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一样的试验所
试验所的暴乱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顾铖也在这短暂的和平期里迎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冬季。
空中柳絮白笤轻盈般似流云，不像谷盐那般零碎，一簇一簇的六角冰晶散落着，也许是冬日的温柔，大抵上由天空而来，自由零落，追寻着它们不一样的人生。
窗外的景色是一片白蒙蒙的，仿佛那才是属于风雪的乐园，天空好像一面镜子，将地面上的景色完全复刻其中，同样很朦胧。
走出门，感受着四季的结束。迎面而来的清风倒也算得上温柔，轻轻打在脸上像是长辈那干枯的手掌，只是温度却有些冰凉了。
街道上很是冷清，仅有那么几人，又多以孩子为首。可能是因为报道上的那些凶兽，也有可能是沸沸扬扬的病毒，总之，行人少了许多。
这也挺符合顾铖的心意，起码他不会在人群中感到彷徨。他拉着克莱因的手带着小家伙随意的走在街上散步，像是一对父女般游荡着，消磨那心中的孤寂。
小克莱因跟着顾铖，一路上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时不时松开顾铖的手去玩弄积雪，又隔着许远跳几步，在雪地上留下排排脚印。
天真烂漫的小家伙，虽然久在工作中，可仍然像个孩子。
“小心些，别摔了～”
顾铖看着克莱因在雪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他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好似正在看着女儿成长的老父亲。
带小家伙出来本来是为了方便梅比乌斯的实验不受人打扰，但更多的，是不让某个自觉的童工自己压榨自己的意思。
朦胧的前路，迷茫的未来。
对于梅比乌斯，或是对于这个世界，哪怕是对于自己，想必顾铖都是有所矛盾的。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世界，无论是哪个记忆。
这里没有注定的历史，也没有绝对相同的未来。
这里有的，只是不同人生下最为普通的过程，是在无数选择中最为平凡的那一抹未来。
一切好似早已注定，一切又好像充满了可能。
顾铖缓缓呼出一口白气，让其在空气中充分游动，它们迫不及待的向四周散去，飘在空中化为结晶，一点一点停留在短暂的刹那， 最后再散落于地，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天气有些微冷，天空还零散着些许绒毛，可顾铖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这里，和斯卡蒂的空间又能有几分差异呢？
顾铖回过神，将视线重新放在克莱因身上，盯着小家伙乐此不疲的身影，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也许是在思考未来，也许在苦恼于过去，也许…
他在想着某人。
自从试验所的扫荡顺利结束后，梅比乌斯便被总部直接指定为试验所总负责人，而自己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逐火之蛾预备成员，虽然是那种什么用都没有的编外人员，但至少和逐火之蛾搭上边了，姑且算得上皆大欢喜吧。
毕竟自己这波叫弃暗投明，算上自己还有梅比乌斯和苏的这层关系，怎么想也是一步登天。
说一步登天确实有些夸张，但对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影响很大。
不说自己这身有待提升的科研能力，光是那充满无限可能的成长能力就足够他们考虑的了。
其实对于这些，顾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他一直在意的不过是活下去，只现在又加上了梅比乌斯。
他最担心的，还是崩坏。
说去抵抗崩坏还为时过早，自己冲过去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但若真的选择彻底面对未来的危机，那自己就有的受了，光是想出一套完整的计划都有些难度。
首先就要弄明白试验所之前背着逐火之蛾阳奉阴违的实验是为了什么、所长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背后的组织收集的各种实验报告是准备要做什么…
想到这，顾铖就头疼，因为融合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一些记忆，导致前身的记忆损失了许多，原本清晰的思路愈发模糊，他的大脑因为生物本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些融合而来的部分记忆。
也正是如此，他又发现了许多前身不对劲的地方，许多…像是被利用的地方。
例如，前身的通神计划到底是以哪个家伙为主的，他和所长一直追求的病毒共生到底是什么，而他最开始的研究方向又是什么？
还有那些孩童的悲鸣和女人们的咒骂声，那些惨不忍睹的地狱般的景象到底是什么实验…
要知道，前身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这样的恶人。想到这顾铖的心都凝固了一半。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但说到底，这一切又离不开崩坏。
