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曹操的狠棋(第一更到第四更)
要知道,以曹操的个性,如果打不过张绣和贾诩,怕就要招降他们了。
在苏哲看来,曹操此人,性格够狠,一向善于为了事业放下仇恨。
更善于拿捏人质,逼人就范。
虽然这招狠,但是胜在好用,而且还可以反复用。
而贾诩和张绣的家,都在武威郡的姑臧县,虽说地处西凉,但就一定安全吗?
姑臧目前还在段煨的治下。
而段煨最近刚刚因为灭了李傕,封侯拜将,人在许都。
受了曹操的恩惠,帮曹操个小忙,怕也难以推辞。
如果不及时转移张绣和贾诩的家眷,怕是要出事啊!
苏哲想到这里,后背瞬时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立刻脱口而出:“马将军,我有一急事相求!”
马腾听到军师有事相求,心中诧异,立刻应声:
“军师但讲无妨!”
“请将军借我精兵二十,最好是武威郡人,最好是姑臧县的,我有要事托他们去办!”
马腾一听,区区二十人而已,向后转身,对着身后的马超命道:
“这有何难?孟起,快去安排!”
“是!”
马超立刻起身,抱拳退下。
张飞三人刚刚踏入中堂,听到苏哲要兵,不知何意,却见苏哲表情严肃,对着他们也命道:
“张将军、太史将军,命你们二人立刻领兵赶往凉州武威郡姑臧县!”
“务必找到贾诩和张绣的家眷,保护起来。待贾诩、张绣的书信一到,便护佑他们两家搬到穰县去。”
张飞半天没回过神来,挠挠头,忍不住轻声问道:
“苏兄,这是何意?”
苏哲的表情严肃而慎重:
“贾诩张绣已经投了主公,但曹操此次穰城一败,很可能会招降二人,为求稳妥,必以家眷相逼。你们二人此去,要设法护佑其家眷回穰县。”
看到苏哲如此模样,太史慈担心道:
“此事重要,我们几个人怕是不够。”
而苏哲皱了皱眉:
“二位将军放心,如今关中和西凉之地,曹操不敢派兵来。你们带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西凉各将领的注意。你们就以休兵探亲为由,着便装去,协助他们搬迁到穰县即可。我请人送信给贾诩张绣,让他们写书信告知家人。”
二人明白过来,立刻抱拳肃立:
“我等谨遵军师之令!”
许都,司空府。
一场春雨,让整个司空府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但中堂并不宁静,曹操、荀彧和郭嘉三人正坐在堂中,商议河内的安排。
曹操听郭嘉详细禀报了河内之战的细节,不由大笑道:
“奉孝真乃用兵之能人!”
面对曹操的夸奖,郭嘉垂首欠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脚步清响,下一刻,亲卫从外面跨了进来,带进来一串湿湿的脚印。
“主公,荆州有人求见。”亲卫躬身禀报。
荆州
荀彧心中疑惑,看向郭嘉。
郭嘉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抬起眼帘,看向曹操。
曹操的表情凝了一刻,接着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
嘿嘿,嘿嘿嘿嘿。
曹操眼中黠光一现,不由笑了起来。
我还没去取荆州,就有人自己找上门了。
曹操一扬头,笑意更甚:
“快请!”
“唯!”
亲兵返身,又匆匆跨出中堂,跨入了屋外的霏霏细雨中。
不一会儿,一个人一身平民打扮,从屋外跨了进来。
一进屋便躬身拜道:
“荆州张允张中正拜见曹司空!”
曹操看着堂下的张允,和颜悦色地问道:
“中正来此,有何事见我?”
张允看了看左右的荀彧和郭嘉,欲言又止。
曹操笑了:
“此二人与我甚密,中正但讲无妨。”
张允抬眼望了望曹操脸色不错,便直起身来开口说道:
“曹司空,我是荆州刘景升部将。我与蔡瑁将军因不愿见刘景升与人合谋对付司空,所以特来告密。”
听到这里,曹操觉得很意外,不由望向旁边的郭嘉和荀彧,只见郭嘉只是静静看着此人,并不言语。
曹操随即回眼看向张允,笑着说道:
“哦?中正倒是诚心可嘉啊!那你且说说,有何密事相告?”
