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的证据
正当秦慕晴感慨线索得之容易时,手下人来报道知州夫人求见。
莫不是来解释驿站收费不合理的?
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呐……
半带疑惑半带激进,秦慕晴从容不迫进入宴客堂,她想先发制人,直接询问不合理的驿站收费,结果知州夫人那凄凉的表情硬生生将她的询问压回。
“知州夫人这是……”
见秦慕晴至,知州夫人忙来行礼,支支吾吾半天,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述,可又像是在担心什么,只是闪烁其词。
“王妃,日安,民妇此次唐突拜访,事出有因,望王妃莫要责怪……”
“哦?夫人请讲,有什么事情不妨先讲明白,那些礼节寒暄就先省了吧。”
听此语,两滴暗藏于眼眶的眼泪悄然滑落,她拿出手帕轻抚眼泪,为自己的失礼表示歉意。
“王妃,您前些时日下达的告令可属角州百姓福报,这一点民妇和知州都清楚,有异议来信询问的,都被我们劝回,我们也解释出,这些都是为了角州百姓的生机,角州积贫已久,这告令是好事呐……”
秦慕晴对这些推辞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这知州夫人为何回来寻她,要告诉她的又是什么事情。
为此她不合时宜般打断道:
“知州夫人,这些情况我都知道,这几日回信什么的也是麻烦夫人与知州了,夫人今日到访,怕不单是讲述这些事情吧。”
此语一处,知州夫人心内顿时明了,瞧来这些情绪的铺垫在秦慕晴这里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直抛问题。
郁结在心头的纠结顺势而发,她将知州府内发生的一切复述明了,她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她心中明了,那些地主是不敢来秦慕晴面前诉苦的,所以即便有些夸大其词也不用在意。
“王妃,那些地主已经跑到知州府闹了,逼着我们家老爷去找您评理,老爷说是不去,他们,他们竟反咬一口,偏说什么他们名下有我家老爷的田地,王妃,那可是大罪呐……我们哪来的胆量做哪些事情……”
知州夫人这一下直接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甚至是帮秦慕晴背锅的层面。
“收租改变方式,这对百姓来说是何等的福分,当时我们家老爷也想过,只是牵扯的人太多,一时间不好下手,还是王妃有这魄力,能做好这些,百姓何尝不是念及王妃的好,那些地主也是心虚,不然怎么不敢来王妃这里理论……”
这话的题外音很明确,在秦慕晴听来,这属实是在向自己邀功,或者说是吐槽。
为官者不可有私田,这一点秦慕晴是了解的,处罚力度之巨大,足以令所有人止步,先帝在时已是处理过多起。
“这些我清楚了,这些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以后若是在遇此时,还望知州夫人第一时间告诉我,对付这些人,我还是有些法子的。”
两股风吹的正烈,只是撑帆的只有一处,显然,知州夫人掌了方向。
失了方向,犯得自是南辕北辙之错,越是费力,离那真相越远。
好就好在可以收帆,靠着暗流行至陆地。
—
且说集体到访的地主内,这里面还真有位倒霉到家的,他名下的土地并不多,平日内也只是能勉强糊口,护住家族地主的帽子,他老爹不争气,祖辈几代的资产全被赌光,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倒卖自家土地。
他未能想到,那买者竟是角州知州,就这样,那片地虽是在自己名下,但真正的所有权是在知州手中,好在知州给的钱足够,还能维持住他家的牌面。
至于那租税的变化,按理说同他已是没有任何关系,但在知州的要求下,他还是来了这场“哭诉”会,这之中的盘缠还是自掏腰包出的,碍于面子,那些阔地主有的他也是咬牙仿着,生怕哪里暴露了自家落寞。
来这一趟只挨了顿臭骂,他本想同知州求些盘缠,但偏有人碰了知州的逆鳞,他甚至没有机会靠近知州。
“真是瞎了眼来这!”
也只能在荒路上踢踢石子出气,驿站他实在住不起。
“一天天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赶明就去王爷府告你,你生气,我还憋屈呢!粮食不是我的,税倒是没少交!”
也是四周无人,那可怜的地主才敢讲出实话。
四周无人,也是明处无人,至于暗处,已有人盯上落单的他。
打昏、劫持,一气呵成。
待他醒来后,自己已被绑在木椅上,眼睛被黑布蒙紧,瞧不见一丝光,重度紧张下甚至连呼吸都难以进行。
“醒了?”
