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是月夜里的最后一丝风
数日后。
1
男人只呆呆地面向墙壁坐着，整日整夜，一言不发。当然，即便这样，正义对他审判的这一天也到了。
袁茵不知所踪。
“她从医院救治后就……”冯佳看了看唐一，“蕊蕊她---”
唐一看着电视屏幕，上面正在直播“跨海隧道”的通车剪彩仪式：
“……我们郑重承诺，这条隧道将再不会发生……”一个女人激动地说道，“同时，它也是我们市，我们省，乃至全世界建筑史上的、最……奇迹……”
“希望你能告诉我，唐诗伦在哪？”男人继续说着。
“她会去找你的！”唐一回答。
2
英阳走在夜幕中的街道上，走在回家的路上---沿海西路十一号。
别墅的房门已然打开，还有人站在一旁等着他。
“我，能进去吗？”英阳问那人。
没有回答。
“那，我能---”
没有回答。
男人转身，朝别墅区大门走去。在他身后出现三个影子，三个看着他背影的“人”：唐一、唐壹、蕊蕊。
此刻，“三人”心里只有一句共同的话在对男人说：“你，不配，还有选择！”
袁茵也在门口“等他”，还为他拉开了门，“欢迎……”
“我想在白色的上面签。”英阳看着袁茵。
“我还以为，你会不签！”对方笑着应道。
听了这话，男人仔细看去，却见桌上只有一张黑色的纸。旁边，是一支笔。
“那我不签了！”
“小阳！”忽然，有人叫他。
“妈！”英阳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激动地回头：“妈！”接着就要跑过去。却根本动不了！
“袁茵，我怎么，”他赶忙问旁边的女人，
“先签吧！”女人依旧笑着，“签完再过去，来得及。”
“白色跟黑色区别在哪？告诉我。”
“对于你来说，没有，白色。”女人拿起笔递给他，“签完，你就解脱了，就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你不是还有不甘心的事吗？没办完的事吗？签了，就可以去办了。”
“小阳，别签！别听那个贱人的，她在骗你！别签，或者，只签白色的！”还有一个声音也想让男人听到，可“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妈，我签吗？黑色的？”英阳突然说出一句。
3
沈子行暂时接管了“少儿钢琴学校”。
“沈校长，我干妈去哪了？”思琪问。
“你先去上课吧，别让孩子们等。”沈子行答道。
“我听说她出---”姑娘不甘心，
“什么都没有。去上课吧。”
4
“妈！妈！您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男人哭叫着冲向老人。可冲到近前，老人却又倏地出现在另一处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还微笑着……
“妈！您---”英阳再次冲过去，可……
“你这个贱人！你竟敢骗我！我真后悔没打死你！真该多打你一枪！不，是两枪、三枪！”男人咆哮着又转身朝袁茵奔来。
女人只一挥手，英阳竟忽然弯下腰来，接着因此而扑通一下跌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腰直不起来了？！
“你？你做了什么？”男人勉强抬起头，愤怒地盯着女人。
“没做什么，只是让你永远弯着腰！”女人这回大声笑起来：“我不是给你弯了一辈子腰了嘛？也该轮到你了！让你也好好尝尝弯腰的滋味！”
“你！你---”
“行啦，别，你、你、你的啦！去那儿喝一杯吧！”对方笑得更开心了，声音更大了。她朝吧台方向挥挥手，
“爸也在那儿呢！你们爷俩好好在一块儿聊聊。你们不是最爱在一起聊，哦不，嘀咕嘛？小唐，好好照顾英总！”
“英总，请！”唐诗伦将一杯酒放到吧台上，
可男人却因为弯着腰且吧台很高，所以怎么也够不着酒杯---只胡乱伸着手抓弄：“给我！给我！我渴！快，给我……”
“呦！够不着啊英总？那我帮你！”唐诗伦走出吧台绕到男人近前，抬腿一脚，英阳便被踢得滚到地上。接着那地面竟现出一汪海水，男人滚到里面不得不开始“喝起来”！
“啊！啊……”他挣扎着。
“喝吧！让您喝个够！我大姨不就是在这里面---”女人忽然止住，眨着一对眼睛认真地看着正在翻腾的男人……“喝吧，多喝点……”又低声喃喃着。
不知多久，那汪海水不见了，男人喝得腹部胀起，就像个球。
“阳，妈走了。既然已经看到你们父子俩了，知足了。”一个声音响在英阳耳边。
“妈，妈，您，您，要，要，要去哪？”
没有回应。
男人急得想站起来，想直起腰，却怎么都……
另一个人也想看看老人，可这回，却发现怎么也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
“方琴！方琴！等等，你去哪？方琴，你去哪？”接着他又发现，连自己的声音都没了？！
“您以前不是最爱‘嘀咕’了嘛？”袁茵坐在不远处酒吧大堂的沙发上看着他：“以后就别说话了！”
这句话，英成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5
沿海西路十一号 “异灵酒吧”内。
姑娘在吧台里呆呆地站着。“大姐，我再也回不去了，是吗？”少时，轻轻地问。
唐一抽抽鼻子，抽抽鼻子……
“时间，快到了。”少时，才轻轻答道。
“我走哪个门？”英蕊又问。
这次，没有回答。
酒吧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因为我杀人了，杀我爸！所以---“姑娘自语。
后厨。
“这扇。”唐一推开其中一扇门。
“姐，我，我怕！”
“别怕！小妹，会有人来接你！”
“哦，”姑娘听了轻松下来，“那我走了。”
“嗯……”
午夜 时间：1：11分
唐一关了灯，只留下吧台那儿的一盏。她手里，抱着一把吉他。
女人看看吉他底部：蕊蕊的头像，渐渐，模糊了……
少时，酒吧里响起歌声：
这是月夜里的最后一丝风，为你送行，也为我送行。它滑过唇边留下印痕，是我和你岁月流金的见证。
这是月夜里的最后一丝风，来不见音容去不见背影。当枫红逝去爱痛重重，它将在晨光中敲响希望的钟。
这是月夜里的最后一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