张允见曹操言辞亲切,也并不像传言般冷峻,便放松了心情,细细说道:
“允前几天探得,刘景升之子刘琦曾经结识一人,名叫苏哲。此人亦已结识了穰城的张绣和贾诩,并请刘琦和张绣合谋,静候时机。”
郭嘉眉头一皱。
曹操却被逗笑了:
“哦合谋静候时机?静候的是什么时机啊?”
张允立刻说道:
“他们说,前几日,曹司空已取河内,袁绍可能很快就会和司空有一场大战。届时,他们便可合力攻入许都,绝了司空的后路,解救天子于宫中啊”
张允差点说成了贼窝,话到嘴边,好歹是刹住车了。
而曹操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却是直接凝重了下来。
此人所料还真的和我想得一点不差啊!
但一听到最后一句,曹操却像是被火烫了一般,一瞬间勃然大怒,拍着案几怒吼道:
“解救天子?天子好好在宫中,谈何解救?难道我曹操还绑架了天子不成?”
看到曹操如此模样,张允吓得立刻跪下:
“司空息怒,那都是都是刘琦说的”
荀彧见曹操如此激动,立刻劝道:
“司空不必动怒,嘴在他人身上。天长日久,他们渐渐知晓司空日夜操劳,皆为大汉,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曹操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此之际,若是任他们如此宣扬,这天下统一起来难度又要增加几分。
曹操冷眼看向张允:
“他们还说了什么?”
张允趴在地上,低低说道:
“后面的就没听到了。”
曹操又沉沉问道:
“刘表可知此事?”
张允看着眼前的地板,不敢抬头,只是回话道:
“他知道,就是刘琦说与他听的。”
曹操一扬脖子,眯眼想了片刻,挥了挥手:
“中正,你起来吧。劳你千里跑一趟,我必要厚赏!
“来人,先带中正先生去歇息!”
张允立刻把身子深深弯下去,恭敬拜道:
“那便不打扰司空了,张允告退。”
待张允走了,荀彧叹了口气。
曹操瞥了一眼荀彧,嘴角一弯:
“文若似乎有话要讲。”
荀彧点点头,然后看向曹操,神色凝重:
“司空,若刘表真的和张绣联合,我们北上,许都恐怕要多作防范了。”
曹操一听,眉头一展,又看向郭嘉:
“奉孝,你怎么想?”
郭嘉舒展开眉头,俊秀的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戏谑之色:
“明公何须问我,此事不是已经在明公手中了么?”
曹操指着郭嘉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这封信我刚收到,还没有拆看,二位不妨猜一猜,这是谁写的信?写了什么?”
荀彧望了一眼曹操手中的信,莞尔道:
“难不成,司空已经说降了张绣?”
曹操笑着不置可否,又看向郭嘉。
郭嘉淡淡一笑,转身对曹操拱手道:
“明公谋划之深远,胸襟之广阔,实在令在下佩服!”
曹操看着郭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我自个儿也是这么觉得的!来来来,我们来看一下,这是谁的信”
说着,曹操拆开了信,细细看起来。
越看眉头越舒展,越看心中越自在。
看完把信递给了荀彧,盯着看荀彧的表情。
荀彧一看,立刻欣喜地抬头,眉眼都是笑:
“司空还真的说降了张绣和贾诩啊!这一步,妙啊!”
曹操对荀彧的表现很是满意。
荀彧把信又递给了郭嘉。
郭嘉笑了笑,接过来看了几眼,又恭敬递还了曹操。
“怕是任谁都想不到,明公居然能够说服张绣投降。”
“接下来,明公应该不用担忧南边了,张绣一降,反而扼制了刘表北上的通道。”
然而曹操对于郭嘉的分析却是摇摇头,而是眼神若有所思严肃道:
“不,张绣虽然彪悍,但毕竟兵少,若是刘表趁我等北上,再去攻打张绣,我担心许都有险。”
荀彧想了想,突然眼中有光一闪而过,立刻起身说道:
“司空,不如也招降刘表。”
“如今,张绣已降,刘表目前南边有叛军,北边有张绣,东边还有隔着血海深仇的孙策,自己的部将中还有张允此等卖主求荣之徒。当此境地,用兵乏力,若能明确表示不和司空作对,岂不双方都省心?”
