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庞胜男脸上带着喜色走进病房,黄予白见了,笑说:“庞姐姐,是什么好事让你笑靥如花?”
“我给你找了心理医生”庞胜男眉眼弯弯。
小白看了她递过来的医生名片,摊手一笑,说:“徐总已经帮我找了”。她把和徐知微的聊天信息页面递给庞胜男看。
“你家徐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庞胜男本想调侃几句徐知微,可想到自己只是小白的朋友,话锋一转,“不过这位郝医生是业内翘楚,医术更高,你选她比较好”
听到了庞胜男话中的酸味,黄予白当没听到,“姜医生也是业内权威”。她可不想欠庞胜男太多人情,她们单纯当朋友就很好,别的还是算了。
“郝医生确实不错”敖易帮腔,“她也是我的心理医生。”
“那如果郝医生效果不好,我到时候再换吧”
“小白,真是难为你了。徐总可是个醋精”敖易拍拍小白的肩膀,调笑说。
“哪跟哪啊!”
“据我所知,郝医生也是徐知微的心理医生”
小白愣了,一时语塞。
等两人都走后,她发信息问起了徐知微,收到的回答是姜医生处理过不少同类型的案例,比较有经验。她搞不懂了,所以徐知微是当她是三岁小孩吗?怎么蹩脚的借口。
她躺在床上忽然笑出了声。徐知微居然会吃醋?没想到啊!而且对象还是她。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一想到徐知微暗搓搓吃醋的样子,她就莫名其妙想笑,是怎么回事?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突然打开房门,走近她,一眼不发地盯着她看。在床上笑的翻来覆去的她立马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小孩。起身问:“小朋友,你有事吗?”小孩没回答,还是沉默地看着她。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她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进来道歉,解释说,小男孩是聋哑人,是走错了房间。她摆手表示不介意,拿起一个苹果递给小男孩,用动作表示送给他,小孩回了一个温暖的列嘴笑。
晚上九点多,黄予白的病房迎来两个意外人物,一个范佩佩,市场部一个性感的大胸妹子,平时都没说几句,来的很让她意外,还有一个是陈晓娟,这一段时间她因为感情的事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会来也让她意外。
可惜她们都不是来看她,而是来倾述的。她搞不懂,难道她像妇女之友?
范佩佩说自己遭到甄楠那个表里不一的老男人咸猪手,说着说着还气的站了起来。范佩佩平时就爱穿得花枝招展,对公司的其他男同事勾勾搭搭的,有一次聚会,她在桌子下面用腿蹭另一个部门的老实男人,被捡筷子的小白看见了,恶心了她好几天。这样的女人说自己被人咸猪手,小白心里没有被激起一点浪花,甚至觉得她是活该的。胡乱地安慰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
陈晓娟边吃零食边诉苦,要不是她脸上悲伤的表情,都让小白觉得她是来混零食吃的。她还是那几句话,劝她赶紧和骗婚gay分手,这样的人不分留着过年吗?
“可是我也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太笨了”陈晓娟犹犹豫豫地说。
黄予白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姐姐,你醒醒吧!全世界都知道他在pua你,你怎么执迷不悟?她强忍着十万句国骂,说:“晓娟,那么明显的渣男,你怎么就看不见?所有人都劝你赶紧分手,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清醒一点吧!他是渣”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他其实对我很好的,他每次出差都会给我买大堆零食、纪念品……”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简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都搞不懂难道谈恋爱是图他一时半会的温柔吗?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才是最终的追求。
“你觉得他会爱你一辈子吗?”
“一辈子?唉!现在有几对情侣真得能白头到老的?”陈晓娟哭笑。
这……,黄予白又想起了她和徐知微,她们又何尝不是如烟花一般,耀目一时。什么长长久久,什么白头到老,不过是哄人的鬼话,不对等的感情哪能走到最后?
陈晓娟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察觉小白情绪低落,也不顾自己的烦心事,开了几句玩笑话哄小白。情绪一上头,那能是几句玩笑话就能消除的?小白说自己要好好休息,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陈晓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思绪万千,想得她脑袋疼,开门出了病房,到处溜溜,疏解烦闷的心情。两个保镖这次没有拦着她,只是沉默地在后面跟着,想必是徐知微吩咐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儿童病房,墙上是彩色贴纸,床边的桌子上是各种当下流行玩具,头顶还有猪猪侠形象的大气球,正对着床头的是绿色树人森林,天花板是3d银河系图片,如梦如幻,这是一个儿童梦幻世界。如果不是躺在卡通色的床上惨白的小孩,黄予白还以为自己来到的是儿童乐园呢?
