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妈也在，您快进来吧！”
1
老人是自己沿着梯子下来的，“您慢点！”儿子不放心地在一旁嘱咐道。
“知道了，你回吧。甭下来了。”
少时的透气令她感觉心里痛快了许多，“三天，还有三天！”又想着。
其实五嫂同情袁茵，甚至胜过唐思。当然也包括方琴，那更多的是尊重。
至于那两男人，对英成是惧怕，而英阳，不知怎么竟越来越有恨意了。所以，她曾给“连海集团”的人报过一些消息---当他们来找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要钱。
五嫂没什么u盘,最多，也只是知道些事情。“u盘！”---只是她无意间，一次袁茵打电话时偷听到的。
其实她是想替两任女主人报仇。当然，再能得到些钱更好。
当她在精神病院听到袁茵失踪的消息后就知道：她可以给那个“人”打电话了：梅姨。
她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地窖里空间不小，单人床旁边还能放下一张方桌。桌上方垂着一盏发着黄色光的灯泡。
此刻，正因老人沿着梯子走下来发出的震动而轻微摇晃着。不，也许是地窖盖打开时，一股空气进来吹动的。
五嫂看看桌上的饭盒，有些后悔刚才上去时没有一并拿走。饭盒里，还有几块儿子特意做的带鱼。节俭的习惯让她坐下后又拿起筷子，“别糟蹋喽！”……
黎明时，男人照旧出发了---出海打鱼。又是周而复始的一天。
午饭不用送，这是老人说的，“实在吃不下！反正就在自己家里，实在不行随时可以上去。没关系……”
这两天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港口卖完鱼后，男人先是照旧和同伴从中午喝到下午，接着又去一个朋友家玩了几把。不过晚饭时他是肯定会回来的。毕竟要自己给老人做饭。
借着邻居家电视机里发出的声响，男人再次悄悄打开地窖的盖子：“妈，”他说道，“吃饭吧，今儿做了您爱吃的排骨……”
两天后。
冯佳看着唐壹：“五嫂和她儿子在自己家的地窖里被……，五嫂是中毒，他儿子是被刀……”
“什么？！”女人先是看向卧室门，因为英蕊在楼下。“她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才问。
男人没有回答，不过紧接着，两人的眼睛里突然都闪出一束光：“那人”，回来了！
2
英成精神似乎好多了。
他睁开眼瞧见旁边坐的男人：“阳，给我拿杯水。”
“是，先生。”那人应道。
“先生？”老人听到这回答却呆住，于是又仔细看去。不是自己的儿子！
“你，你是？”
“我是……”
“安保，安，”英成重复着，“英阳呢，他在哪？”
没有回答。少时，那人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
“现在什么时候了？”老人接过来竟一饮而尽，又问。
“快午夜了……”
“午夜---”床上的人放下杯子，微微侧头看向窗户，一片漆黑。
“拉，拉开窗帘，我，我瞧瞧外面。”
“没拉窗帘。”
英成瞪大眼睛，哦，是没有窗帘。他用手肘撑住床、身体扭动，想要起来。
一旁的人见了连忙过来伸手扶住。
“出去，到外面---”老人只盯着窗户，说道。
“灵酒吧”里。袁茵又站到门边，等待着。
英成觉得自己身体忽然有了力气，竟三步两步甩开保安，一个人走出房门走出医院大门，来到街上。
不知什么季节，但他没感觉冷。路上没有人，一排排的路灯闪着光向前延申。空气中有股类似海水的腥味，老人却很兴奋。因为这是他从小就闻惯了的味道。
走着走着，远处一个旋转的、发着光的东西进入眼帘。好像，好像是一处酒馆还是类似地方常挂的一种灯饰。
走到近前，果然，是一处酒吧。门是虚掩的，里面却很安静。
忽然，响起钢琴声。英成兴趣更大了，推门走进去。酒吧里没人，座位都是空的。
可声音却不像是从什么音响设备里发出的，因为那声音太真实了，应该就是人弹奏的！而且，这弹奏的手法英成还觉得有些耳熟。
他四处张望，循声找去。果然在一处接近通道拐角的位置看见一架钢琴，和正弹奏的人。是个背影，女人的背影。
弹得真好！老人在一旁坐下，这时才又发现一个黑衣人上前来放下一杯热茶。
“谢谢。”他点头致谢。黑衣人也点头，可，立在一旁却没离开。
酒吧灯光并不强烈，特别是这个地方---可能是临进一角的缘故吧。
那背影穿的是露背晚礼服，黑色。白的肌肤在隐约洒在其上的、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如冰般。还有一丝香味。
双臂亦是露在光里。但最终，英成的视线还是落在对方手上，一只手上。接着，是那正灵活跳跃、移动的五指。偶尔，因为弹奏需要又移到另一边，便看不见了。
忽然，不知怎么，琴凳上又冒出一个人。这回竟是个男人的背影！
老人看不见这男人正面，但从琴声中听得出，现在是两人的“四手联弹”。他有些嫉妒！
英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不会弹钢琴。但同时也最高兴的，就是把最会弹钢琴的女人娶到了手。
听着听着，琴声忽然没了。琴凳上的两个人互相拉着手起身向通道走去。
“哎，这是---”
老人竟也不自觉站起来，一瞬间，他看到了那男人的侧脸。虽然只是侧脸，却，却一下认出：竟是，竟是，竟是欧阳文涛！
“你？怎么是你！”英成急忙跑过去，绕到两人前面。这回也看清了女人：方琴！
“你，你们---！”他一下子噎住，数不出话来。
倏地一下，灯光忽然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方琴，方琴！”老人急得大喊，又伸出手开始乱抓起来。
没有，灯光还在，还是那旋转的灯饰发出的光。英成已经走到门前，猜得没错，是一处酒吧。
原本虚掩的门打开，袁茵出现在他面前：“爸，您来了，请进！”恭敬地说道。
“你怎么在这儿？”老人惊讶地看着她，问。
“妈也在呢！”袁茵竟这样回答，“您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