曹操听罢,捻着虬须,哈哈大笑:
“文若此言甚合我意。但是——”
曹操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荀彧:
“若是刘表不降”
荀彧笑道:
“刘表不降,那四个郡的叛军也够他忙上一阵子的了。”
想起叛军,曹操眯起的眼睛弯得如同月牙,嘴角浮上暗暗的笑。
这个张羡,还真是个耿直的人,如此经不起挑拨。
若是刘表真的不降,那我曹操就让荆州南部这四郡的火,烧得更烈一些!
而郭嘉看到曹操微妙的小表情,不由暗笑。
心中暗道,自己主公的小动作还真是不少。
听说河内大捷,便安排了人秘密去了长沙。
果然不久之后,长沙太守张羡反了。
而且还是带着其他三郡一起反的。
这招真是狠。
不仅去除了来自刘表的威胁,还令刘表内部来了一场自我消耗战。
所以刚才曹操听到张允说刘琦和张绣密谋,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诸事安排妥当,就算他们想密谋也无力搞出大动作了。
加上张绣已经投降,南边就更是安定了。
至于刘表降不降,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若是降了,这荆州就算到手了。
若是不降,打完袁绍,再来收拾疲惫不堪的刘表也是轻而易举。
这几步棋一排好,剩下的怎么走都是赢。
然而曹操见郭嘉半天不语,似乎心事重重,便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奉孝,你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听到曹操的问询,郭嘉立刻回过神儿来,微平了一下心绪,才开口道:
“刚才那个张允提到一个人,苏哲。”
曹操清了清嗓子,眼神审慎起来:
“嗯。”
郭嘉继续说道:
“这个苏哲又是结识了刘琦,又是结识了张绣和贾诩。明公可知此人是谁么?”
曹操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看向郭嘉:
“莫非奉孝知道?”
郭嘉微微皱起眉头,低低说道:
“此人是刘备的军师。”
荀彧闻言,脸色骤变,一下子惊呆了:
“啊?”
而曹操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空中似有千万根针对准了他的脊梁骨。
这谋划了半天,怎么把刘备忘记了。
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面搞鬼!
没想到啊,刘备竟然有此野心也是个趁火打劫的主儿。
若是他真的联合刘表和张绣,同时从东面和南面发动攻击,自己对抗袁绍尚且不暇,何以能对抗三家的精锐?
届时许都或许就真的丢了!
还好自己想到去招降张绣,还顺势挑起了荆州南部四郡的叛乱,也算是瓦解了联盟的机会。
但就算如此,刘备倘若以一己之力,去趁机取许都也是不可不防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刘备做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这样子看来还需好好防范一下这个刘备了。
想到这里。曹操重新眯起眼睛,看向屋外的雨。
天空似乎都比刚才阴暗了一些。
而郭嘉也顾不上曹操的脸色有多难看了,继续开口道:
“明公,小沛是刘备的老本营,屯兵已久,民心所向,我们的暗线很难渗透。但是下邳还是容易一些的。看来近日,我们需要多派人手,去打探清楚刘备那边的情况了。”
曹操点点头,接着奇怪地问道:
“奉孝,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刘备的军师是个病秧子?”
