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商业联姻
倘若说郑叶红到来前，童野的心情是阳光，她来之后，就转为了阴云。
面对眼前这位长辈，童野有敬，有畏，也有回避，心里总是尽量想着不去和她打交道。
郑叶红站在门外笑了笑：“你似乎不太欢迎我进去坐坐啊。”
童野怔了下，“没，没有。”说完索性让开道路。
郑叶红踱步迈进，一路审视端量，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冷不丁开口问：“童野啊，这段时日在外，一个人很是辛苦吧。”
“嗯？”童野又怔了下，忽然有些接不住招，她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是说，你离家在外一个人辛苦赚钱，很不容易吧。”郑叶红再次补充一句。
童野忙摇头，语气里尽是懂事和疏离，“还可以，习惯就好了，我不觉得辛苦。”
哪知郑叶红直接上前一步亲切地挽住童野的手语重心长说：“孩子，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的，眼前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您是什么意思？”童野轻咬了咬下唇，不安地发问。
郑叶红先笑了笑，接着才又说：“西莱酒店的王董，先前来过家里两次的，你还叫过他王叔叔，有印象吗？”
童野似懂非懂点点头，还是不太明白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为什么她会突然提到那个年近五十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提到他，童野脑中闪过的皆是每次见到她色迷迷的凝视，让人后背发毛。
“王董他啊，在一年前失去了他的发妻，是病逝，所以一直想要再找个，恰好他先前也见过你几次，心里也是有点中意你，要是你和他结了婚，你日后就是西莱酒店的老板娘，享尽一切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童野越听脸色越难看，已经顾不得最后的体面，直言不讳拒绝道：“我是不会结婚的，而且是和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郑叶红脸色有些夸张不可思议，方才的温言软语不见，改为有些刻薄：“人家不过比你大点，大点又怎么了，你这样的条件，能被他看上是福分，这世上多少女人求之不得。”
童野微低着头，双手捏得紧紧的，努力维持最后的一丝礼貌：“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您晚上特意来看我，我现在自己挣钱也过得挺好的，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您请回吧。”
“你！”郑叶红有些气急败坏，憋着气说：“别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迟家也有一份，王董这事，表面上也算是商业联姻，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话落，暴露真面目的郑叶红再也无须假装，直接头也不回摔门离开。
童野望着前方，无力地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心慌乱地跳着，一时间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甚至从联姻这事开始联系到今日为何迟蕴会叫她回家来，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回来，难道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好告知她这件事情？
说真心错付有些夸张，但此时此刻童野的心是真的有感觉到难过，一丝丝抽痛。
毕竟迟蕴在她心里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被摆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童野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低劣的事情也许会和她有关，说也许，只是因为童野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期许，期许她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这夜，童野辗转反侧，在她这个曾经睡了十年的房间几乎没怎么入眠，到早上天未亮，她便已经偷摸起身，安静地离开了迟家。
一个人步行走到马路边，一个人打了辆出租车前往好友韩英子家。
童野抵达时，天刚微微亮，她正打算等天更亮些再去按门铃，以免打扰到他们一家人的休息，可能是机缘凑巧，这个时候韩英子的母亲李惠红穿着睡衣打开门。
“童野？是你吗，你这丫头，怎么一个人蹲在那里，冷不冷啊，快进屋来。”
原来是李惠红早起准备做一家人的早餐，无意间透过厨房的窗子瞥见大门口蹲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很眼熟。
“阿姨，还是不要叫醒英子了，让她多睡会吧，我拿了行李就走。”童野小声说。
“走？你要去哪？”
