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谷
亭台楼阁，雕梁画柱，一屋内围着一群人。
“云初怎么样了？”
“少主伤得很重但无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少主脉象有点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法？”
“少主先前有什么奇遇或接触过什么东西吗”
“医师为何如此问？”
“少主脉象有点不同常人。”
“云初之前被蛛毒所侵，后服用妖丹解毒。”
“妖丹？”
“是，据江家公子说他们无奈，兵行险招，直接给云初吞下。”
“没有炼化？”
“没有。”
“何时？”
“最近几日。”
“如此到能解释一二，只是”
“何解？”
“之前可有人为少主诊过脉。”
“是，在周家时事态紧急，已请过另一位医师。”
“医师可有说过其他？”
“没有，是有何不妥吗？”
“少主脉象时而有妖兽之相。”
“您的意思是吞服妖丹，未炼化就为自己所用，如今受妖息影响脉象错乱？”
洛家家主致谢并亲自将医师送出院子，屋内洛云初母亲拉着儿子的手，两眼红肿，那日她儿子如往日一样外出，如今回来却成这个样子，叫她肝肠寸断啊！
江家车队行程慢些，还在路上。江北淮坐在马车里，回想着之前。之前是他和鹤羽商量好，故意诱山蜘蛛下水。他虽然重伤腿脚不便，在地面必死无疑但到水下却可以一搏。
山蜘蛛谨慎却也贪心，他看见鹤羽甚至直到鹤羽取出内丹，也仅在岸上等，他知道鹤羽是一定会上岸的，尽在他掌握之中，所以他在等。但当内丹顺着溪流越来越远，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时，出乎他意料，本是囊中之物太可惜了，所以才会有后面那一幕。接着，他以为鹤羽只是在水面压制，目的不让他露出水面，水下之人乘他施展不开，重伤甚至除掉他，可真正最关键之处在鹤羽那里。
江北淮自知自己即使在水下那么有利的环境，他这副身子想要赢很难。他们故意制造水下拼命的假象，让山蜘蛛产生错觉，再出其不意“偷”走妖丹。他们没有恋战也没必要恋战，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妖丹。
江北淮与鹤羽的第一次合作，没想到十分默契。
江北淮看着车窗站着的鹤羽。鹤羽自由惯了，不愿意一直呆在车内狭小的空间，过一段时间就飞出去溜达一圈，即使在马车里也是像这样站着车窗一直伸着脖子瞧着外面。
“少主把帘子放下来吧，小心着凉。”
“不碍事，车里闷得慌透透气。”
“少主是为了这鸟妖吧！”
“他与我有缘。”
“一看少主就喜欢得紧，少主你是不是打算让他做你的契约妖兽？”
鹤羽听到“契约”两个字，转过鸟头瞅瞅江北淮，又瞅瞅那个随从，他很不开心。南翼让自己跟着江北淮，可南翼知不知道江北淮要契约他，他好伤心。那个提议的随从他不喜欢，鹤羽把鸟屁股对准随从，双翅一振飞了出去，这一消失就是一天一夜。
另一边，洛家夜深人静，一道影子溜进去，站在一个巨大身影面前。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影子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帮你吗？”
“你会的。”
洛家另一处院子，南翼那边其实早醒了，一直没有睁开眼，他在江北淮面前扮演“洛云初”还可以，在洛家人面前扮演，那是分分钟穿帮。他很早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包括脉象的问题，大约从捡回江北淮开始，原本打算快出来时，找个理由昏睡并且故意留着蛇丹，山蜘蛛是意外，那家伙是应该是顺着水里血腥味找过来的，是他和江北淮在溪中清洗包扎用过的布条时渗入水中血污的血腥味，不过蛇丹和山蜘蛛内丹一样，没想到江北淮会为了他去诱杀，如今江北淮恐怕新伤加旧伤，要修养一段时间喽~
这几日南翼的手腕被许多人握住，哭哭啼啼，长吁短叹。人来人往，就是不见南翼醒过来。洛夫人又来看儿子了，还带来儿子喜欢吃的，眼巴巴地盼着床上的人醒过来。洛家家主看着自己妻子和儿子的样子，决定如果明日再醒不过来，就送“洛云初”去药王谷治疗。
一日后鹤羽回来了，不过他发现江北淮还有其他鸟，一只鸽子在马队休息的地方打转。江北淮展开手中小条，这是从洛家传回来的信息，“洛云初”要去药王谷？
江北淮在马车内，从方桌下取出笔墨，回复到：药王谷重在药，医明药善，改圣医谷。
简单来说药王谷重心在药，不在医，只有先医师诊断明白才能使药发挥好的作用，想办法让洛家人将行程改往圣医谷。
等南翼“醒来”时，人已经在圣医谷。
药谷来的是薛长老，薛长老受江北淮所托，所以直接过来。人称薛老，薛老将手指搭在南翼的左手手腕，闭着眼睛仔细感受脉搏的跳动。诧异地睁开眼睛，又将手搭在南翼地右手腕。左手对应心肝肾，右手对应肺脾三焦，左右手不同，四季不同，早晚不同，人妖不同
“薛老，我家少爷怎么样了？”
“啧~”
“您倒是说话呀!”
