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向有方，行止有度
袁承志来到厨房，发现厨房虽小，但肉蛋米蔬俱全，从摆放整齐度来看应是双儿昨日备下的。
袁承志从水缸内打出一瓢水反复洗手，甩干手开始做饭，身为一名持剑者会切菜做饭是件很正常的事。
归海一刀听到厨房内传来轻而一致的切菜声，看着渐渐冒气的烟囱，本就有些疼的头更疼了，他搞不懂袁承志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开门声响起，一名穿淡紫色宋款衣裙的灵秀女子从门内走出，女子很有礼貌看到归海一刀，点头轻声道：“早上好。”
“啊？哦···早上好。”归海一刀听到问好声，略有错愕，但还是出声回应。
问好后女子不再看归海一刀，迈步向厨房走去。
只听厨房内传来袁承志话语声：“呦~起了？昨晚睡的怎样？”
“有点挤，公子让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会。”女子回应道。
袁承志语带调侃之意：“今晚别跟仙儿她们挤了，来跟我睡呗？”
归海一刀站在院中，并没有听到女子回应，心想这袁承志竟是个贪花之人，随后又想到那女子容貌，觉得除非有病否则很难不贪。
就在归海一刀乱想时，门内又走出一名身穿粉色武裙的女子，这女子对归海一刀点头问好，随后直奔厨房，口中娇喝：“双儿！你这死丫头敢背着我偷吃！”
归海一刀身愣住，觉得世间所有词汇都无法形容粉裙女子的美，甚至想去形容本身就是亵渎那份美。
厨房内交谈声没有停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归海一刀没有选择离去，而是俯身偷听。
袁承志边做饭边劝说两女：“你们快出去吧，厨房内烟熏火燎，一会你们的妆就熏花了。”
“我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不像某个死丫头听到你开门声，赶忙扑粉画唇。”慕容仙儿哼了声反驳道，至于她说的死丫头自然是双儿。
袁承志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慕容仙儿，又看了一眼低头害羞的双儿，对慕容仙儿说：“是么？你没化妆么？怎么感觉你比昨日更漂亮了？”
说完，袁承志侧身轻啄双儿粉嫩脸颊，吧唧吧唧嘴，笑赞道：“香！”
两女同时害羞，不敢在厨房内多待，牵手跑了出去。
“女人呀~”袁承志一副老子真是绝绝子的表情，继续做饭。
时不久，三素两荤完成。
袁承志一手一盘菜从厨房走出，看到站在院中不知所措的归海一刀，问：“饿么？”
“饿···”归海一刀嗅到菜香，顿时感觉腹饿难忍，点头回应。
袁承志将两盘菜放到院中石桌上，笑骂：“去拿菜啊，难道都让我拿？你是大爷么？还要我伺候你？”
归海一刀‘哦哦’两声，迈步跑进厨房拿菜。
房门打开，三女逐一走出，脸色苍白体形消瘦的慕容淑看到袁承志，躬身行礼感谢道：“多谢。”
袁承志避开一礼，笑说：“都是一家人。”说完回厨房继续拿菜。
端着两盘菜走出厨房的归海一刀看见慕容淑，他面带惊慌将菜放到石桌上，对慕容淑行礼：“护龙山庄地字密探拜见淑妃。”
“不必见礼，我现在···不提也罢。”慕容淑作为朱正德曾经最宠信的皇妃，自然了解护龙山庄的人和事，认出归海一刀并不稀奇，她心有疑惑但没多问。
归海一刀不是慕容淑那种知分寸懂谁是主谁是宾的人，他刚要询问，只觉臀部被人踹了一脚，袁承志的声音响起：“嘛呢？拿完菜不知道拿凳子？咱们站着吃？”
归海一刀‘哦’了一声走进房间去寻凳子，从始至终他本人都没发现不对，两人的相处模式像极多年相伴的亲密好友，可他们两人昨日才是第二次相见。
归海一刀摆好椅凳，慕容仙儿拉慕容淑入坐。
袁承志端着区分好的数碗白米粥而来，放有些许青葱和辣味小菜的米粥是双儿的，搅拌了饴糖的米粥是慕容仙儿的。
慕容淑和归海一刀的米粥没有参东西，因为袁承志不知两人口味。
袁承志入座，拿起筷子，对众人说：“吃饭吧。”说完第一个动筷子。
两男三女开始用餐，归海一刀吃了口青菜就愣在当场，他都数不清今早是第几次愣住了。
“不好吃？”袁承志问向发愣的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摇了摇头，反复咀嚼口中青菜，这一刻他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父母健在，父亲醉心于刀法，母亲总是劝父亲不要打打杀杀，但父亲练刀时母亲总是双眸泛光盯着父亲的身姿。
袁承志饭量极大，好在他做得多，否则慕容仙儿四人根本不够吃。
饭饱，慕容仙儿和双儿收拾碗筷，归海一刀有些不好意思便收拾椅凳。
