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彷徨

    刚醒的魈略一回想就明白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沙漏给他看的记忆是站在第三方视角上的，而空共享给他的记忆里对于最后一战的内容其实很模糊，最清晰的部分就是天理陨落，空服毒自尽。

    那个毒药他也有印象，是空从其他世界得到后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的，之前一直隐藏在他的牙齿里，可看到他在深渊里如此挣扎着活下去也没想过要动用这颗药就能看出其实空并没有看到的这么脆弱，只不过一直想要坚持下去的信念被那个‘魈’崩断了，才会毅然决然选择投入死神的怀抱。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解脱的笑容，他那本该如骄阳般明亮的少年因为承受不住世间的丑恶而坠入黑暗，那个时候魈也不知道自己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苦涩？

    痛苦？

    心疼？

    怜惜？

    还是……悔恨？

    只是很难受，难受到无法形容出来……

    脖子上一片濡湿，魈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把人拉了下来，“没什么好哭的，失控就失控吧，有我在，即便空失控了也会把你带回来的……”

    安静许久，魈以为空已经平静下去时，他突然坐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虽然依旧是平时温柔的表情，魈却被看的浑身发毛，因为那双眼睛里完全倒映不出自己的身影，仿佛是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别的人一般。

    “魈宝不听话……要接受惩罚。~”说话的语气陌生又熟悉，那是上一世作为深渊王子时空独有的说话腔调。

    “惩罚？”魈金色的眼里只有单纯和茫然，仿佛懵懂的孩童一般没听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手指顺着脸颊滑到稍显苍白的唇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嘴角，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笑容，喃喃说道：“果然是梦……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让我这种肮脏的人去触碰你……”

    低下头，仿佛膜拜神明一般虔诚的贴了贴唇瓣，额头相抵，空贪婪的注视着那双单纯的金色眼睛，泪水从空的眼睛滴落到魈的眼里，然后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入鬓发，再寻不见。

    “……是我太没用，对不起、魈。可现在只是梦里，我可不可以索求多一点，你也不会生气吧……”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语从空的嘴里吐出，魈不敢刺激到他，只能顺毛摸。

    腰间一凉，魈被空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任由那只冰冷的手从衣摆探入，越来越往上，越来越过分……

    窗外雨水淅淅沥沥滴落在花瓣上，缠缠绵绵的风卷起雨滴，吹奏出一曲缱绻迷人的乐章……

    娇嫩的花朵得到细雨的怜惜，桃红的花瓣被指腹蹂躏到泛红，惊天的雷声掩盖了谁人的痛呼和喘息？

    枯槁的心田得到泪水的灌溉，在猩红退去，暖金归来之际，迷糊间只听到那人压抑的声音诉说着一句，“明明是你不想我记得，我才把我的记忆剥夺开的，他是他，我却不能是我，魈宝、好残忍呢……我什么都记得，魈宝，我也爱你，所以，对不起，如果我能做的更好，如果不是我，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对吗？你放心，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我会带着世界对我的诅咒、一直活在梦里……”

    猛然醒来，看到的就是茫然看着他的空，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那青一块红一块的痕迹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魈耳尖发烫，想拿个什么东西遮一下，手脚却生不起一点力气，而很熟悉对方反应的空第一时间捞起掉到床下的被子捞起来，退出后将爱人裹了个严严实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成了这么一个情况，但他还是顺从心意和魈十指相扣，只有这样，那颗不安定的心才会平复下来。

    “我，对……”

    “闭嘴。”魈听到他又要道歉，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清脆稳重的少年音因为这两天的戏腔已经变得很沙哑，但还是很坚定的打断对方的话，他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道歉。

    稍微缓了口气，魈才继续说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生分到需要道谢和道歉了？空宝。”

    “魈宝……”虽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的他觉得可能是以前荧提到过的第二人格干的好事。

    “别担心，我没事。”相反，倒不如说他现在很好，那个空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身光元素力，原本积压在最深处的暗伤因为这一通胡闹全部恢复过来，除了有些疲惫酸软，说真的，他很好。

    和治疗系做这个事情，魈终于明白了以前空为什么不这么做了，那种想停却停不下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会想再来第二次的。

    “……去沐浴吧。”空随意披了件衣服，把人抱了起来，取出尘歌壶直接带着魈进去了里面。

    两个小时后才把人带出来，放在床上继续睡。

    细心的掖了掖被角，把在外面带着人偶杀魔神残秽的小天喵叫了回来，拎着它进了尘歌壶，不过在那之前留了一张纸条在魈的枕边才离开。

    在尘歌壶最隐秘的房间里，空的眼睛一只赤红一只暖金，仿佛在做着无声的争夺。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赤。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金。

    ‘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赤。

    ‘不觉得说了才是自私吗？’——金。

    ‘你爱他不是？’——赤。

    ‘是，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金。

    ‘那你不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好的吗？’——赤。

    ‘正是不想他难过，才什么都不说。’——金。

    ‘正是你的不说，他才会难过。’——赤。

    ‘说了又如何？什么都无法改变。’——金。

    ‘你把不想回忆起的记忆丢给我，我没意见，但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应该问问魈的意见？’——赤。

    ‘当初也是你选择让我遗忘不是？想让魈开心，想让魈脱离命运轨迹。’——金。

    ‘但这不是你什么都不告诉他的理由。’——赤。

    ‘我们无法融合，无论是目标、选择、决定、思想、道路都是背道而驰，唯一相同的就只是对魈的爱。’——金。

    ‘我不会和你融合，哪怕能再见到他也一样。’——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