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你这是病啊
晚饭异常丰盛。
炖排骨、爆炒五花肉、猪皮和黄豆一起炖的软烂咸香,入口即化。
羊这东西,就得吃新鲜刚杀的。
哪怕只是用清水煮都足够鲜嫩,原汁原味。
这种吃法最忌肉凉下来,肉一凉,腥膻味道就会冒头。
所以别的肉都在桌上摆着,只有这新鲜的手把肉放在热锅里翻滚,谁想吃,谁就去锅里现捞一块。
黑风山上吃的开怀,城门口的草丛里,一个男人正仰望星空。
不是他有闲情逸致,而是他浑身的力量暂时支撑不了他起身。
他现在心中全是侥幸。
本还以为今天死定了,意识模糊之际死死抓住一个人。
那人长什么样他不记得,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人走后,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身体的不适也在缓慢消除,只是现在手脚无力,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
想必明天一早,他的体力就能恢复,他就能回家了。
真感谢那个好心的恩人呐~
男人名叫黄阿福,他是三只手,简称偷儿。
城中的偷儿越来越多,行人都有防备了,生意难做喽。
他听人说黑风山脚下的集市非常热闹,就想着来“发点小财”。
黄阿福来到集市后可算开了眼了,卖什么的都有,比城里都热闹。
黄阿福并不贪心,摸了一个钱袋子后就开始四处瞧热闹,逛摊位。
其中有一个男人卖的东西挺特别。
他脖子上挂个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竹节容器,还盖了盖子。
他没有固定摊位,四处游走,却不吆喝。
有人问他卖的是什么,他就趴到人家耳边去说。基本上人听完就走,还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
黄阿福来了兴致。
这人卖的啥东西?
他从没见过这么遮遮掩掩的卖货郎。
这人越神秘,黄阿福越有兴趣。
黄阿福打定主意探个究竟,于是挤到男人身旁,偷了他一个竹节。
黄阿福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打开看。
没想到货郎很快发现自己丢了一个竹节,慌张叫人帮忙找。
黄阿福怕被发现,提前跑了。跑到半路,他肚子里一阵翻滚,就钻进草地去解决。
他和沈桃的缘分,真是全靠肚子疼。
解完手,黄阿福就想起了刚才偷来的竹节。反正四下无人,他准备打开看看。
拔开盖子的瞬间,一个白黑相间的玩意一下窜了出来,吓的黄阿福大叫一声。
待认清那是蛇的时候,这蛇已经一口咬到他腿上。
黄阿福吃痛,眼疾手快的抓住蛇的尾巴,对着地就是一阵摔打,把蛇头都摔烂了。
此时他已经隐隐感觉伤口灼热胀痛,这蛇八成有毒。他想起村里老人处置毒蛇咬伤的伤口,都是用布条勒住伤口上方。
他照样勒住,而后朝着大路的方向跑,准备找人求救。
还没跑出几步,他就头重脚轻有忽忽悠悠的感觉。他扶着树呕吐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这蛇毒性太强,扩展速度极快,他一头栽了下去。
再然后就是感觉有人路过,撑着一口气抓住人家求救。
——又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黄阿福身上有了点力气。
他想用手撑地站起来,结果右手刚一碰地,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他疼的表情扭曲,整个人又跌躺在地上。
他缓缓伸出右手,放在眼前。
呵,他看到了什么?
右手除了大拇指,其余四个手指头都以奇形怪状的姿势耷拉着。
总之几根手指各朝各的方向,互相不熟的样子。
黄阿福做了个弯食指的动作,嗯,很好,食指的前半截还甩来甩去的呢。
啊~~他浑身哪儿哪儿都疼,根本没主意手指头啥时候断的?
手指头是怎么断的?
难道是救命恩人掰断的?!
他可是个小偷诶!!!!右手是他的谋生工具。
偷东西的力道和准头都要拿捏好,才不会被人发现。
现在好了。
右手这样了。
就算他不是郎中,也知道这绝对恢复不了……
他偷儿的职业生涯算是结束在这天了。
这哪儿是恩人啊,这是冤家!!
好想哭——
以后都不能干偷儿了,那干点啥好呢?
黄阿福躺在荒地里,竟然正儿八经的开始琢磨规划未来了。
看来这个世界没了沈桃真不行啊。
瞧瞧,随手救个人,还把人给改邪归正了。
翌日,沈桃就拿着蒋怀的画像给送货的车队看。
由于谢言画的那张脸实在和蒋怀不像,沈桃干脆拿毛笔给涂黑了。
沈桃:“各位,要是在屏县看到这么一号人,你们就悄悄盯着他,然后回来报信,我沈桃在此谢谢大家了啊。”
车夫一:“东家客气,不谢不谢。”
车夫二:“这人黑的过分了点吧,黑的眼睛鼻子都看不见了?”
车夫三:“去你的吧,哪儿有人那么黑,这是忘画脸了。”
沈桃扶额,赶紧解释:“这人的脸不重要,就是他身上背的背篓,挂的锅子都对的上,那就是他无疑了。”
“哦!懂了,我们走了。”
沈桃怀疑蒋怀到了屏县,她还真没怀疑错。
蒋怀愣是靠两条腿从京城走到屏县,此刻他正顶着鸡窝头,背上背着药篓,腰间挂着锅碗瓢盆蹲在一家面摊旁。
他蹲了半天,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面摊摊主。
蒋怀开口:“摊主,你眼下青黑,手还抖,这是病啊。
你我有缘,你给我一碗面条,我好好给你把脉诊治一下。”
摊主嘴角抽了抽,缓缓吐出一句国粹:“滚!”
“得嘞!”蒋怀也不纠缠,继续去看下一位摊主。
摊主这么多,总有一个会相信他的。
但世间的事啊,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就像此刻。
蒋怀刚蹲到另一个摊主面前,面摊摊主就开始大声吆喝:“各位大哥大姐摆摊的,这个人是个骗子,别理他啊。”
蒋怀:……这摊主,你不信我就不信呗,你咋还断我财路呢。
蒋怀只得灰溜溜的准备换条街蹲。
两辆结伴从黑风山出发的马车刚好路过。
车夫大老远就看见了蒋怀,哇哦~这不就是画像里那个人吗。
画画的人也太神了,明明没给他画脸,可这一眼瞧见就知道是他呢。
车夫勒停马车,下车对同伴道:“那人就是沈东家要找的,你盯着,我找人去报信!”
“得嘞,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