“我要回影视城了，那边还有事呢。”童野咧嘴笑着，尽可能地发挥自己还不太纯熟的演技。
“啊，是这样啊，既然是有工作上的事情，阿姨也就不留你了，这样吧，我给你煮几个鸡蛋，你带在路上吃。”
“不用了阿姨，真的不用了。”
“很快的。”
鸡蛋最终童野还是没要。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快些逃离，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又能去哪儿，或许百公里外的那个小小出租屋就是她短暂的灵魂安放处。
身在漂泊，心亦在漂泊。
早晨八点，一通电话打来，童野人正在回去的高铁上。
原以为第一个打给她的会是英子，却意外看到来电显示居然是迟蕴的名字。
童野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接听了这通电话，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本能的反应也不容许她拒绝。
“你走了？”刚接听电话那头便传来迟蕴的疑惑。
“嗯，剧组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童野佯装镇定，尽量演得逼真一些。
“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迟蕴淡淡地问，声音里没有半点怒色。
“……咳。”童野卡壳了下，还是努力编好说辞：“时候太早了，不想打扰到大家休息。”
话落，电话那头的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方又开口：“是这样…”
“…嗯，就是这样。”童野又加以肯定。
“嗯。”迟蕴再应一声，颇有些冷淡，不过因为她对谁都是这个样子，童野早已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
“那我先挂断了，我一会就该下车了。”
“嗯。”又是一声简单的回应。
随后两人便由此结束通话，低头望着恢复原始界面的手机，童野长吁一口气。
后来再接到英子的电话，是童野已经抵达县城后，一家自己常去的早餐店里。
“叶子，你太不厚道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人就溜了，要不是我刚醒来我妈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童野吃着面条憨憨笑着：“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呀，原本要等你起床再告诉你。”
“是吗，我不信，你不是今天没工作吗，干嘛走得那么急。”
童野闷着不吭声。
“……该不会是迟家的人又欺负你了吧，那个恶毒继母！”
童野还是没吭声，她停下手中的筷子，正思忖要如何开口。
“还真被我猜中了，天啊，那个家你以后不回去就是，怎么那么多糟心事，每次都这样。”
童野低头用筷子搅弄着碗里的面条，看着它们缠弄在一起，心里暗暗做下一个决定。
“英子，我想好了。”
电话里的韩英子前一秒还在义愤填膺为她的事情生气，下一秒愣住：“你…想好什么了。”
“我要和昊天娱乐签约。”童野斩钉截铁说，坚定的眉眼下没有半点犹疑。
她知道，自己目前还是无名之辈，但她现阶段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唯有通过改变自身的命运，才不会被人一句要挟的话轻易绑架。
郑叶红向她提起的和西莱酒店王董联姻的事情，间接成为了促进童野快速思考决定签约的导火索。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随后，回到住处的童野立马联系了昊天娱乐那位找她的星探，两人就在县城的中心广场碰了面，那天下午广场上人十分多，兴许有周末的原因。
童野的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吵吵闹闹，星探大姐拿出了一部平板，刷刷几下翻出一份电子合同，将电容笔递给她，干脆利落说：“在这签字就可以了。”
“不需要去公司面试签约什么的吗？”童野觉得这一切太过仓促，无论是现场的环境，抑或是对方麻利的行事作风。
“这个只是意向约，正式的合约后面会再寄过来给你，然后你找个时间去公司总部一趟，就可以了。”
虽听对方说得简单，但童野心里还是觉得谨慎点为好，即使是意向约的合同，她仍旧仔仔细细查阅里面的内容。
大姐在一旁则有些急了：“小姑娘，大姐我不会骗你的，我们是很正经的公司。”
童野一目十行，快速确认，还是最终找出了一个点，伸手指着对对方说：“这里为什么是十年，可以修改吗？”
大姐一听，连忙正襟危坐，认真严肃解释：“我们公司签新人都是十年起签的，还有十五年的呢。”
这时，童野脑海里闪现出迟蕴对她说过的话，“如果要签约，最好不要大于五年。”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说：“我只签五年，最多五年。”
大姐一脸为难，“哎哟，小姑娘，这怎么能行呐，我们公司哪有这个先例呀，新人一来都是十年起步的呀，要不然公司好不容易把你培养起来，你跑掉了怎么办，那可是损失呀。”
童野努努嘴，心里打着鼓，可她还是想要信任迟蕴，没条件的信任。
“我只能签五年，要是不可以，那就只能算了。”童野作势要起身离开。
谁知大姐一把伸手拦住她，痛定思痛做下决定：“好！五年就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