一群孩子好奇地看着她,尴尬地笑了笑,挥手说:“你们好啊!小朋友们”。一个看起来很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口齿不清地说:“姐姐,雷候!”其他几个小孩脸上没什么表情。墙角一个小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正紧紧地抓着床单,她赶紧跑过去,按下床头铃。一个有几分英气女医生赶来,做了一些检查,然后给小男孩打了一针。
“你是?”安慰好小男孩,女医生看向儿童病房的不速之客。
“我是506病房的”黄予白尴尬笑笑。
“哦,院长的贵客”语气满是不屑和鄙夷。
这让小白更加尴尬了,她知道这里的院长是徐知微的朋友。她也很讨厌走后门的人,讨厌所谓的人情世故,没想到自己会有一样的情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呆立当场,表情尴尬。
医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向旁边的小朋友和询问情况。那些小孩看见她,都很开心,脸上露出笑容来,还一个劲地叫“唐姐姐”。
黄予白自觉没趣,走出病房。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向她挥手道别,笑容可掬,虽然牙齿只有几颗了,但是看起来十分可爱,萌倒了她。回了病房,她想着明天得买点东西送给小女孩。
徐知微的电话在十点半的时候来了,两人腻腻歪歪地说了一会话,直到那个叫唐艺的医生来查房,小白才不情不愿地挂掉。这女人是跟她有仇吗?不仅冷着脸,眼神还带着鄙夷,说话还冷声冷气。好好的心情都被弄遭了。
见医生出了房门,黄予白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她脑子乱成了一团,她想了很多很多,什么阶级对立,什么上位者特权,什么阶级固化,什么初心,什么爱情的期限,什么家人期望,什么社会歧视,什么老龄化社会,什么政府特权,什么父母辈掌权,什么保守社会。像一团乱麻在她脑子绕来绕去,绕去绕来,最终成为一个麻球团,在她的脑子一跳一跳,打得她疼痛不已。
于是,她脑抽了,直接发信息问徐知微,是不是只是跟她玩玩而已。刚发完,她就后悔,可晚了一点点,信息已经撤销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二傻子吗?怎么尽干蠢事”她双手插进头发动啊动,弄乱了头发,自言自语地说:“天啊!我要死了……”她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脸上是失去了世俗欲望的样子。难过,伤心,后悔,自责……,百种情绪上头。
铃声响起,她赶紧爬起来,睁眼一看,是徐知微的电话。
接还是不接呢?纠结半天,都没有接,铃声停止,她松了一口气。一遇到让复杂的问题,她总是喜欢逃避,经常是避着避着,让事情越来越遭,最终酿成悲剧。她的初中语文老师曾一针见血地说,她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一百次而不长记性。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可就是改不了。
正当她心中思绪万千,理不清头绪时,保镖敲门进来,“黄小姐,徐总打电话找你”,保镖双手捧着电话,让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
见上面的通话还在进行,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过电话。
“喂!”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保镖,声音因情绪变化,听起来有几分凶,她放轻声音补救一下,加了一句,“宝宝”
电话那边的徐知微轻笑一声,声音软软地说:“怎么了?是谁跟你吹了什么风吗?”
软糯的声音却暗藏杀气,惊得小白结巴起来:“那个……其实……不……不是这样的?”
“是谁嘛?”徐知微的声音更软了,还带着几分撒娇。
“没有啊!没谁啊!没有的事”小白赶紧否认三连,语气却带着几分心虚。
“哦,我知道了,是他”
“不是,不是敖易”刚说完,她就想打自己嘴巴,这是什么话?这听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坑队友呢,这是。
“他说了什么?”
黄予白心里哀嚎,自己就是一个坑货。这要是被敖易知道,还不得鄙视死她。她解释:“真的不是”
“哦!”声音拉长,显然是不信。
“我是看一部电影,然后想了很多”事以至此,只好随便扯个谎,搪塞一下,虽然她知道,徐知微很可能不信。
“是吗?”声音变得冷了几分。
徐知微简直是魔鬼,小白心里哀嚎,眼看骗不下去,只好坦白了。
听完小白的话,徐知微顿了顿说,“小白,华国是一个人情社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情关系,这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大环境如此,既然改变不了,只能去适应。除了那次你被蜜蜂叮得昏迷不醒,心跳一度停止去急诊外,再也没有了”
没想到那天自己去急诊,还是徐知微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救救了她。没人想死,包括她。心情一点点下坠,直到掉落谷底,后面徐知微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挂了电话,还了保镖手机,黄予白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几十年来的人生观,第一次有了要坍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