“你、你们是谁?要钱我包里有,别、别杀我,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我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里没人赎我。”
这地主哆哆嗖嗖讲得全是实话。
闻人元枫坐在一旁托腮笑,微微点头,示意身旁人按着计划进行。
“没钱赎你?呸,哥几个跟了你一路,你一个大地主会没钱!信不信现在就砍了你的手?!”
一刀落在木桌上,那倒霉地主像是听见了什么死亡宣告,他也急了,扯着嗓子喊道:
“说没钱就是没钱!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把我脑袋砍下来!来呀!你们砍啊!”
持刀者本想给他些皮肉哭,却被闻人元枫拦下。
“这位兄台,敬你是条汉子,你的命,我们不取,你说你没钱,那地契你总该有吧,让你家人把地契送来,我们就放了你,你说这样如何?”
“如何?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我家现在就我一个,无儿无女,也没多余钱找媳妇,地契,给,随便给,反正我不心疼!”
闻人元枫笑了笑,冷嘲热讽道:
“你这地主混的,还没我们这些劫匪有钱,你这是哪门子的地主?”
那倒霉地主也是破罐子破摔,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也没有想杀自己的打算,他干脆敞开心的说,把自己憋了五六年的委屈全盘讲出。
“地主,我活的还不如个佃农,老头子欠了一屁股债,直接撒手走人了,就剩下我一个给他累死累活的还债,说是买地,倒是买了个惹不起的主,你说怎么就看上我家那破地了?!越想越憋屈,要不是看他……我早就和他急了!”
听对方说道点子上,闻人元枫这才提起精神来,他没有打各种谜语,一针见血讲出。
“你说的那位惹不起的主,怕不是角州的知州吧。”
倒霉地主失了声,他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暴露了,不过想来也无所谓了,他很是大方的承认道:
“是,就是他。”
“那,他可知官有私田可是死罪?”
“怎么了,这光天白日下绑人还是死罪呢,你见有谁管吗?角州这地离可汗那远着呢,又穷,知州都这样了,谁管?可汗管得着,有人去告吗?那巡查大人来视察,还不是被钱打发走了……”
倒霉地主可是找到合适的地方一吐为快,讲了这些,他心里痛快多了。
他心想着,被绑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现在被这群绑匪杀了,也挺值。
他心里舒坦了,闻人元枫心里却生起异样。
“我说兄弟,我能加入你们吗?这破世道不让老实人活,我可知道咱角州为啥劫匪多了,我也想入伙,您看行吗?”
“可以……”
眼罩被人摘除,重获光明的感觉并不怎样美好,他眯着眼睛瞧着眼前人。
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模样,也不是什么虎背熊腰的悍匪,一身正气环人,翩翩公子,不怒自威。
“不过不是什么劫匪,是民事通,你叫什么名字?”
“西、西郭培……”
这民事通算是高官安排来视察民生的,只有州及以上的官吏有这种权利,他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
“大、大人,您莫不是巡查官,小人、小人刚刚说的那些不是有心的,大人莫要动怒……”
要不是身子被这麻绳捆绑,他早就开始跪拜求饶。
“小子,你眼前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巡查官,这位可是角州封王,你呀,可真摊上好事了!”
旁人如是道。
“王!谢过王!”
没想到他西郭培也有转运之日。
闻人元枫这里已有了足够的证据,只是他不能亲手去处理,甚至不能走漏自己任何上进的风声,他要寻个法子让秦慕晴发现这些。
要说证据,秦慕晴这里也寻得一份,只是不像闻人元枫那样直接。
“从一两银子直接转成半贯铜钱,你们这驿站,可真是亲官……”
有了前面三人的调查,秦慕晴直接跑到驿站给这些人下套,先是装平民点餐住宿,后面又亮出官府的牌子,现在她不装了,直接摆明了自己的身份,一本正经质问道:
“这对平民百姓天价,对官府人员低价,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这些驿站官使可不敢往自己身上揽事,他们指名道姓道:
“王妃,这些我们也不清楚,每月赚的银两全是如数上交到知州府上,我们只是按命令行事,这、这不怨我们啊!”
讲来讲去又是知州,秦慕晴是真的乏了。
真想随便给他安排个罪名把他抓起来。
但是……
而今她只能带着这份证据去责问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