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怒摔吴为
姬明尚一直没说话，面无表情，但当他听完吴为最后一句，他崩溃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私生子，难怪这么多年，他感觉在皇室中没有作为皇子的那份喜悦，始终没有得到过皇帝的一丝温情，而他带兵杀敌上战场，无非就是希望皇帝能对他另眼相待。
如今，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是一种耻辱，一旦被世人知道，他还有何颜面，他的母妃也将被冠以烂人的名义。
想到此，他突然发作，声嘶力竭地咆哮，他将身边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摔在地上，再撕扯墙上的画、宝剑、窗帘。直到他看见吴为，猩红的眼睛似乎能喷出血液。
见吴为异常平静，他走上前去，薅住吴为的衣领，把吴为从轮椅上拎起来，狠狠说道：“你说的都是假话，这不是真的，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配！”说完，他用力将他扔到椅子上，再一脚踹翻轮椅，随后狂啸而去。
吴为见姬明尚暴躁的模样，顿时老泪纵横。他望向姬明尚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儿呀，你可知这么多年，为父的心情吗，看着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父亲，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还不敢表示不满，还要低眉下气地去逢迎，说着违心的话，你当父亲我容易吗？
还不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有一天你能当上皇帝，为了我吴氏的天下，为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你当为父容易吗？”
说着说着，吴为哭了，哭得伤心欲绝，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吃力地将轮椅扶正，再一点一点爬到轮椅上。他揉着后脑勺的包，又是一阵悲悲戚戚地啼哭。哭累了，他用袖子擦干眼泪，进入片刻地冥想。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传来，他缓过神来，随后，不自觉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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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政的皇宫内一片消沉，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王太监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他在皇宫内不知折腾多少趟，虽然已经是夏末，天气转凉，但是王太监额头始终挂着细密的汗珠。
晴妃收拾些值钱的宝贝，装在几个包裹里，她依依不舍地在宫内转悠，似乎要把宫内这么多年的往事刻进脑子里，再全部带走。
莲儿在梳妆镜前发呆。往日的这个时候，她会在镜前细细梳妆，穿上各式的裙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带着几个宫女在宫内外玩耍。
她的萧吟哥哥走了，凤儿姐也不知逃向何方，生死未卜。如今四哥要带着自己和父母去往一个陌生的城，路上是否平安，都是未知。
她一下子变得心事重重，对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抬起手，用手指抹去眼底的泪水，忽然看见手腕上的那个玉镯。
她摘下玉镯，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这是莫萧吟花钱买给她的，她视为最珍贵的宝贝，可是他或许都记不得了。
她将玉镯贴在脸颊上，用温热的面颊温暖玉石的冰凉，直到她再感觉不到冰凉之意。
外面下起小雨，发出悦耳地沙沙声，使得陷入空冥的宫殿热闹起来。
莲儿冒雨走出屋子，扬起脸，让雨水亲吻自己的面庞。
“公主，别淋坏了身子。”婢女玉露跟在身后，不安地提醒着。
“不会，放心吧，这雨水丝丝冰凉，我之前是怕它的，没想到这感觉如此美妙。”说着，莲儿跑向院中，尽情在雨中旋转和舞蹈，同时呵呵地笑着。她的裙摆划出一抹粉嫩色的圆圈，很快被雨水扑在地上，仿佛谢了的春红。
姬明俊安排好人马，等在长安城外迎接皇帝。他先去见了姬明尚，说明自己带着病重的父皇到蓉城去疗养，长安和朝政之事就暂时交给三哥管理。
姬明尚也曾去探望皇帝，可他去的时候，皇帝正处于昏睡之中。他去探望过两次，两次都没和皇帝说上一句话。他隐约感觉到父皇是故意躲开他。
这次四弟找他，委托他打理朝政的事宜，姬明尚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吴贵妃的死讯和吴为是他父亲这件事，打击得他吃不香睡不好，可是一想到皇权即将落在自己的手中，他转悲为喜。
看到四弟把精力放在皇帝的健康上，并没有与他争夺权利，他也就对四弟放松了戒心。
——
一阵阵悦耳的铃声响起，一行马车队朝着长安城外驶去。皇帝带着晴妃和莲儿，几名太医随行，朝中的心腹不多，这次一并带上。有人还带了家属，做好了告别长安地打算。
文臣及其家眷分别坐在马车里。随行侍卫有三百多人，对于皇帝出行，这个仪仗队有些单薄。
策王躺在马车的软垫之中，车厢内配饰豪华，宽大舒适，虽然是行走在路上，可是感觉不到颠簸。
王太监和一名御医陪着皇帝，坐在一辆马车内，时而聊几句，时而关注皇帝的气色和状态。
很多时候，策王眯着眼，静静地陷入沉思。他在想他的一生，很多往事如一幅幅画卷，从眼前轻轻滑过。那些画面或是美妙的，或是遗憾的，无论是什么，过去的，仿佛一缕青烟，仿佛一阵微风，似乎看得真切，似乎感受得到，却是抓不住它。
可他还是伸出了手，似乎在摸索着往事中的一幕。他碰翻了茶杯，热茶烫了他的手背，把他拖回到现实中来。
王太监赶紧找来帕子擦拭。策王翻了个身，继续他的往事之旅。
马车快速地行驶，撩起原野的风，吹得窗帘呼呼作响。姬明俊弯腰在马背上，从车窗露出一张俊脸。他问道：“父皇好些了吗？”
“嗯。”策王只是哼了一声，代表他没什么问题，但似乎也不太好。
出了长安不远，很快前面一支队伍等在路边，看见姬明俊，有带队的将领跪迎皇帝和皇子。
这是冯进养在城外的一支队伍，为护驾而来，加上姬明俊带的两百名侍卫，一共两千人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姬明俊看到眼前的士兵各个神情振奋，不禁对冯进再一次暗挑大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