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沙曼享受了一回跟宫九同等的待遇, 也被抹肩头拢二臂地捆了个严严实实。
她的脸上现在是一副实打实的懵逼表情。
绝不是刚才那会儿展现的那些演技。
沙曼是真的没明白。
在她的想法里头,这不就是最普通的江湖仇杀吗?
也许这里头并不涉及到什么真正的血海深仇,只是单纯积怨已久而生出的恨意。
沙曼承认, 宫九对她其实是很好的,比宫九对周围所有人都好,好上千倍万倍。
她也一直因此被明里暗里地嫉妒着。
可对于宫九来说, 她跟他身边其他的人并没有根本上的不同,一旦有朝一日她触犯了他的逆鳞,也一样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沙曼一样是个自视甚高非常骄傲的女人,她无法接受这一点。
对她来说, 只要能除掉宫九——这个深深扎在她心底让她不得安宁的恶魔, 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即便宫九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即便她现在杀了宫九和恩将仇报无情无义没有差别,她都会做。
很自私没错,可这不是江湖人一贯的尿性吗?
你杀我我杀你, 谁的拳头大, 谁的心更狠, 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沙曼曾想过杀死宫九之后自己最坏的下场, 也尝试过给自己找退路。
但她实在是没料到,她都还没成功呢, 就被宫九的敌人给捆了, 还一副要株连九族的架势。
株连九族……
莫非宫九的身份……?!
沙曼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灵光一闪, 就想到了来历神秘的宫九还真有可能是个什么皇亲国戚,再想起无名岛上那些人的做派,两厢印证之下,脸顿时白了。
她其实也隐隐有所察觉宫九他们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只是绝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机密是她完全不知道的。
竟然完全不知道!
要是方才沙曼对自己想要杀死宫九的想法还有一丢丢的愧疚的话,那想明白一切的现在,沙曼就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儿杀了宫九了。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不过是个花瓶,是个摆件儿。
有谁会跟个摆件儿说什么大事呢?
沙曼脸上恨怒交加,神情悲愤莫名。
应全看着心里还略微有点儿满意,给林平之递了个眼色。
林平之会意地在沙曼后颈处一拂,沙曼便失去了意识,三五天之内都醒不过来了。
“师父?”
“不等了,这应该就是全部收获了,能问出多少是多少吧。”
沙曼连宫九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估摸着知道的事情也不会很多。
不过该榨还是要往出榨一榨的,不管怎么说这妹子看着也是宫九常年带在身边儿的,不知道机要事务,机要之地总应该大概其知道点儿,多问些蛛丝马迹出来也是好的。
林平之会意地跟拎行礼卷儿似的拎着个大美女就走了。
这都要当黑寡妇了,肯定不能把她跟宫九塞一口棺材里啊。
明面儿上是只有他们师徒俩出来,暗地里还布置的有人手跟着,这本来都是应全给可能上门的那些个宫九的手下预备的,可惜,只捞到了一条不好吃的“美人鱼”。
屋里空下来,应全把门窗重新关好,走到棺前,看看依旧龟息中的宫九,撇了撇嘴,提起膝盖一磕,把棺材盖给怼回去。
看来这小子御下的本事还是可以,即使他人都失踪了,那些个手下也是兢兢业业跟着他上一道命令走,他都把自己当成个香喷喷的鱼饵亮出来了,也没人敢上钩,啧。
也不知道宫九自己是作何感想。
反正应全的感想吧,诡异地还有那么点儿小欣慰。
一窝蜂的人都在打主意造反,都顶着九重宫阙上他家小皇帝屁股底下的椅子。
可是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好像能用金银财宝把自己的屁股垫高,就真的能压过皇帝,自己称雄了似的。
都是狗屁。
也就个南王还挺有创意,可惜,也是俩把天灾当福气的蠢货。
难得看到个还算有两下子的宫九,还是他家小皇帝关系挺近的堂兄弟,应全怎么能不欣慰。
好歹都是一个祖宗的,也不能都拿不出手啊。
要么还得说是太平王的种呢。
就是不知道那老头知道了自家儿子这么搞,还有没有脸给他摆脸色。
太平王大概是朝中重臣和王室宗亲里头唯一一个知道他和小皇帝真实关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点儿他“兼职”的人,当时可是好好地给了应全不少脸色看。
也是因为太平王都那么生气,恨不得掀桌反对了,还是因为看出皇帝的皇位能不能坐稳暂时还离不开应全的手段这个事实而把快要爆出来的意见都给压了下去,没真说出什么“清君侧,除奸佞”之类的话。
应全也知道太平王在打什么主意。
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呗。
应全没在怕的。
现在就好了,倒霉儿子落自己手上了,得让那老头儿看看什么叫真·坑爹。
不用招摇着当诱饵,路赶起来就快了。
正赶在过年前两天,应全回到了京城。
