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昭王的忏悔
须臾，太子又转向大家说： “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派人将公主从宣王身边带回来。”
婷儿撅起嘴，眼里噙着泪花，她不敢再看太子，把眼神移向蔺如岚。
蔺如岚假装没看见，他对太子说道：“妹妹出走，我也有责任，不过妹妹在外带过兵打过仗，不应该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子，虽然我们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但都是爱她的，为她好的。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皇后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我原以为这孩子是受到什么蛊惑，才多年不回来认祖归宗，可是见面之后，出乎我的意料。她顾大局，明事理，非常懂事。而且她也爱她父皇。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似乎她和父皇之间存在某些事。”
“母后说得对，这个还要问问父皇，是不是父皇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蔺如岚接话道。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怀疑过昭王，大家都认为是婉君不懂事，才不回来认父。可现在皇后对君儿的评价，也是众人的共识，因此不再怀疑君儿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一致怀疑昭王。
可，真有什么事情隐瞒，这么多年了，昭王都没有说出来，现在还能说吗？尤其他的精神状态还不好。
太子说道：“母后，等父皇稍好些，我去和父皇谈谈，看看他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点头。
昭王在江云凤离开十天后，身体渐渐恢复。不过怎么也是不如从前，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他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见任何人。正当太子准备和昭王聊聊的时候，昭王提议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他有事要向大家说。
蔺如岚几天没见到父皇，看见父皇面容憔悴，他心疼地走到近前，说道：“父皇，您瘦了。”
昭王点点头，叹了一声“唉”，站起身，搂着儿子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婷儿见昭王状态好了不少，不像前些日子说着梦话那般吓人，她扑通跪在昭王脚下，悲悲戚戚地说道：“父皇，是我对不起姐姐。”呜呜呜，婷儿说完，忍不住失声痛哭。
皇后赶忙扶起婷儿，说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哭坏了身子，以后不要再犯错。”
“嗯。呜呜……”婷儿从地上爬起来，又扑到皇后的怀里。
“别哭了，这事只怪我一个人，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昭王低沉的嗓音响起，霎时间，满屋子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昭王沉浸在极度地痛苦之中。
他后悔这么多年没有将陷害苏元帅父子的实情告知儿女。之前没有说，是因为君儿还没找到，不急于一时说出来。见到女儿后，又感觉说不出口了。
眼看着两儿一女对婉君公主有些排斥，他几度欲言又止。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女儿又一次离开了他。
他恨自己，没有给苏子玉一个解释，没有对苏家父子的死有一个道歉，还让女儿在兄妹之间蒙冤，使得女儿又一次逃离她。
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错就是错，必须面对。帝王的颜面，父亲的面子，不该重过那五万惨死的将士。只有他放下面子，真心忏悔的那一刻，才是得到女儿谅解之时。
昭王每年都会到苏家父子的坟前祭拜。一共四座坟，其中一座是苏子玉的衣冠冢。
当年苏子玉被悬吊城头，暴尸数日，后被扔于荒野，任野狗、乌鸦啃食，谁也找不到她的尸骨，所以只余这座衣冠冢。他虽然派人去收尸，可是路途遥远，还是去晚了一步。
想到此，昭王涕泪横流。他一五一十的将当年如何设计取下姬弘甫的人头，葬送苏元帅五万将士的罪行说出来。
他的父辈驰骋疆场，东杀西夺，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独立称王。虽然上楚的疆域辽阔，但想独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抓住了这次机会。为了自立为王，为了五座城池，为了得到苏子玉。而如今代他得到应有地报应。
昭王最不喜战争，他在位已近二十年，没有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主抓农耕和商业，使得百姓丰衣足食，国泰民安。
从这一点来说，昭王是一位好皇帝，对国家治理有方，也有功，百姓无一不是这样认为的。唯独，他在苏子玉和江云凤的眼里，是一个卑鄙小人。
苏子玉让他尝到了骨肉分离地惨痛代价，江云凤让他的心痛得生不如死。
听完昭王地忏悔，蔺婉婷再一次痛哭失声。她不但觉得对不起姐姐，更对不起她的娘亲。
“父皇，我对不起姐姐，我害了姐姐，是我撵走了她。她为母亲报仇，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可我不但不感谢她，还怕她回来抢夺我的风头，怕她分享亲人对我的爱。我，我该死……”她跪到皇帝的身旁，抱着皇帝的腿泣不成声。
侍女小翠儿急忙上前扶她，却被她用力甩开。
皇帝已经无力愤怒，微微低下头，看着婷儿。
婷儿继续说：“姐姐样样比我强，自从她回来，就不再有人关注我，所有的夸赞都是给她的，我，我接受不了，因此嫉妒她。”婷儿不断抽泣， “第一次她带我去玩，回来时，我故意晕倒，四哥因此扇了她耳光；太子府是禁区，可我没告诉她，让她进去取绣球，差点要了她的命；我还让小武子帮我传播流言蜚语，诋毁她的清白。可是，姐姐被我逼走了，我又开始后悔，每晚睡不好觉。现在，我知道错了。”
蔺婉婷说完，朝着远方不断磕头，她在向生母苏子玉谢罪，额头肿起一个包。
皇帝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一把泪。随后他弯腰试图扶起婷儿。
可婷儿没有说完，不想起来，她继续述说自己的罪行：“姐姐是为了母亲报仇，历尽千难万险，我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把母亲忘在了脑后。现在想想，为什么我会那么坏。我不值得父母兄长如此地疼爱，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