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察觉
闻人元枫回府之时秦慕晴已然用完晚膳,见闻人元枫重新步入自己的视线,秦慕晴没有丝毫惊奇,反而十分平静开口道:
“呀,我们的大闲人回来了,厨房给你备下了晚膳,我吃饱了,就先去休息了。”
“那,还真是有劳王妃了呢~”
哼着小调走回屋内,秦慕晴似乎对闻人元枫的行踪毫不在意,最起码装出来是这样的。
闻人元枫并未多虑,他不知的是,自己黑暗中的摸索并非独身一人,星月不见,只允清风相伴。
天蒙蒙亮,早前香气四溢的早餐铺也不见人影,秦慕晴就这样低调地走向城门,安静的街道内她也无需注意什么。
乘坐马车太过于张扬,也只有出了城门才需要马车承载,如今还没到播种时间,成片的田地瞧着空荡荡的,秦慕晴琢磨着,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带动大家种些农副产品。
叩山因为一些善后工作还是留了一些士兵把守的,见秦慕晴前来他们很是意外。
“王妃,您怎么会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只是想来瞧瞧你们这里的善后工作做得如何,这叩山可有好好改造?”
伐山改田终不是什么正路,秦慕晴讲究的是循环发展,这种断绝后路的发展手段,她并不认同。
坐山可不能吃空!
“啊,回禀王妃,叩山改造的很好,空地已经重新栽种好树,下属们有很好的看护,树苗长得不错,还请王妃放心。”
回答的还算中规中矩,可语气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像是有所担忧。
“嗯?那好,金谷我们进去瞧瞧,去看看小树苗~”
两人会心一笑,不出秦慕晴所料正有士兵耐不住性子跑来阻止,那士兵倒是精明得很,他没有直接制止秦慕晴入内,而是怒斥起放行的士兵。
“你们是怎么想的?!王妃这么娇贵的身子骨怎么能进着破地方?若是划伤什么的,你们能担责吗?!”
同意放行的士兵羞愧般垂首,嘴上没多说什么,默认同僚呵斥的合理。
“王妃,不妨这样,属下先为您开好路,砍砍覆盖的植被,这样您也好行,属下也放心。”
殷勤地笑着,样子也是毕恭毕敬,方才的嗔怒之意分毫不剩。
金谷听进心里的是“帮忙开路”,而秦慕晴脑海边萦绕的,只有“娇贵”二字。
娇贵?娇贵!娇贵?!
要不是原主体魄不允许,秦慕晴高低给他们表演一个“倒拔垂杨柳”。
虽说如此,那士兵说得也不假,原主的体格确实偏弱,在这些士兵面前更显娇小玲珑。
不满尚且没有冲昏头脑,秦慕晴摆摆手,示意这个主意并不妥当,她摩挲着下巴思量片刻道:
“也不能白跑一趟,这样吧,我先去山上的园林落脚等候,这有建好的山路,你们不必担心,等你们什么时候开好路,什么时候再唤我。”
方法应对很是完美,直接急得对方讲不出话来。
“王妃且留步,都是属下的不是,这一激动忘了一处已经开好的路,那条路绝对安全,还请王妃随属下前往……”
谎言犹如一处深坑,当你要填埋它时又需要从别处寻得泥土,留下新的坑洞。
前后变化太过于明显,金谷也察觉出不妥之处,这下到不用秦慕晴开口,金谷直接回绝道:
“王妃想去哪里,还轮不到你们来决定。”
“这……是,属下有罪,还望王妃息怒。”
规劝无效,士兵惭愧退下,待自己消失在众人视野,他这才换了模样。
靠着特质的骨哨唤来信鸽,寥寥几字诉清事情原由。
信鸽一展羽翼,没有丝毫懈怠飞向王府。
园林内把守的士兵远不如山外,越往山深处士兵越稀少,好像有人故意而为之。
“公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我们瞧?”
金谷紧紧守护在秦慕晴身旁,这叩山要比她想象的阴森多,总有毛毛的感觉。
“的确……”
草丛时时传过窸窣声,起先秦慕晴认为那不过是些山上的野生动物,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地理环境原因,叩山并无什么大型食肉动物,或者说对人类活动几乎没有什么威胁,正因如此叩山才会有人看重。
若非一些捕食动物,谁还会跟着自己这么久?
“谁在那里,赶紧出来吧,不要让我们亲自逮到你!”
攥紧金谷的胳膊为自己打气,讲出来的话这才不至于失了气魄。
吉里开藏在树冠内尽力遮掩自己,他屏住呼吸,细心查看,他希望秦慕晴只是为了激他出面,而并非真正的发现了自己。
刚刚转移地点时吉里开不留神弄出了声音,不算大,不过也足以令人生疑。
远观秦慕晴认真自信的模样,吉里开已经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打算,就在他要出面承认时,有些人却抢先一步。
在一处灌木内,几位孩童三三两两钻出。
“大姐姐,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怕你们迷路,再往前走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对了,山下的叔叔们是怎么同意放你们上山的?王爷不是说不会让其他人进入吗?”
