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抱头痛哭

    隔天中午，姬明俊设宴款待蔺如松，让兄妹俩见一面。

    他早早安排人把江云凤接来王府，命丫鬟婆子将她打扮一番。希望给蔺如松留个好印象，让他安心。

    蔺如松一大早就起来了，马上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妹妹，心情格外的好。他派人给父皇送了个快报，分享喜悦。

    他独自一人来到宣王府，见时间还早，便在门外四处转悠，忽然想起来什么，马上跑到两条街外的一个弄堂里，买了红枣栗子糕。这是妹妹小时候最爱吃的，当年他出宫去玩，回来时带给妹妹吃，妹妹就喜欢上了，总央求他去买给她。后来父皇发现，被狠狠说了一顿，怕他们吃坏肚子。父皇让宫里的御厨做给她吃，可不久，妹妹便被苏贵妃带走了。他偶尔还会买一份回来，自己品尝那份孤独的味道。

    江云凤心里五味杂陈。她每每看着母亲受苦，就会怨恨父亲，甚至觉得父亲就是个卑鄙小人。不过父亲曾对她的好，又像一剂猛药，反噬她内心柔弱之处。这两股劲儿，朝着不同的方向，在她内心里拧巴，把她的心，活生生撕裂。

    姬明俊见她梳妆完毕，安坐在房内，让丫鬟退出去。他径直走过来，拉着她的双手使其站在面前。他满眼忧郁，看着她仿若白脂玉般嫩滑的面颊，饱满的红唇，轻声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即使暂时离开，我也还会回来。”看着他俊逸的脸现出不安的神情，似隐忍着一些痛苦的表情，她的心也一阵颤抖，随即眼神坚定。

    她咬了咬唇。她终于给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这眼神就是一剂良药，姬明俊的心情豁然开朗，他顺势把她搂在怀中，越箍越紧。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这是在他反复揣摩自己的心思后得出的结论。初相见时，他只是有视觉的惊诧，以及内心短暂的欢愉，那或许只是粗浅的喜欢。但随着两人历经战场的生死与共，感情在逐渐加温，直到她离开他，他才知道，他的一方天空彻底塌了，那是他无法承受的重中之重。是以，他才知道那是爱。

    如今蔺如松找上门来，他有了危机感，怕她被带到千里之外，再不回来了。

    江云凤被抱得喘不上气来，这高大的身躯、厚实有力的胸膛，令她感到无比地踏实。在此之前她还一直抗拒他、躲避他，她总有内心深处地不安。现在那些情绪都被他用力地挤压出去，她软绵的就像一只小兔，倚在他温热的臂膀里。

    莫萧吟将蔺如松迎进大堂，让徐管事去通知四皇子和江云凤。或许都是带兵习武之人，两人很快热络地聊起来。

    姬明俊牵着江云凤的手一起走进堂内，还未站稳，气氛忽然冷凝起来。江云凤站在门口迟迟地不动，身子一僵，瞳眸紧蹙地盯着前方。她撇开他的手，十指在胸前交叠紧握。

    蔺如松正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挡住身后莫萧吟的视线。他凝望着眼前的少女，有片刻的失神，这张熟悉的脸有着陌生的眼神，这是他的另一个妹妹。

    看着眼前墨眉似剑，玉树临风的身影，江云凤的嘴角开始抽动，压抑着身体里欲爆裂而出的痛楚，转而又别过脸去，抽泣之声渐渐翻涌而来。

    蔺如松一步上前，紧紧抱住江云凤，重复地喊着妹妹。两个人瞬间失控，痛哭出声。

    这种爱期盼得太久了，在她想放弃的时候却来了。江云凤多年积压的痛苦和不安一股脑地泻出来。她也顾不上呆愣愣看着他们兄妹的旁人，索性哭了个痛快。

    莫萧吟倒是很理解兄妹二人，他和姬明俊的兄弟关系也是如此深厚。他从小生活在蜜罐中，没受过任何委屈，却在习武之中吃了不少苦头。因为四哥习武，他就刻苦练习，四哥带兵打仗，他自告奋勇做先锋。他就离不开四哥，比亲兄弟还亲。

    姬明俊的心境则不同。他不忍心看江云凤哭，尤其哭了这么久，还依偎在一个刚刚才见到的陌生人怀里。他心疼。更气恼。

    她的兄长简直不懂事，跟着一起哭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瞪了蔺如松几眼，那厮根本不看他，就沉浸在妹妹的怀抱里。

    他的火气突地就窜上来，一把扯过江云凤揽在自己怀里，猛地一掌推开蔺如松。

    蔺如松被突如其来的一掌击中，倒退出五六步，震惊中突然抬头看向姬明俊。他翕动着嘴角，刚刚激动地情绪还未散去。

    江云凤也被吓到了，从姬明俊怀中挣脱出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喃喃地问道：“怎么了？”

    只见他白皙的脸庞浮现出一丝血色。“我不想她太难过，”他面朝蔺如松解释着。

    蔺如松“……”

    莫萧吟见状，以为姬明俊这是醋坛子倒了，赶忙推着他往门外走。

    此时姬明俊也觉察到自己失礼，愣怔了片刻。幸好莫萧吟将他推到院子中间。

    蔺如松见姬明俊二人出去，嗤笑地摇摇头。他从怀里拿出红枣栗子糕，塞到江云凤手中，说道：“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刚刚特意跑到街上给你买了一包。”

    “我也是到了长安才吃到这个，小时候住在山村，没人会做这种糕点。”她带着浓重的鼻腔说完，混着眼泪咬了一大口。

    “随我回去吧，父皇想你，每晚都睡不踏实。他现在身体也不好。”蔺如松一边说着，一边看她大口吃着糕点，一抬手抹去她挂在眼角的一滴泪。

    “嗯，等这次行动之后。”

    听到妹妹肯定地答复，他心里终于踏实了。坐在长椅上，他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给她讲小时候的趣事。

    其实她很多都记不清了，毕竟那时还小。最深的印象就是父亲总是吻她、亲她、搂她，她就睡在父亲的寝室旁的一间。

    二哥喜欢背着她在花园中乱跑；三哥揍过她两回，他性子有点混，嫉妒父亲对她格外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