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食婴之狼
所有的画面汇聚的信息组成了可怕的往事！真相让小苏克呆在了原地，然后冷汗从头皮上渗出来，他忽然觉得这里怨气冲天，浓郁的让他喘不过来气，脑袋胀痛之下，意识却格外清晰。
危险！
刺骨的危机感让小苏克身子发麻，他一回头，就看见院子里不知何时跳进来一只袋狼，绿荧荧的眼睛，雪白的牙齿，头颅像冬瓜一样大，身子像野牛一样壮，此时正微张着腥臭的大嘴，死死盯着他。
真是像牛一样大的袋狼！
一狼一人四目对视，小苏克想高声呼救，却怕惊呼声让袋狼率先发起攻击。袋狼微张的口腔中发出呜呜的低吼，爪子也已伸出，紧紧的反抓着地面！
老苏克农场安逸的乡村生活让小苏克毫无应对危险的经验和认知。这一刻，他才发现，人的躯体是多么的弱小！
袋狼已经对小苏克失去了耐心，没有了山沟里现成的美餐，这三年要去密林里追猎野兔和野羊，这让它恢复了野兽的本能！
它猛地跳起向着小苏克扑来，小苏克本能的闭上眼睛，在鼻子已经嗅到袋狼嘴里散发的腥臭时，耳中一声啪嗒，接着一股热血喷洒在自己身上！
小苏克被激的睁开眼睛，袋狼已经摔在地上，腰上出现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洞，正向外喷血。
康纳利已经对着狼头又补了一枪，狼头振动了一下，圆瞪的巨目涣散，显然脑浆被音波枪震散了。
小苏克心砰砰跳个不停，劫后余生的他扶着门框跌坐地上，对康纳利警官道谢：“康纳利警官，谢谢您救了我，您晚来一步，我就会被它吃掉了！”
康纳利收回音波枪，拉起小苏克：“应该的，这是袋狼嘛？”
莱恩也走过来，他的动作比康纳利慢了很多，康纳利补射完成，莱恩还在举着枪瞄准。他踢了一脚袋狼，回答康纳利说：“是袋狼。你看这个袋子……”
咕噜噜。
一个圆滚滚的白球被莱恩从袋狼袋子里一脚踢了出来。莱恩用脚尖止住白球的滚动，看了一眼，又一脚踢远，惊呼道：“怎么是个孩子的头骨……”
小苏克刚回忆起一些往事，对康纳利警官说：“都说，这片丘陵的狼群是吃小孩子长大的，所以比普通的袋狼要大的多。”
“康纳利警官，您可以扫描一下育婴院后面的山沟嘛……”小苏克向康纳利警官恳求道。
“当然可以。”康纳利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回飞梭放飞无人机向育婴院后面降落。
三人观看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
全息投影上显示紧贴育婴院后墙的山沟里，方圆三百米的地上全是累累白骨，交叠在一起，从长短粗细可以看得出，都是婴儿的骸骨。
小苏克第一次感到难过，甚至愤怒：“警官！这是犯罪嘛？”
莱恩明白过来，一把抢过控制器，一边指令无人机返回，一边删掉录像：“育婴院土著和贝茨凶案无关，苏克，你也要忘掉这个！”
康纳利伸手想阻止，却听莱恩补充道：“这是那个时候的惯例，丑陋的土著本来就该被绞杀！”
康纳利伸出的手转而揽住小苏克的肩膀，宽慰道：“他们是不信上帝的异教徒，像蟑螂一样盘踞在富饶的莫西干星上……”
他努力为这事儿找理由，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虽然以前对整个星球的育婴院事务有所耳闻，但并没有太大感触，在所有人心里，土著和星际移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以至于在人口普查上，土著是不被列入统计数据的。
小苏克挣脱康纳利，面对康纳利和莱恩说：“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嘛？除了肤色和语言，他们也是上帝的虔诚信徒啊！议会和教会向福特先生们颁布的奖励和荣誉都是为了表彰对土著的谋杀嘛？”
康纳利满脸尴尬，转身往飞梭走去，莱恩收起无人机，对满脸愤怒痛心的小苏克嘲笑道：“你怎么会和土著感同身受？我听丽萨说，你父亲就是在清剿土著部落中受的伤！还有你家的农场，也是议会为老苏克在清剿土著中立功的奖励。收起你的圣母心吧！”