郭嘉皱了皱眉头,低低说了句:
“是。”
当初为了了解刘备这位军师的情况,可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苏哲的长相、外貌、年龄、喜好什么都没打听到,只探到此人是个病秧子,每天深居府中养病,还从外地多次急召医师入府诊病,弄得紧紧张张。
当初听了线报,连郭嘉都以为这个苏哲命必不久矣,所以并未在意。
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是在联合张绣和刘琦。
光凭这份战略眼光,他已经深深察觉到,此人必须被他重视起来。
不然,说不定哪个环节一个出其不意,就得让他们所有人栽个大跟头。
曹操起身,走到郭嘉身边,拍拍郭嘉的肩膀:
“速速查清。”
说罢便负手走了出去。
而另外一边,襄阳州府,清晨。
刘表才刚出后室,就听闻武陵传来了消息。
刘表心中一阵紧张,立刻快步到了中堂。
蔡瑁已经南下四日了,怕是已经传消息回来了。
一踏入中堂,蔡瑁的传信官立刻呈上一封信:
“蔡将军令末将快马加鞭送回来,请州牧速下决断。”
刘表闻言,一言未发,立刻拆信。
信写的有点潦草,恐怕是蔡瑁着急间写就。
“查证四郡同反,已在武陵和长沙各屯兵两万,并伺机从东西两侧分别出兵,攻打江夏和江陵。请命江夏黄祖加强防守,并请景升兄立刻发兵五万南下,援助瑁先攻北上江陵的叛军。”
刘表一看,心情差到极点。
没想到这张羡胆大至此,一上任就整出这么大动静,还分兵两路攻打,这是要自取灭亡吗?
江夏有黄祖守着,倒也不虚,只是江陵就有点头疼了。
如果发兵五万,襄阳必然空虚。
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刘表突然想起,刘琦说过张绣愿意合力抗曹。
如此襄阳暂时也应该无虞。
想到这里,刘表下定了决心。
“好!我立刻回信,你马上送回!五万人马,即刻南下!”
“得令!”
刘表写好书信,又调来大将文聘、霍峻即刻点兵五万,南下相助蔡瑁。
等一切忙完,已是中午。
刘表走出屋外,站在屋檐下看雨。
一周的院墙,被春雨沁得泛着潮意。而那阴沉的天空,落下的千万细雨,下在院中,也下在心头。
这荆州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么。好不容易一统荆襄八郡,没过几年太平日子,内乱又起。
天下风云变幻,危机暗伏,而荆州内部无论是版图,还是人心,都还不统一。
好在和张绣若是可以继续合作,那么趁曹操在对抗袁绍时,一起杀往许都,不仅算是帮助了盟友袁绍,更是可以一举捣毁曹操这个奸雄的老巢。
那个时候,只要玄德公从东面发兵,张绣从南面发兵,曹操眼看寡不敌众,蒯、蔡这些世家,也必然会去全力支持更加势大的那一方。
所以琦儿说的这件事,恐怕是对目前形势最好的解法了。
只盼南方的叛乱快点结束,才好早早抽身出来。
丝丝细雨借着微风,斜飘到了刘表的脸上,轻轻柔柔地,刘表渐渐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就在这时,亲卫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而亲卫也是难得看到刘表的脸色舒展,随即他的心情也轻松起来,走到刘表面前,双手递上一封信,恭敬道:
“州牧,这是刚才有一人在门口递上的信,说要让我等亲手呈交州牧。”
听到这里,刘表不由惊讶:
“他没有进来么?”
亲卫恭敬说道:
“他留下信就走了。”
刘表点点头,接过信,只挥了挥手,亲卫便转身走了。
而刘表则独自一人,带着疑惑,将信拆了展开。
“景升仁兄,见信如唔。自京城一别,已有九年。”
“常顾念仁兄桓桓其武,温温其人,雍容风议,弘雅无双。愚弟常以仁兄之风勉己。”
“自仁兄提领荆州以来,涤贼荡寇,兴农修文,荆州数年间日月换天,物阜民丰,均为仁兄之厚德也。”
“如今,大汉天下犹未一统,荆州之外,依旧天灾兵祸不断,哀鸿饿殍遍野。仁兄为汉室宗亲,必不忍见。”
“今愚弟愿尽率天子之师,北上诛灭乱党余孽。但天子在京,唯恐有失万一,念仁兄年高,惟愿仁兄不弃,遣子前往许都相助,稳固京畿,拱卫皇室,免为他人觊觎。”
“愚弟操拜上。”
刘表看到最后,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
这封看似和气的书信,字字句句恭敬之至,字里行间却暗伏杀机。
说了一大串漂亮话,无非想让他把儿子送到京城去做人质。
也就是说,曹操在准备北上之前,想要先确保他不会作乱。
倘若不送呢?
不送去,他能奈我何?