“袁公子可知劫我出宫要付出什么代价？”慕容淑问向袁承志，在她看来袁承志太幼稚，以为武功厉害就可以为所欲为，配不上慕容仙儿。
袁承志笑道：“淑妃若是不喜，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宫。”
慕容淑被噎得无话可说，从她离开冷宫起，便不再是清白人，回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她相伴朱正德多年，哪能看不透朱正德有多在意清白两字。
袁承志见好就收，轻声细语道：“我接你出宫，是因为仙儿不想你受苦，你若觉得朱正德爱你，或者你心甘，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仙儿那里我会去劝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慕容淑听出袁承志话中话，出声问询。
袁承志笑说：“我准备去南宋完成前辈遗托，大姨子你若不喜奔波，我可以让朋友送你回山庄，那里没有富贵荣华，但胜在自由平乐。”
袁承志的话语似有神奇魔力，使得慕容淑心境渐渐平稳不再急躁，甚至开始向往袁承志口中的山庄生活。
慕容淑眉间郁气渐散，面带笑容，调侃道：“你和仙儿尚未成亲，这声大姨子我可受不起。”
“不急，我要先接一位长辈回家，等长辈回家，再成亲也不迟。”袁承志知道慕容淑想问什么，直接给出答案。
慕容淑点头道：“我去山庄，奔波江湖路不适合我。”
“好，等我与朋友汇合，我让他送你回山庄。”袁承志应允，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山庄是我夫人做主，若有怠慢处，还望大姨子多包容。”
若是得势时，慕容淑听此言一定会质问袁承志怎敢如此，但此时她只能忍下心中不喜，点了点头。
袁承志看出慕容淑不喜之色，笑着解释：“对我来说妻子就是妻子，没有妻妾之分，你不用担心仙儿会吃亏，她那性子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慕容淑看向正和双儿叽叽喳喳聊天的慕容仙儿，叹了口气说：“她喜欢便好，父亲那里我会写信劝说。”
袁承志不以为然，但还是说了声‘谢谢’，随后转身走向居住的房间。
袁承志提笔写下两副药方，递给还在发呆的归海一刀。
归海一刀接过药房，看向正在脱外衫的袁承志，疑惑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给你药方自然是让你去抓药熬药，难道你不识字？”袁承志开口反问。
归海一刀再问：“你劫持皇妃，就不怕我将此地位置禀告给皇上和神侯？”
“你会么？”袁承志脱下靴子，出声反问。
归海一刀后退三步，思考片刻，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何信我？”
“不是信你，是信我自己。好了，别废话了，我要睡觉了，你想去抓药就去抓药，想去告发我们就去告发。”说完，袁承志躺在床上闭目入睡。
归海一刀手捏药方，转身走出房间。
时不久，双儿走进房间，弯腰在袁承志耳边轻声说：“公子，那人找我要了二十量银子离开了，需要跟踪么？”
“跟踪个锤子，睡觉！”说完，袁承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儿抱入怀中，双儿很软，不像慕容仙儿硬邦邦。
“公子~小姐还在外面呢····”双儿呼吸急促，小声提醒。
袁承志笑说：“在就在呗，她来也要陪睡！”
就在双儿忐忑不安时，袁承志已入梦。
双儿抬头看向睡着的袁承志，只觉时间在此刻冻结最好。
坐在门外台阶上的慕容仙儿双手托腮看着晴空，微微一笑。
小半个时辰后，归海一刀提着两包药回到小院。
慕容仙儿看向归海一刀，歪头问：“会熬药么？”
归海一刀早年丧父，母亲出家为尼，学武前独自生活，熬药这种事不陌生，点了点头。
慕容仙儿起身轻声道：“随我来吧，药锅在厨房，我不会，只能麻烦你了。”
“为什么？”归海一刀跟在慕容仙儿身后，出声问。
慕容仙儿转身问：“什么？”
“袁承志为什么救我？留我吃饭？给我治伤？还信我？”归海一刀到现在也搞不懂袁承志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明明是敌人。
慕容仙儿笑说：“这话你应该问问自己，阿袁救你自然有救你的理由，他不说便是想让你自己去琢磨，你不是第一个被他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等归海一刀再问，慕容仙儿摆手道：“药好了喊我。”说完走向慕容淑所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