住的地方?王爷?
对小朋友秦慕晴还算有耐心,她俯身与那群孩童保持平视,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温和开口问道:
“小朋友们,前面不是被废弃的园林吗?你们怎么会住在那里,还有,你们口中的王爷是不是角州的封王?”
“对对对,整个角州都是王爷的,这个地方也是王爷赏给我们住的!”
“大姐姐,你们是怎么来到这的?是王爷让你们来的吗?”
“复泠你胡说!王爷昨晚才来瞧过我们,怎么可能今天又派人来这?王爷现在一定在王府陪着王妃!”
“小石头你才胡说!”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猜测起秦慕晴和金谷的身份与来意,吉里开则是默默地注视着一切,为闻人元枫捏了把汗。
争执停止,原因是一人的呵斥。
“好了!你们都吵什么!”
来者是薛逸,一听有人上山,他即刻放下手头工作跑来迎接。
按着王爷的嘱托,一般人是无法上山的,也只有王爷亲派的人才有通行的权利。
只是一见秦慕晴,起先想的迎接话语全然消散。
几个月前他曾有幸见过秦慕晴,虽只是一面之缘,但仍是印象深刻。
“王妃?王妃日安!”
见状,那些吵吵嚷嚷的孩童也变得毕恭毕敬起,跟着薛逸有样学样。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薛逸对秦慕晴的印象并不好,每次想到民间的传闻他都会多出一丝厌恶,可闻人元枫昨日的嘱托却又挥之不散。
“王妃怎么会来这?是王爷有什么嘱托吗?”
“嘱托?那倒没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和我讲一下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与薛逸的矛盾不同,一旁的小石头显得十分兴奋,他拍拍膝盖处的尘土笑盈盈道:
“王妃日安,他叫薛逸,是个很厉害的哥哥,嘻嘻,我就知道王妃也会来看我们的!”
“但是王妃要是在这里的话,小石头你刚刚说的就是错的啦,王爷没有在王府陪着王妃……”
孩童又开始意义不大的争论,薛逸正欲制止,却见秦慕晴压手阻拦,制止声就这般重新埋回肚内。
“金谷,你留在这里看好这些孩子们,我有些事要向薛逸打听。”
“公主你就安心交给我吧!”
起初的对话薛逸还存着一些警惕,但在讲到闻人元枫时,面上则是掩饰不住的敬仰,甚至越讲越激动,与起初判若两人。
他将民间对闻人元枫的评价全然复述,说他是怎样的智慧勇猛,说他是怎样的关切百姓。
后来又讲道他们为何会在叩山安居,闻人元枫是怎样找到他们这些遗孤的,又是怎样为他们安排住所,怎样为他们安排好日常生活。
对方讲述的闻人元枫光彩夺目,而秦慕晴心中的闻人元枫却只是位摸鱼划水的闲人。
两者怎么也不能联想到一起。
除非……
那人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他为什么要扮“猪”?
“老虎”又是谁?
“薛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王妃言重了,只是王爷不曾告予王妃这些事吗?”
“嗯,或许提过,或许是我没留心忘记了。”
瞧秦慕晴心事重重地离去,薛逸莫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一种后知后觉的悔意。
秦慕晴从叩山赶回王府,一进门,正巧碰见喂鸽的闻人元枫,她本是没什么感觉的,可偏偏想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偏偏又想起闻人元枫曾经用“蒙屠”的身份欺骗自己。
气不打一处来,秦慕晴走上前去于他争执。
“闻人元枫,耍人的感觉很好对吧,你自己什么都清楚,却又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对吧?又是装哑巴,又是装咸鱼,你这人有没有一点……”
一切似曾相识,闻人元枫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将手中的谷子递到秦慕晴手中。
“这些是今年的新谷,我也很久没瞧见角州百姓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你——你说这些做什么?”
秦慕晴清楚闻人元枫在讲什么。
“因为我喜欢——喜欢百姓发自内心的快乐,喜欢你为角州做的一切,喜欢……”
“这些只说喜欢就够了嘛?!”
未能讲出的半句话被秦慕晴无情打断,这三言两语的很显然还不能抚平她的怒气。
“你明明有能力,有能力可以去做些事情,就譬如叩山的孩童,可你,我见到的你却是终日混度,既然喜欢就去争取呀!为什么偏要装出没能力来骗……好了,我不讲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秦慕晴揣着谷子回到屋内,她不懂为何自己会如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