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刘琦挖墙脚
苏哲笑道:“我们随车带来的丝绸,便不带回去了,赠与公子,免得路匪惦记。”
诸葛亮似有所悟,施施然一拱手:
“亮居于草庐,虽然生活简单,但也不缺钱粮,这些丝绸,你们还是带走吧!”
苏哲看他这副清淡的样子,不免笑道:
“谁说一定是要你自己用呢?拜师、游历、结交朋友,这个年代,需要用钱的时候多的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嘛!”
诸葛亮不再推辞,郑重施了一礼,作为回应。
临行前,诸葛亮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苏公子知古通今,天下之变尽在胸中,作为玄德公军师,出谋划策想必已经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寻我来辅助呢?”
苏哲笑了笑:“万一哪天我又不小心穿越回去了呢?”
诸葛亮也笑了笑,不再言语。
关羽恭敬一拜,便同苏哲离开。
拜访完诸葛亮,关羽再次问道:
“军师可还有需要去拜访的朋友?”
苏哲回想起在襄阳城中那惊鸿一瞥:
“不如今夜歇息在襄阳,明天一早再返程。”
关羽暗笑着点头。
军师是当他不知道吗?
没想到刚一入城,就被城门口的守将拦住。
“二位贵人,我们公子有请。”
关羽脸露困惑,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公子是谁?”
守将说道:“是我们荆州州牧刘表之子刘琦。”
苏哲笑道:“哦!久闻大名,知道知道。”
“二位贵人,请!”
守将派人,恭恭敬敬将一行人引到州府门口。
还未到门口,便看到门口有一三十多岁的公子,身着一身鹅黄缎袍,伫立眺望。
看到苏哲他们,快走几步下了台阶,上前不徐不疾地说道:
“听闻二位今天上午出襄阳城,仗义执言,有胆有识,刘琦倾慕不已,特唐突相邀请,还请二位见谅。”
言罢恭敬施了一礼。
苏哲和关羽也回施一礼。
诸葛均也恭敬了一礼,甚是乖巧。
苏哲一边打量着刘琦,一边轻松说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感谢刘公子邀见,不胜荣幸。”
刘琦微微一笑:“敢问几位高名。”
苏哲心想,身处荆州地界,情况不明,先不要暴露自己的好,便开口道:“我叫苏哲。这是我的表兄,云长。这位是我小弟,均儿。”
关羽见苏哲如此掩饰,必有原因,也就默然不语。
刘琦恭敬道:“见过三位,我已略备晚宴,还请三位不弃,入内一叙。”
苏哲笑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跨门便入。
关羽伸手拦了一下苏哲。
刘琦陈恳道:“云长兄不必担心,我只是因为仰慕三位,别无他意。”
苏哲回头对关羽微微点头,关羽这才稍稍放心。
刘琦又回头吩咐一位老奴道:
“刘叔,烦带你带三位公子的随从们,入院歇息,备上饮食,好生招待。”
“琦公子放心。”
被叫做刘叔的老奴招呼着后面的众人也跟着进了府门。
这是州府的治所,也是刘家的府邸。
进了府门,向北行了不远,便向东边一拐,进了一间院子。
院子里和院子外皆是一般素雅。院内除了墙角的一大丛梅花,和西侧的一排竹子,再无其他景观装饰。
苏哲正在感慨,史书记载刘表为人简朴,但堂堂荆州之州牧,府邸居然简朴至此,也确属少见。
院里正堂内有几个小几,有几个家仆正在将饭菜摆上来。
刘琦伸手,招呼苏哲三人入席。
每个人的小几上,都摆了几样精致的食物,看了让人流口水。
说实在的,今天和小诸葛亮聊了几个时辰,没顾上吃饭。到此刻,以苏哲的胃,早已忍不住想要大块朵颐。
苏哲让诸葛均坐到自己身旁,刘琦看他们三人都坐定,才回到主位上坐下。
刘琦端起茶杯,向三人敬道:
“如今荆州禁酒,刘琦以茶代酒,敬云长、苏哲、及均儿三位贵客。”
苏哲诧异问道:“为何要禁酒呢?”
诸葛均也好奇地仰头。
刘琦叹了口气,缓缓答道:“今冬无雪,河流也有断流,依此看来,来年必然有旱。”
“而一斤酒,若不计人力,光是物力,便需要耗费两斤粮食,五六斤净水,以及炭火数炉。”
“大旱之年,缺水缺粮,如此消耗,开春之后,必然青黄不接,粮价上涨。故而提前禁酒,好免生祸端。”
关羽听闻,饮下一口茶,微微颔首,表面虽然表现很平静,但是内心却也是泼受震惊。
此州牧刘表颇有远见,非一般州牧能相比!
而苏哲听了后,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敬意,随后夹了一口菜,赞叹道:“如此说来,各州县均有旱情,却唯有荆州独独禁酒,以利民生,规避祸事,真是有先见之明!”
