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飒
江泠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家的脚。
……怎么会这么小!
好像比他的手还要小一点,脚底也连一丁点茧子都没有,带着一股子淡淡香气。
比他的大脚板完全不同。对比着一个就是熊掌,一个是精致的玉器。
江泠有些犹豫了,面对着这么一只脚,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拿手去挪开,碰哪个地方好啊。
正在这时,就听虞晚晚嘤咛一声,又翻了个,小脚丫从他的脸上挪开了。
江泠刚松一口气,就发现那脚丫子没有物归其主,而是依然搭在他身上,一路蹭着向下,直到某处才停了下来。
而且仍不老实,停下来时,还踩了踩。
因为没什么力道,更确切的说像是揉了揉。
江泠的眼晴蓦地睁大。
不由得又仔细的看了看虞晚晚的脸,她的确是在熟睡,这个动作是无意识的。
江泠有些咬牙。
他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两步,高瞻远瞩。
但今晚这种情况,他是根本没有预料倒。
他原来想,不就是在一个空间里和衣而睡嘛,而他行军打仗时,会经常与士兵们同吃同睡,都不算事。
唯一的一点差别,就是虞晚晚是个女子,更确切的说是个小女孩。
可就算是女子又能怎么样,
当年在北胡,那些人为了看他笑话,给他下春、药,还有这些年,他不断的遭遇各种各样的美人局。
对他来说不都是没有用嘛。
那些个所谓美人,在他看来还不如虞晚晚包的饺子好看、好吃呢。
但现在他竟被这个像元宝饺子一般的小脚丫给戏弄了。
而且对方还睡得像个小猪似的,什么也不知道,他连发火都没法发。
江泠狠狠的一翻身,拱开了扰人清梦的“猪脚”。
虞晚晚跟着他的动作也翻了一个身。
可是这一次身子翻的有点大,直接头冲床尾,脚冲床头了。
身上的被也完全踢开,一张小脸正好抵在了江泠的小腿上。
江泠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透过布料吹在他腿上。
他腿上的肌肤立刻便觉得痒痒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其实虞晚晚睡觉不老实,对江泠倒不是事。
他和士兵们同住时,大老爷们睡觉,磨牙、打呼、放屁、翻筋斗,花样比虞晚晚多多了。
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他该睡还是睡。
但今晚他却虞晚晚搅得有些睡不着了。
江泠挺了片刻,到底受不了,坐起了身,伸手一把捞了虞晚晚的胳膊把她扯进了她的被里面,然后把棉被一滚,被角一紧。
虞晚晚就像个大蚕蛹似的被包在了棉被里面。
江泠把她拎到床边,又在他们两个中间摆了个大枕头,这下虞晚晚就是想滚也滚不过来了。
虞晚晚这一觉睡得香甜,但一大早,又被讨人厌的铃声吵醒了。
她微睁开眼睛,床帐已经打开,床边站着的是王府内院的大丫鬟蒹葭和白露。
白露手里拿着金铃铛,瞅着还在迷糊的虞晚晚微微撇了撇嘴。
皇家规矩,让王妃睡在外面,是为了王爷半夜口渴等,王妃方便下床端茶伺候。
可眼前这位,睡得死死的,别说伺候了,王爷醒了她还没醒。
虞晚晚半梦半醒的坐起了身。
江泠冷眼看去,她不让别人好睡,自己倒睡得真好,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就像上好的粉玉。
长长翘翘的睫毛微微颤着,红艳艳的小嘴无意识的嘟起来,披散着一头秀发,脑门上还立着一撮呆毛。
与她白日里故作稳重的模样是大不相同,仿佛是一个未出嫁的娇憨小姑娘。
只是小姑娘睡觉不老实,衣襟有些散开,露出胸、口一片凝脂似的肌肤和一小爿光泽玉润的雪白隆起。
江泠的目光就像被烫了一下,立刻移开。
他觉得他必须下床了,于是重重的咳了一声。
这声咳让虞婉婉的眼睛睁开了,她看江泠要下地,便往床头一缩身子,给他腾出地方。
白露忍不住又是撇嘴,当王妃的,这时候还不赶快起来伺候王爷更衣,竟还赖在床上。
但王爷明显没计较,而是挨着床尾下来,就往净房去了。
白露、蒹葭忙跟上去,拿手巾、热水等伺候江泠洗漱。
江泠洗漱一向快,等他再出来,就见虞晚晚正坐在床边,丫鬟刚帮她穿好衣服。
“王爷,您等会儿还回来吗?”
