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1章 重走来路，恍然如梦
莫非这回归过往，就是考验所在？
比起早年化凡的经历，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心念转动间，秦天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以他堂堂道心通明之境，外加灵眼秘术相助，岂会惧怕这区区时光追溯？
于是他没有迟疑，当即便伸出小手掐诀，默念清心法咒保持灵台清明，同时双目华光闪耀，迅速开启了逆幻无痕灵眼秘术。
然而下一刻，预料中的情况并未出现。
周围环境依旧，所有的一切都相当真实，根本就不像是幻境所为！
轻柔的海风微微拂过，掀起了少年凌乱的发丝，露出一张黝黑的小脸，其上满是一片惊诧莫名之色，想必心中也是颇为震惊。
很显然，这观云阶梯之玄妙，早就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其蕴含的幻术禁制也高明莫测，根本就不是“逆幻无痕”能够撼动的，甚至连些许破绽都难以察觉。
即便是无往不利的通明道心，此刻也只能让他维持灵台清明，不至于丧失意识迷失其中罢了，这也是仅存的优势所在。
如此一来，要想安然通过考验，绝无丝毫作弊的可能。
意识到这些之后，秦天不由摇头一叹，但很快却又释然了。
毕竟此番本就是为了寻觅契机而来，倘若依靠作弊蒙混过关，却没有获得相应的感悟，那结果也必将毫无意义，倒不如索性顺势而为，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呢？
况且这观云台、炼心路乃是福地，既然玉鼎山修士皆能参与其中，以他秦某人的心境又何须太过担忧？
大不了捏碎玉符重头再来罢了。
思量至此，秦天总算稳住了心绪，随即挠了挠头，满是憨厚的道：
“嘿嘿～！不好意思，让胡子爷爷久等了，晚辈先给您赔个不是！”
说罢，他还不忘连连作揖，那恭敬有加的态度，倒是让原本严肃的老胡头，脸上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哼～！这还差不多，要知道本仙开坛讲法的机会可不多见，尔等切记要认真听讲，来日御剑九霄岂不快哉？”
一番装神弄鬼的训斥过后，老胡头方才勉强平息了怒火，再度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平生事迹，那副侃侃而谈、滔滔不绝的架势，倘若不明就里之人，怕还真以为是某位隐世高人临凡。
而回归年少的秦天，也混入了人群之中，很快便与儿时的玩伴打成了一片，那天真的模样倒也不似作假，唯独其本应稚嫩的脸上，却隐含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沧桑。
之后的时间里，一切又回到了正轨，每日里随同父亲出海捕鱼，夜晚聆听老胡头的教诲，偷偷修习几门粗浅的凡俗武技，这日子倒也过得悠闲惬意。
然而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这种安宁便被打破，命运的转折也终将到来。
还是那个夜晚，昏暗的山洞中，老胡头已然形如枯槁、命不久矣，并且主动道出了当年隐秘，在留下遗宝的同时，也种下了复仇的种子，更间接改变了少年的命运。
这一切和当年没有区别。
本就拥有完整记忆的秦天 ，则是如同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正在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任何干扰的想法。
概因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场考验绝非寻常，表面看似重回过往、追溯时光，实则却蕴含某种既定规则，倘若强行干预早就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所以从头到尾，秦天都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反而竭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平静的目睹糟老头身死道消，又将之埋葬在了早就挑好的风水宝地。
按照命运的轨迹，没过多久少年便离家远行，漂洋过海直奔乾元仙岛而去。
期间多番险阻暂且不提，但不知出于何等考虑，许是愧疚、许是不忍，亦或是下意识的逃避，他并没有前往那座荒岛，反而熟门熟路的直奔港口。
奈何有些事情早就注定。
最终少年还是被发现了。
他衣衫褴褛站在破烂小船，抬头仰望却见惊鸿划破夜空，那道身影好似九天谪仙临凡，绝美的面容熟悉中又略带青涩，当真好一位倾世佳人。
哪怕早就经历过，可秦天还是忍不住眼神恍惚，初遇时的惊艳始终埋藏心底，哪怕历经岁月洗礼也从未淡去。
这一刻，他首次意识到，在这场考验中，由于修为全无的缘故，就算想要干预命运的走向，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秦天变得坦然了许多，索性静观事态发展，全当午夜梦回一场。
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经过这次干预以后，秦天敏锐的发现，意识曾有过片刻的迟滞，好像悄然忘却了什么东西，也丢失了小部分珍贵的记忆。
换而言之，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沦，只不过一切都在暗中推进，等到发现早就为时已晚。
之后无论是山门外出糗，还是被那曹家大少当众针对，亦或是贡献堂被欺压，秦天都没有再尝试出手，哪怕明知命运的走向，他依旧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一切。
如此这般，随着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少年，仗着神秘吊坠相助，也很快修炼到了筑基期，并且开始在妖海展露头角，甚至不可避免的卷入了各种阴谋。
一如当年红尘纷扰，那夜玄灵岛外佳人展翅，岂料某妖道色胆包天，竟是强行乱了前辈道心，甚至一吻定情留下千古佳话。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之词，可当再度潜入妖海龙宫之后，他还是没忍住抬手一挥，将懵懂的龙族公主连蛋带壳打包拐走，最终又在重重封锁中逃之夭夭。
那一战万妖齐出、仙门倾覆，尸殍遍野、血染万里，就在激战正酣之时，却有一白胡子老道驾鹤西去，迎着狂风暴雨、乌云盖顶，依稀可见少年郎长跪不起，此后哪怕登临一界之巅，他也从未忘却师尊的潺潺教诲，始终秉承着“长生大道”为先的理念。
面对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阻止和干涉，即便偶有七情六欲翻滚，却始终坚定着自己的道心。
然而当大战结束以后，就在掌门弟子到访的前夕，秦天终究还是犹豫了。
毫无疑问，只要他此刻愿意出手，将所有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根本就不会有后续之事发生，不仅他秦某人不用叛宗潜逃，大师兄也不会被逼的自爆，还有那位苦命的佳人，也不至于被逼的立下毒誓，从此只能承受那无尽的相思之痛。
反观他秦某人，却依旧可以通过传送阵，横渡无边无际的破碎之海，去往那遥远的九州大陆，追寻更为广阔的天地，这岂不是十全十美之事？
所以此刻出手改变的，不仅是他秦某人的命运，更是诸多故人的一生。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就算明知事情的发展，可秦天依旧难以克制内心，那股改变一切的冲动也愈发强烈。
这一夜，他仰望苍穹久久不语。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可等到破晓时分，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是将原有的寂静彻底打破，那场大乱也如期而至。
很显然，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抉择。
可经历了此事，他的记忆却再度模糊。
命运的齿轮还在持续转动，秦天也好似彻底沉沦其中，重新体验着过往的种种。
殊不知，随着虚幻时空的不断重演，在那迷雾重重的阶梯之上，一名双目紧闭的黑袍青年，也正在步伐稳健的攀登不止，期间无论何等禁制阻隔，皆被其视若无睹的轻易跨过，那前进的速度之快，倘若有玉鼎山修士亲眼目睹，只怕会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某妖道在云台阶梯如履平地之际，外界那片广场之上，却早就掀起了滔天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