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小爷遇煞星
因为要参加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年灞泠的爹~~芳草城城主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本就平庸的大公子年斐然又被人剥了脸皮,处于昏迷。香气馥郁的斐然院,多了一丝恐怖与血腥。
年灞泠受了脏腑内伤,服药后,靠在榻上休养不能动。
只剩年江春手脚齐全地活着,可喂下去的解药不管用时,也差点被眼中含煞的金暮黎活活掐死。
“你的药里到底还有哪些东西?”雪发女子捏着她的下巴,几乎将其颌骨捏碎,“四人皆晕,唯年灞泠无事,你别告诉我就是普通迷香混合棻木清酒那么简单!”
年江春此刻由衷地感到恐惧:“我……我确实还有别的东西。”
她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你、你放开我,我拿给你看。”
金暮黎将她狠狠一扔。
年江春跌倒在地,又赶紧爬起,跑到一根隐蔽的梁柱后,捧出一只拳头大的小小香炉,手颤声也颤:“加的东西就在这里,可……”
她瞅了眼目露失望的年灞泠,“姐,我真没想加害他们,放的东西都是可解的!”
“少废话!”金暮黎厉声道,“拿张白纸,把炉灰全部倒出来!”
年江春连忙照办。
炉灰倾尽,金暮黎锁着眉、耐着心用竹筷将它们一点点拨动:“给我好好看清楚,有没有可疑之物。”
年江春目不转睛盯着。
当金暮黎的筷子拨出一小团指甲盖那么大、犹如锡纸般的灰烬物时,她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金暮黎面色一寒:“你的燃烧物里,没有这种东西?”
“绝对没有!”年江春说得万分肯定,“我用的是干花,一烧就成渣儿,绝不可能有这种残留!”
金暮黎一脸沉郁:“看来你下药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了。”
年江春差点瘫倒在地,微怔之后,咬牙切齿站起来:“我去查!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算计小爷!”
金暮黎没拦她。
但估计会扑空。
果然,不多时,年江春便大骂着无功而返:“娘的贱蹄子跑了!”
所有厮奴护卫都在,就少了那个帮她放香炉的婢女,衣服没拿,只带走几样不太值钱的首饰。
金暮黎眸中似淬冰碴儿:“既能为你放香炉,必是被你信任的死契家奴。她有什么底细,你也不知?”
“知的知的!”年江春惶然道,“可我买她时,她家已无亲人,还是拿我买她的钱葬了她母亲。”
“好算计!”金暮黎咬咬牙,看看在临时搭就的木板大床上横躺成一排的四个男人,恨从胆边生,蓦然抬腿,一脚将年江春踹翻在地,“马上想法子!若请不来治好他们的名医,我就扒了你的皮!”
年江春被踹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却硬撑着爬起,狠狠咬唇道:“我马上想办法!若弄不醒他们,我年江春~~以死谢罪!”
说罢,便疾步冲了出去。
“春儿,”年灞泠捂着心口忍痛叮嘱,“要小心!”
年江春没有回应。
金暮黎坐到床边,看看昏迷不醒的易锦,再看看双眼紧闭的另三人,眸光幽暗不明:“年灞泠我告诉你,他们若是死在你这里,别说你妹妹,就算你爹,也得一起赔命!”
年灞泠闻言,脊背有些发寒:“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若能轻易道出来……”金暮黎望着她,冰冷的目光里,含着一丝讽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年灞泠的身体颤了颤。
如此神秘,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有着人所不知的背景身份。
金暮黎垂下眼眸,专注看易锦。
其实她也不知道夜梦天的具体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京都朝堂里的某位高官甚至皇子有着深厚交情。他若出了事,那人必要追查到底,为他报仇,相关人等也别想置身事外,该罚罚,该打打。
兰尽落不必再猜,换月摘星手,流风国第一神偷。
至于家庭背景,尚不知。
昱晴川,有如此高的武道天赋,慧眼识珠、将他教导出来的人,定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而且按昱晴川的话意思,他师父好像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
如此,便是越严厉,越爱护,是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若莫名死在这里,那老家伙绝对会掀掉整个年府,再去刨凶手。
可年江春带着人亲自请回的芳草城医师,没有一个能诊出四人到底中的什么毒,更不知道解法,只知暂无性命之忧。但具体能撑几日,又都说不清楚。
天昉又天旰,天旰又天昉,医师来来去去,四人却毫无苏醒迹象,金暮黎的眼神,也随之愈加阴沉,冰冷彻骨,几乎将年江春冻住。
年江春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吊儿郎当,抖着嘴唇哆哆嗦嗦:“我、我再去请,去邻城请!”
这话提醒了金暮黎:“派人快马加鞭,去凤栖城东城门外如婴道观,恭请道医善水前来救人!”
她一把揪住年江春的衣领,声音凉如冰川雪山,“若请不来,你们可以直接去死了!”