因着刚醒,虞晚晚的声音还有些暗哑,软糯糯的。
但听在江泠耳中,他微一皱眉。
她这是在打听起他的行踪?
好在虞晚晚接着道:“您要回来在内院吃早饭,我这就给您去做。”
江泠这才有些明白,她是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以为他这就要离开内院呢。
而他其实并没想走,就是按每天的习惯,早晨起床练半个时辰的功罢了。
只是今天江泠练功就有些分神,只匆匆的练了三刻钟的拳脚,便回了内院。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闹声。
一大早这么乱,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她这个王妃是怎么当的。
江泠没用吉福开门,一掌便推开了门。
等他再看院里的情形,便是一愣。
虞晚晚站在院中间,穿了一袭水湖色的拢袖襦裙,头发像男子一样高高绾起,用一枚碧玉簪别住。除此,身上再无其他饰物。
在清晨清新的阳光下,她整个人看上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但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此刻右手却拿着一把雪亮的开了刃的弧形削刀,刀一看就是新制的,带着凛凛的寒气。
在配上她今天的这身打扮,根本不像个王妃,更似个飒爽英姿的江湖小侠女。
“侠女”正在练功,但练功的对象不是人,而是她左手托着的一块大面团。
虞晚晚身前一米处放了一个泥火炉,炉上坐了一个大汤锅。
她微扬手臂,刀锋寒光一闪,面团上便削落出一叶柳叶形的小巧面鱼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弧线,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汤锅中。
嚓、嚓、嚓,她是轻刀飞舞,一刀快是一刀,面团眼瞧着变小。
真可谓是一叶落锅一叶飘,一叶离面又出刀,银鱼戏水翻白浪,柳叶乘风下树梢1。
她就真的仿佛在使一套独家的刀法,动作是行云流水,一环接一环,旁边站着的田嫂子等人不住的拍手叫好。
连跟在江泠身后的吉福都在惊呼:“娘娘,真的太厉害了!”
江泠微微眯了眯眼睛,没听说她会武功,刀怎么会耍得如此漂亮。
虞晚晚正玩得高兴,等周遭忽然安静了,她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就看见了冷面阎王。
江泠一皱眉,这丫头回头看他,手里的刀还不停,也不怕伤到手。
好在虞晚晚挺有数,是安安全全的摆出了早饭。
两大碗刀削面,一盘子猪皮冻,两小碟蘸料。
江泠吃这刀削面,就觉得像带了功法一般。
面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而且越嚼越香,后劲十足。
而今日的浇头,是虞晚晚昨晚熬的大骨头汤,再配上精选的上好猪肉弄成的。
就连江泠中了毒的狗舌头都尝出些其中肥而不腻、浓郁鲜美的滋味。
还有爽滑清口的猪皮冻,蘸了调了胡椒油和花椒油的酱汁,麻辣舒爽,连连冲击着他的味觉。
简直让他停不住口。
但今天是他第二次与虞晚晚一起吃饭,第一次时,他只想快点吃完饭,根本没注意过她。
只今晨,许是她削面时的样子太让人惊艳,还有这顿饭太有滋味了。
江泠不自觉的吃面的间隙中看了她两眼。
虞晚晚吃面,大眼睛欢喜的弯成月牙,就仿佛在吃龙肝凤髓,神态专注又享受。
嚼面时,嘴边的两团软肉上下鼓动,就像只可爱的小白兔。
看着就让人觉得特别有食欲。
虞晚晚抬眼注意到江泠的目光忙停筷道:“王爷,您觉得这面怎么样!”
江泠垂下眼帘,惜字如金:“尚可!”
虽说着尚可,可实际上一直吃了三大海碗才放下筷子。
江泠又毫无疑问的吃撑了,去外书房打了一趟拳,才消了食。
接下来的五天,江泠带兵去外省剿匪。
虞晚晚忙着弄她的小厨房,而小郡主则派人说,她感了风寒,不能来请安了。
直到第六天,江佑安才又现身。
虞晚晚看她这次来,精神不振,面色蜡黄,像是病没有完全好。
便伸手去拉她的手,想好好问问。
哪料,她的手刚碰上江佑安的手心,江佑安的身子就一抖。
虞晚晚仔细一看,就见江佑安的手心一片红肿,都见了青紫。
她不由得瞪起了眼睛,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