想完这些,刘表又瞥了一眼手中的信。
不瞥不要急,一瞥果然吓了一跳,突然,刘表发现信的最后,还有一列小小的字。
而刘表映着天光,艰难地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上面写着:
“张绣近日已降,荆州之危已解,仁兄勿忧。”
刘表只觉得嗓子发干,干到要冒火一般。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却好似郁结在了喉口,堵得说不出话,使劲地咳了两声,却什么也咳不出来。
张绣已降曹操?
张绣不是投奔了玄德公吗?
怎么降了曹操呢?
什么时候降的曹操呢?
刘表皱着眉头,才想了片刻,便发觉自己不仅嗓子堵,胸也开始闷疼了起来,像是有人在用钝刀剖开他的心脏。
“来人”
刘表用力高呼,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
刘琦踏入院门,正打算来找父亲,却见父亲在书房门口扶着门框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
刘琦心里一惊,立刻奔上前去搀扶:
“父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
刘表望着刘琦焦急的眼神,对刘琦说:
“你,速派人去一趟穰城,看张绣是否已经降曹!”
襄阳城西郊屋宅。
几天的阴雨,今日终于放晴。
屋外四周的碧草,经过几日的春雨滋润,已经长长了不少,带着雨滴,更显翠绿。
屋宅栅栏内不知名的野花正在怒放,迎来不少蜂蝶嬉戏。
整个屋宅在一片春光中显得暖意融融。
诸葛亮和徐庶正在屋中高谈阔论,讨论近来的心得。
赵云拿着一叠线报,皱着眉头,默默走了进来。
诸葛亮见赵云面有疑惑,便朗声问道:
“子龙将军,何事烦忧?”
赵云恭敬向二人行了礼,眼中似有重重疑团,低低说道:
“诸葛先生,刘景升的州府最近不少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穰城张绣那边也颇有蹊跷之处。我心中疑惑,担心有变,特来请教。”
诸葛亮和徐庶对看一眼,神色慎重起来,对着赵云一抬手:
“子龙将军,请过来坐下细说。”
徐庶立刻给赵云倒上一杯清茶。
随后赵云走过来坐下,将手里的线报也展放在面前的案几上。
“二位先生请看。这几日内,刘景升的州府往来之人不少,有各路将领、幕僚,还有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来府门口送信。”
看到赵云如此模样,徐庶直接打趣地笑道:
“子龙,荆州南部四郡造反,刘景升的府前必然会忙乱一些。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然而赵云面对徐庶的劝解,只是叹了口气道:
“正常来说,的确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张绣和贾诩的门前也很奇怪。先是刘琦去拜见二人,然后张绣和贾诩送走刘琦后,在府门接了一封信,当时脸色不佳,之后就再没露面。昨日傍晚刘琦派人去拜见张绣,却被拒之门外。”
诸葛亮惊讶道:
“怎会如此?”
赵云立刻答道:
“前几天琦公子离开时,还是二人送出来的,而今却被拒了。我才想起近日张绣曾派一匹马出城朝北而去。当时没太在意,也没有跟出去。现在想来,却是可疑。”
“朝北?”
诸葛亮和徐庶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恐怕不小了。
诸葛亮想了想,开口缓缓道:
“他前面同刘琦交好,后面又拒之门外,八成是因为收到的那封信”
“那封信不出所料怕是曹孟德的劝降信但张绣为何要降曹呢?”
“之前降我们是真,之后降曹孟德怕也是真莫非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张绣有把柄在曹孟德手中?”
赵云立刻接过话头:
“什么把柄会让张绣如此忌惮?”
徐庶沉思了良久,诸葛亮突然转头问徐庶:
“元直,如果曹孟德来引诱或是威胁你,什么事情会让你降曹?”
徐庶愣了半天,又苦思了片刻,摇摇头:
“大丈夫以大义为先,怎能为功名利禄舍弃玄德公,去投降曹孟德呢?”
诸葛亮赞许地打量了一下徐庶:
“我知元直忠义,但若不是功名利禄,而是什么你害怕失去的东西呢?”