刘琦看苏哲吃得尽兴,微微笑道:“荆州乃我父掌辖之地,幸得不少才子高士辅佐相助。”
苏哲眯起眼睛问道:“听闻刘氏子弟及各荆州宗族,不乏爱饮酒的人,不知这项禁令可推行得下去?”
听到这里,刘琦面有难色:“正是难在这里。”
“寻常百姓,禁令一出,令行禁止。”
“而宗族大户,往往不愿听令行事,故而父亲命全城搜查制酒器具,以断其源。”
“而今天公子在城内所言,正好说中了我的顾虑。可我久思苦无良策。”
苏哲停下了筷子,沉思了片刻,微微笑道:“这有何难?你们可有官家酒坊?”
刘琦忙答道:“有。”
苏哲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那便是了。常言道,堵不如疏。
“可请州府下一道禁令,从此严禁民间造酒。所有酒必须到官家酒坊购买,私自造酒以重罪下狱。”
“然后州府高价收购民间制酒器具,填充到官家酒坊。”
“丰年,官府可以造酒赚钱,填充府库。而欠收之年,减少供应,但同时提高酒价。而不是全然禁酒,无处可买。”
“如此,就算是大旱之年,各宗室子弟也可以偶尔解解馋。而官府也正好大收一笔,用于州郡建设。两全其美,岂不乐哉!”
听完这一番行云流水的策略,关羽不得不再次佩服起苏哲来。
海水不可斗量啊,军师还懂得州郡治理,实在是深不可测!
一旁的诸葛均虽然沉默不语,但明亮的眼神中也不禁露出了对苏哲的敬佩之意。
刘琦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是久久不去。
这么一道难题,居然这样就解决了?
苏哲笑笑。
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几乎历朝历代都有禁酒令。相对于东汉末年的具体情况来说,唐朝实行的这个禁酒策略,最为合适。
而这个效果嘛,自然是杠杠的!
“好一招堵不如疏!”惊讶了半晌,刘琦微笑着站起来,端起杯子:
“苏公子只言片语便解了这个难题,才思之敏捷,智谋之高远,令我折服!”
“今日有幸与二位相谈,实在是三生有幸!”
刘琦敬了苏哲,用袖子挡住杯子饮下,放下杯子接着说道:
“苏公子有如此大才,却并未闻达于诸侯,岂不可惜?”
“愿与苏公子成为知己,共同治理荆州,繁荣一方水土,造福一方百姓!”
说完,刘琦离开位置,走到苏哲对面,躬身大拜。
关羽停下筷子,冷眼看着刘琦的举动。
苏哲微微一笑,起身扶起刘琦道:
“承蒙刘琦公子厚爱,但令尊麾下人才济济,令尊治下百姓安居,如此光景,并不多我一个。”
关羽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可能是见不得别人挖大哥的墙角吧。
面对苏哲的推辞,刘琦苦笑道:“苏公子如此聪慧,必知民间之疾苦不止于此。”
“如今我父亲名为荆州牧,实际上仅有南郡、江夏、章陵、南阳四郡而已。南部的长沙、零陵、桂林、武陵四郡,面和心离,并未真正归附。”
“然而,向西有刘璋新立,向北有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向东,各个诸侯打来打去,战乱不止。如此危机重重,荆州如何能乱世独善其身?”
听到这里,苏哲心下暗暗赞叹。
这个刘琦,也并不如史书上说得那么一无是处。
光是对局势的判断,就比他老子刘表更现实一些。
“荆州自然无法独善其身,所以令尊不正在联合张绣,准备一抗曹操么?”苏哲淡淡说道。
刘琦脸上一怔,接着说道:“苏公子以为此事能成功吗?”
苏哲静静观察着刘琦的脸色,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刘公子以为如何呢?”
刘琦眼光微微敛了敛,顿了一顿说道:
“我父怜惜张绣无处栖身,特将南阳宛城借他屯兵。张绣好斗,而我父却不愿过多参与。”
“然而仅仅以张绣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杀国贼,救天子,挽救社稷于将倾?”
这个刘琦,居然志向还不小!
看似文文弱弱,却不像他老子那样只想偏安一隅,明哲保身。
一想到这里,苏哲再次问道:“刘公子既然有此志向,为何不与令尊请命,争取支持呢?”
刘琦却面露难色,长叹道:“我无才无德,又体弱多病,父亲大概不愿我掺入这乱局中去吧。”
“堂堂七尺男儿,为人臣,不能为主分忧;为人子,不能替父解愁。做人到这个份儿上,可以谓失败到家了。”
苏哲不禁安慰道:“刘琦公子不必如此,你如此纯孝,该有一番作为。如今只是时机未到,不要着急。”
“我并非襄阳人,明日将离开这里。虽不能相伴,亦可为知己。”
“日后,我们必然会再相见。”
刘琦见苏哲并无留意,便也不再强求。而最后一句话,却引起来他的兴趣,不禁精神一振。
“那刘琦便专候苏公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