“你们都回去吧！”
“我家少爷没事对吗？”
“能活。”
“能等我家少爷醒了再走吗？”
“他一醒了，你们就走？”
“是。”
“自己说的别反悔，圣医谷从来只有医者和病人！”
刺有深浅，各至其理；凡此浅深，惊针则止。随着这位薛老银针落下，南翼顺势睁开眼睛。
“你们瞧这不是醒来吗！”薛老看着南翼，只是南翼觉得有点奇奇怪怪，不怀好意。
“你们可以走了，都走，快走。”薛老下了逐客令。
洛家人无奈，叮嘱“洛云初”要照顾好自己，随后给洛家家主和夫人报喜去了，如果他们再多停留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洛云初”全身动弹不得，就像瘫痪一般。南翼也是洛家人告别时想回应，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中圈套了？
南翼心里咒骂，如果他知道是谁把他弄到圣医谷，他一定不会饶了他。南翼心里恨得牙痒痒，自己一盘棋，因为被别人挪了一颗棋子，整个棋局都变了。但南翼还真冤枉了那个人，江北淮有出于好心。
药王谷和圣医谷都是灵丹妙手，但侧重不一样，药王谷多奇花异草，珍贵药植，圣医谷能医圣手，妙手回春，但更重要的是药王谷奇花异草，这些奇花异草多伴生精灵妖兽或自己修炼成妖，而圣医谷都是人，满满的人。
南翼试图传音给鹤羽，询问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鹤羽一上线就讲江北淮。
“南翼大人，江北淮给我好多好吃的。”
“停，先说正事。”
“好~”
“那日让你去找毕十方，你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真的？你仔细想想。”
“没有，我按你说的躲在暗处只露出手里的匕首。”
“那毕十方有没有说什么？”
“那老妖怪说我虽然语调很像他一位老朋友，但不是他。”
鹤羽消失的一天一夜，除了闹脾气，同时被南翼安排去办了一件事。南翼让他找个机会出来，去洛家找一位妖族毕十方，让他帮忙办一件事，还叮嘱悄悄的。鹤羽没敢告诉南翼他为了有阵仗有威严就假装南翼说话，一开始很顺利，老妖怪还和鹤羽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但后来在老妖怪说完像老朋友但不是老朋友那句话后，老妖怪差点把守卫叫来。
“我让你交代的事都交代了？”
“交代了。”
“他直接答应了？”
“没有，我晓之以情，动之以怀问他，“匕首的主人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舍得那孩子醒不来’”
“谁教你的词，文绉绉的。”
“是江北淮的随从说的，他特意为我想的。”
“他没告诉你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啊？”
南翼和鹤羽的话题又偏了，但南翼也打算制止，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只是是毕十方改动了方向？
江北淮看着鹤羽发呆，特意寻来的浆果也不吃了，还在生气？江北淮又叮嘱让江楚给鹤羽找新鲜好玩的，自己绕过桌子，拉开抽屉取出一份信。信是从圣医谷传回来的，他之前写信拜托师叔照顾“洛云初”，并特意询问“洛云初”情况并提到脉象问题。这是回信，信中只有四个字“无异，能活”。难道是他怀疑错了？看来还需要撬开鹤羽的嘴，才能知道更多。
薛老正洋洋得意，自己捡到宝，他才不告诉江北淮那小子呢，宝贝要独享。
难的是南翼并没有想象中的破口大骂，大吵大闹，也没有拼命。南翼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被试探出来了，妖兽的脉象和人族的再相近，怎么能一样呢。他不知道这位薛老知道多少，他不会大吵大闹，那是笨人的做法，他不想在无意中透露更多，不过看样子这位薛老也不愿意分享。
“薛老，需要我帮忙吗？”薛老旁边的药童看着薛老亲自上手煎药，赶忙询问。
“去！不需要。”薛老性格脾气有点古怪，但医术是医谷医术最高的，大家乐意宠着。
“那待会换我来看着，需要好几个小时，你稍微休息会儿。”
“不用就是不用。”薛老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凶了，“那个这药是新配方得需要自己盯着。”
南翼本来打算去药王谷，一边治病一边找妖帮忙盯着，自己去办正事，毕竟药王谷好进好出，有自己人好办事，但圣医谷不一样，水清则无鱼。南翼看看一旁的药童又看看薛老，选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