京城的气氛很古怪,丝毫没有年根儿底下该有的热闹欢欣的年味儿,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子惊魂未定的紧张气氛。
城门把守得比之以往严格了数倍,时不时就能看到有军士成队巡逻,就连街上买东西的小贩儿都不怎么敢吆喝了。
把杂物(特指沙曼)甩给徒弟,应全亲自押着宫九进宫——当然是去掉包装(棺材)的。
应全还没进京城大门的时候柴永焌就收到信了,早把时间空出来等着自家小鹰犬回来。
挺长时间都没这么屁股没坐热就要折腾好几回了,分别的时间虽然不长,心里怎么都不安生,尤其这回还不太一样。
房门被心腹内侍在后面知机地合上了,应全两步疾走上前蹦起来就是一扑。
像是奥特曼终于扑到了他的小怪兽,考拉熊终于扑到了它的尤加利,小鹰犬终于扑到了他的宝贝主子。
这大概是应全唯一不介意自己个子不够高的时候了。
仗着身高差,把腿往柴永焌腰上一盘,整个儿猴在了小皇帝的身上。
柴永焌默契地托着应全屁屁往上一抬,小鹰犬的脑袋正好可以窝在他的肩膀上。
黏黏糊糊地就是一顿蹭,只差没真的舔舔……哦不,是真的舔舔了。
舌尖上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应全的心才慢慢落回原位,却马上又火热起来。
柴永焌就跟抱个黏人的大狗狗一样抱着应全任他在自己的脖子和脸上乱啃乱舔。
应全再瘦也是个练武的男人,身上都是精肉,一百几十斤的分量,柴永焌抱得面不改色,下盘极稳,甚至还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抱着应全在地上来回慢慢地踱步,摇着他轻声哄。
要是让那些一直觉得当今身娇体弱多愁多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先皇叫走的人看见这一幕,估计都要把眼睛瞪脱框。
作为一个好主人,狗狗从外面玩够回来了,当然要好好给狗狗洗个澡。
柴永焌在这种事上一项都喜欢亲力亲为。
等应全终于把脑袋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柴永焌抱到了浴池。
阔大浴池中的水都是引的温泉活水,空气中本应有淡淡的硫磺味,可应全一概闻不到,鼻端心里充斥的全都是他家小皇帝身上熏香与体香混合出来的独特味道。
他最喜欢的味道。
闻着就安心,安心着安心着,小火苗就从心里往外烧,连这么大一池水都灭不掉,反而让那火势越来越高。
水声翻腾,水汽袅袅。
洗了一回鸳鸯浴,应全被柴永焌用毯子一包,直接抱到了床上,互相搂着缩在了暖和的大被底下。
稍解了一番相思苦,俩人也趁机互相检查了一番,确定对方身上都没添什么新伤,这才有心思说说话。
虽然累,但是俩人都还挺高兴。
应全枕着柴永焌的肩头,仰脸看他家小皇帝的眼睛。
那里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有谋划终成的兴奋,有将展宏图的野心,有成竹在胸的自信。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种说法已经烂大街了,这若这是真的,那应全每次都能从他家小皇帝的眼睛里看到一整个世界。
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那个世界,庞大,精彩,火光熊熊,正待涅槃。
“你带了礼物给我?”柴永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嗯,本来是想着当年礼的,现在还可以当贺礼。”
柴永焌就真的笑出了声,探头往应全的嘴唇上嘬了一口。
其实他真的是个不怎么要脸也挺爱显摆的皇帝,奈何总被人误解,久而久之,柴永焌也就只在懂他的应全面前展露真实了。
应全可知道他的尿性,敢在他开始长篇大论地显摆之前,先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拿出来说了,省得到了明天都还轮不到他讲。
为保万全,柴永焌只收到信说应全抓了人回来,他还真不知道这人是自家据说在家养病,结果私底下离家出走到处搞事的堂弟。
更不知道应全是怎么把人抓住又带回来的。
应全噼里啪啦一讲。
柴永焌一想象,乐不可支。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平王叔家的这个堂弟了,算起来得有十来年了吧,记得小时候是个挺可爱的孩子,还有点儿傻乎乎的,怎么长着长着就歪了呢。
宗室里头打歪主意的可多了,不打歪主意的反而罕见,对宫九的心思,柴永焌其实无所谓,反正债多了不愁。
不过竟然敢打他家小狗狗的主意,那的确是活该被整,等回头见了人,可以再赐一回宴嘛,临时搞的麻辣锅肯定材料不足,这回把辣椒给放的足足的,保证过瘾。
俩人一边说,一边叽叽咕咕地笑,时不时还要啃一口,完全就是当八卦在聊。
总之在这对狗男男眼里,宫九连他爹十分之一的重要性都没有。
“你这边儿呢?等年后大朝,我应该不用看见傅老头那张欠揍的脸了吧。”
应全的眼睛亮晶晶的。
说起这个柴永焌立刻来了精神,搂着应全就坐了起来,俩人都是洗完澡直接就出来了,光光的,柴永焌也不在乎,直接把被子拉起来一围,围成一坨长了两个脑袋的雪人一样,眉飞色舞地开始说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拉肚子,都已经难受了,要是能减个肥就好了,奈何蠢作者是那种病了反而变能吃的人,泪目,根本不能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