诸葛亮一说出这句话,自己在那一刹那已经明白了。
诸葛亮接着说道:
“张绣和贾诩的家眷都在西凉,怕是曹操设法以家眷相威胁,他们不得已才降了曹操。”
听完诸葛亮的分析,徐庶一下子跳了起来生气道:
“这个曹孟德也太狠了,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难怪军师提前告诫我们,曹孟德好劫人家眷,我们投了玄德公,若是方便,可将家眷一道移去徐州。这可真是一句良言忠告啊!”
一想到这里,徐庶心中忍不住暗道,看来,我真的得早点把我娘设法捎去徐州了。
看到徐庶气急败坏的模样,诸葛亮却轻轻扇起了羽毛扇。
在他看来,倘若张绣已经降曹,那么刘表必然也不能可有所作为。荆州的核心人物,都乐见昌荣,而惧怕兵乱,若无绝对把握,绝不会相助玄德公。
况且此时南部四郡叛乱,依照线报上的描述,刘表已经发兵五万南下,怕是事情不小。
在此之时,荆州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南部去。而军师在曹孟德南线的布局已全部失效。
此事必须立刻知会主公和军师。
想到这里,诸葛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脸色坚定而平静:
“子龙将军,张绣降曹,刘表平乱,军师的南线布局已经全部失效,请速速通知主公做好防备,莫再轻信张绣贾诩等人。”
赵云一听立刻起身:
“好!我马上去办。”
“稍等——”
诸葛亮想起一件事:
“当初军师说他在西线联合马腾,可有派人去?”
赵云立刻回复道:
“军师说过他自己会去。不过我离开下邳的时候他还没走。”
诸葛亮皱了皱眉,看着羽毛扇凝神了片刻,立刻对赵云说:
“子龙将军,事急从权,此事我做个主。”
“军师此时很有可能人在槐里,你亲自带人,从穰城西北侧取道关中,立即前去告知军师此事。并协助军师,尽快一统关中和凉州各路兵马。”
“若是张绣真降,军师届时可从潼关、穰城两路出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云有点犹豫,毕竟当初主公的命令是,让他留守襄阳,保护诸葛亮,以及收集情报。
诸葛亮看出了赵云的犹豫,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
“南线已失,若是西线再有问题,麻烦就大了。如果曹孟德真的是以家眷威胁张绣贾诩,你此去关中,若是能同军师早一日拿下凉州,那么张绣贾诩之危立解。”
听到这里,赵云如梦初醒。
倘若如此,南线便可再次布置。
所以能早日拿下凉州便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在赵云仔细思量的时候,诸葛亮更是起身直接走到赵云身边,上下打量着赵云,微微笑道:
“况且子龙将军是驰骋沙场的帅才,怎可在此陪我等文人平庸度日,还请子龙将军到关中,天高地阔,一展雄威!”
徐庶也起身,望着赵云,郑重说道:
“主公的情报线,我代为整理即可,子龙将军勿忧。”
“另外,我的剑术那也是相当不错的,在这襄阳,让我保护这个人精,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诸葛亮轻声笑道:
“人精,我可不想成精。”
徐庶望着诸葛亮,大笑:
“你还没成精吗?!你要是没成精,我怎么好意思做人?”
赵云看着这二人,心头一热,立刻抱拳:
“好!我这就安排,安排好了就启程。还请二位先生保重!”
诸葛亮和徐庶,看着赵云,齐齐拱手回拜。
几日后。
槐里。
此时,苏哲正在院中舞马腾新铸造出来的新剑,而许褚则是奔进门,扬着手里的信,高喊道:
“军师,张将军他们回信了,快看看!”
随即一眼却看到苏哲舞剑的架势,不由赞叹:
“没想到军师还会舞剑啊!姿势很潇洒啊!”
而苏哲顾不上理会来自虎威将军由衷的夸赞,直接接过信,抽出来看。
信写的很详细。
说姑臧县已经下了通告,不允许任何人搬迁离开。
段煨也已经派了人盯着贾诩和张绣的家眷,防止暗暗逃跑。
所以如今也无法带出家眷。
苏哲心中一叹,曹操果然用了这一招,真是不嫌老套。
罢了罢了,是自己大意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取凉州,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