小苏克愣在了原地，第一次接触到人类社会的阴暗面，而且是从上到下成体系的黑暗，人人都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每个人都深陷其中！
这个星球的土著原住民，并不是科幻影视中描述的面目可憎的外星生物。他们和地球人一样，无论是身体构造还是行为习惯，都是活生生的人，虽然处于原始部落社会，但是仍然有自己的语言。
究竟是什么目的和理念驱动了这些星际移民把莫西干星的原住民不当同胞和同类，而是作为可以随意宰杀的羔羊和奴隶！凶手明目张胆，旁观者漠然而视！
这还是我热爱的故乡嘛？是宁静祥和的乡村小镇？是闪耀着文明之光的现代社会是我梦寐以求的人的生活？
地球！地球？那里也是这样吗？
他的信念和理想已然满目疮痍 ！
他拒绝了乘坐飞梭回去的计划，坚持自己步行回贝茨镇！
康纳利从飞梭跳下来，把小苏克拉到一旁说：“好吧，小苏克，有时候书上写的和现实是不同的。我刚从警校毕业，一腔热血，抓捕罪犯，维护治安。结果我前面抓进去，后面就被保释。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周都没半天时间陪伴家人，现在连亨利堡中心的公寓也买不起，老婆要离婚，孩子也不和我亲近。在警局我最卖力，现在仍然是最低级的警官，那些我以前看不起的笨蛋们，升得比我快，挣得比我多，出力却最少！我要早明白一些道理，现在早已经是治安官了。”
小苏克摇摇头：“康纳利警官，这不一样，这是不同的事情！”
康纳利解下配枪递给小苏克：“你要走回去也好，拿上它，遇到袋狼开枪就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贝茨镇太小了。”
小苏克感受到了康纳利警官的善意，接过音波枪：“您是个好警官！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些问题！您先回去吧。”
小苏克目送飞梭返回，自己绕过袋狼的尸体，又回到宿舍楼，踩着满是灰尘的走道，把楼上楼下全逛了一遍。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把所有办公楼、宿舍楼、教学楼、食堂、图书馆、体育馆走了一遍 ，他才出了育婴院，走到216区道上，向着贝茨镇奔跑！
在很久以前，他还不叫小苏克的时候，他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去地球，那颗有着一百一十亿人口的蓝星；另一个是成为一名真正的人，生老病死，再也不体验那几百年的孤独。
从始至终他都是这么弱小，无力抗拒命运的安排，只是随波逐流的前行。
216区道随着丘陵起伏，道路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上空，密密层层，枝丫交错，阳光很难射到地上，而难得漏下的。一点阳光，就像色彩鲜艳的昆虫一样，仿佛是在苍苔和淡红色的枯萎的羊齿革上爬行似的。
现在是盛夏，从百里之外的巨洋上吹来的季风还带着些咸腥气。吹到此处，还是那样雄浑，那样有气魄。风一刮起来，山山岭岭都仿佛在涌动，森林中的每一棵树都在有节奏地随风起舞。那风时而呼啸着，时而吹起尖利的口哨，那情形，正如倒海翻江卷巨澜。
当他跑入丘陵的谷底时，又会感觉风小了许多，缓慢的吹拂着他心里的烦躁不安。
从育婴院到现在，他已经奔跑了两小时，汗水湿透了衣背，脚步也有些虚软。
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莫西干星的两颗卫星德芙和德蓉刚刚在东西方显露踪迹，又被黑云彻底遮住。巨雷响起时，雨水也从天洒落。
小苏克眉头一皱，他想起音波枪在雨天完全无法使用。顾不得劳累，迎着夏雨，继续向贝茨的方向奔跑。
手无寸铁的人类真是弱小啊！如何才能变得强大啊？即便是去地球，星际船票也远远超过了我和父亲的承受能力，就是把农场卖掉也不够。不知道回去能否说服固执的父亲卖掉农场。
从育婴院来看，福特先生可不是善男信女，他的仁慈真是凶残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