年江春被她吃人恶兽般的眼神骇到,差点尿裤子,蹬了两次才爬上马背,领着年府护卫狂奔而去。
年府是私人住宅,在芳草城的东边。城主府属办公之地,在芳草城的北部,各衙门都集中在那里。
城主去往京城后,该由他签字负责的各项事宜,便落在了有权无名的年灞泠身上。
年江春的护卫受伤后,她的院落、年斐然的院落等整个年府的护卫都被调到江春院,受其派遣。
城门那边也得了令,可因为那人逃遁速度太快,且可能走的是城墙,城门守卫并未见到踪迹。
虽有年府护卫陪同护送,年灞泠还是很担心妹妹安危,毕竟她们是一母同胞的血亲,感情很深。
金暮黎没空搭理她。
年江春好歹还活蹦乱跳地活着呢,易锦他们四个却睡如躺尸。
虽说凶手显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可若没有当街讹诈劫人那一出,又怎会出现此时这般场景?
都是年江春在给人送机会。
她大哥年斐然被剥脸皮,也是她害的。
所有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年灞泠看着原本如珪如璠、此刻却陷入黑暗沉眠的夜梦天,心脏似被无形之手拉拽撕扯,一阵阵揪痛:“金庄主,你……你别太担心,他们定会逢凶化吉。”
金暮黎胸中怫郁,未理。
年灞泠闭了闭眼:“小妹……春儿她年甫十七,又因娘亲六年前便离世、无人随时教导,难免不懂事。所犯过错,灞泠不求几位原谅,只盼能容我替她担下罪责。待夜公子他们醒来,要骂要罚,灞泠愿一力承受,绝无怨言。”
金暮黎终于哼了声,却未接话。
年灞泠缓缓闭眸,强迫自己冷静,将事情前后在脑中过一遍,待睁开眼时,她道:“金庄主,此事虽~~”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年江春的大叫声:“来了来了,善水道长请来了!”
怎会这么快?
金暮黎霍然起身。
来的人确确实实是道医善水。
“等等!”金暮黎却将人拦在门口,仔细打量一番后,问道,“哪里请来的?”
年江春忙道:“我们到城门时,门卒守卫正在勘合他的公验过所,恰好被我听到他的姓名道号,赶紧问询核对,知道真的是他,便恭恭敬敬请了回来。”
金暮黎听完,并未让开请人进去,而是盯着善水的脸,说了句:“得罪。”
然后不顾礼仪和规矩,伸手就朝宅心仁厚的善水耳后和脖颈处摸去。
善水虽已三十多岁,却未碰过任何女子,这还是第一次被异性用手指触摸,不由脸颊绯红,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你、你……”
金暮黎摸了半晌,发现并无不妥,才行礼道:“抱歉了善水道长,只因年家大公子被人剥去脸皮,冒充行事,所以……此举情非得已,敬请道长谅解。”
善水吃了一惊,随后才明白:“原来你怕我也是、是……”
“您安然无恙,我们很高兴,”金暮黎侧身,“道长里面请!”
善水努力敛了神色,想恢复正常模样,可那绯色耳根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即便金暮黎对他来说已是半个熟人,但那令人全身麻酥、差点让他落荒而逃的指尖触感,却是实打实的勾引。
不过,当他的手指搭上病人脉搏时,所有的影响全都瞬间消失。
“中的是同一种毒,但程度上有深有浅,”将四人逐一把脉后,善水说道,“去打桶井水来,带个瓢。”
年江春刚要令人照做,金暮黎却望着她:“你亲自去,不要假手于人。”
年江春立即答应,跑了出去。过了没多会儿,便吭哧吭哧拎来满桶水。
善水取瓢舀水,直接朝最靠边的易锦脸上泼去。
金暮黎:“……”
气喘吁吁的年江春更是眼睛得极大:“不会这样就解了吧?”
善水泼水泼得角度极好,易锦的头脸脖子都被浇到、一块不落,衣服却暅多湿少。他泼完后温声道:“此毒虽然罕觏,但易解,尤其是中毒较轻的,用井水即可。”
果然,话音才落不久,易锦那湿漉漉的黢黑睫毛便沾露蝶羽般轻轻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
“锦儿!”金暮黎一步踏前,一边直接用衣袖为他擦拭脸上水珠,一边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你终于醒了!”
“姐姐!”易锦起身抱住她的腰。
善水分别舀水泼向另三人:“我忽然想到锦公子体内的东西,兴许接下来的解毒法子,对他也有用。”
“真的?”易锦惊喜不已,扭头便认出救自己的人是谁,“原来是善水道长!”
金暮黎也很高兴:“若能解决那个恶心玩意,道长您有什么吩咐,但凡我们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善水没提任何条件,只道:“帮我准备两个大篝笼,燃起炭火。火不能太小,太小热度不够,没有效果;更不能太大,太大就把他们烧熟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