瞪眼。
“一百七十两。”胖子商人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给出报价。
现场顿时就沉默下来，又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张倾阳眼看冷场，知道价格差不多了，环顾一圈后问道：“还有出价的吗？没有的话，那我就卖给这位老哥了。”
“这个价格老王你咋想的？”八字胡抱怨道，显然是放弃了。
胖子只是憨厚笑笑，朝众人拱手致歉。
之后的流程就很顺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随后张倾阳与胖子攀谈了一阵，知晓对方姓王名元碧，并且保证今后的货物都会优先与对方交易，便与同村三人赶着牛车离开，顺道买了些零嘴吃食。
离开蒲云镇前，张倾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城头，发现之前碰到的锦衣公子，正站在城墙上挥手朝自己告别。
“怎么感觉被人盯上了？”张倾阳摸了摸腰间的银两，又回头看了一眼。
“真是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