他接下来的选择无非那么几种，要么奋起反抗，要么沉思追忆，寻找机会。以他的性格本应该躺平下去，但…
前世浑浑噩噩的一生和游戏中那些不美好的故事让他充满了不甘。
好不容易有了改写人生的机会，真的不去做些什么吗？
要在他熟悉的世界里袖手旁观吗？
那些遗憾还要再亲自经历一次吗？
无数次夜中辗转反侧的悲痛，无数次昼日中心不在焉的仿徨。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顾铖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过来，在那个空间寂静的白雪中燃起了熊熊金光。
“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抬起头，看着那逐渐清晰的天空，自己的内心也随之开朗起来。
顾铖捋了捋思路，重新注神沉思。
现在所长没了踪迹，休和曼哈顿也不见了，知情的人基本全部不在，能掌控的地方很少。
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像是滋生的黑暗一般让人绝望。
现在知道的很少，对于崩坏能，所长必然有着一定的控制能力，早在其被称为原生能量时，他们就已经有了一套初见规模的整体性计划，可见其野心。
做出最坏的打算，若是他本就知晓的话…
可能免不得在崩坏真正降临前爆发一次战争。
现在逐火之蛾的战力顾铖并不知道详情，他知道的，只有梅比乌斯和苏两个未来的英桀。
苏，他现在并不了解，但和梅比乌斯的实力估计没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将崩坏能融入体内，像是修仙那样强制在体内形成回路，并没有进行改造。
但这种方法并不实用，首先是转换的效率低下，会造成能量分散，不能有效将其利用起来。
其次就是崩坏能对人体的侵蚀能力高，若是适应度低基本触之必死，使用的人群范围小。
最后便是利用率不高…光是用人类的基因融合崩坏能并不完善，没办法形成一条闭合的线路，也就是说，运用崩坏能的时候会产生偏差，也容易失控。
但如今崩坏还未彻底降临，多是以被崩坏能侵蚀的野兽为主，普通的崩坏兽都没见过一只，更别说什么审判级末法级的了。
也就没有什么融合崩坏兽基因的想法，虽然梅比乌斯有过这种提议，但对于只存在过书籍上的记载，逐火之蛾并没有完全认同。
若是真的发生了争执…
有些难搞哦～
顾铖估算了一下，以梅比乌斯为例，可能也就是拿捏帝王级的能力，若是再高，就有一定的风险了。
这是梅比乌斯通过多次实验得来的结果。
她以历史记载过的情况来作为评判标准，以她的实力，顶多撑到律者诞生前后。
毕竟阿难陀龙还没有出现，梅比乌斯也就没有条件融合基因，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无限］的能力，但起码蛇种是有了。
顾铖摇了摇头，他想的有些多了，这种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他现在的底气只有空间中的斯卡蒂。
而那个记忆中的小黑（小黑：我现在叫顾乘，别叫我小黑！！！！）也不知道能不能随时出来保护自己。
所以顾铖并不敢冒险。
这份力量在顾铖没有彻底了解并掌握前，他并不打算逞能。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再者说，找蛇增进感情不比胡思乱想强？好不容易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物增进感情，即便是失败了也不会后悔吧？
一提到这个顾铖就扭捏起来，他上次脑袋一热时说的的情话说有点草率了，虽然也不是没有成效，但并不符合他的想法。
告白肯定是要有仪式感的，更何况，他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梅比乌斯，并不是之前玩家对于纸片人的喜爱，而是更趋向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恋爱这种事情就要循序渐进嘛～
回过神，顾铖发现克莱因在自己神游天际的时候已经堆起了雪人，两个雪人手拉手，那样子看起来像是q版的自己和克莱因。
顾铖蹲下身，饶有兴致的拿出手机拍了个照。
不知为何，他现在特别喜欢把有趣的事物拍下来保存。
比如…
他屏保上正在傲娇的脸红蛇蛇。
笑着站起身，顾铖揉了揉克莱因的脑袋，小家伙不喜欢戴手套，所以此时她的小手有些冰凉。
打着用热奶茶捂手的想法，顾铖对着克莱因询问起来。
“我请你喝奶茶吧…”
顺势抱起克莱因，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些冷风。
“嗯…我加椰奶冻。”
小家伙瓮声瓮气的说，看起来对奶茶十分喜爱。
小东西要求还挺多，不过…
真可爱～
带孩子什么的，果然很轻松。
“好，加两份都可以～”
“对了，小家伙，你知道梅比乌斯喜欢喝什么吗？”
能薅的羊毛绝对不落下。
目标奶茶店，大孩子就带着小孩子出发了。
洁白的雪地上只留下走向远方的一对脚印，一大一小两个影子仿佛是水墨画般，被映衬在积雪上，像是画卷上的缕缕寒鸦。
原地留下的，除了那两个雪人外，就只剩下散落的余晖还在照射残留的痕迹。
………
另一边的试验所，现在它看起来比之前的规模小了许多，从零零散散广阔的化工厂变成了几间小楼房。
看起来很是精巧，一点都没有实验室的样子，反而像是住人的公寓。
这可能是因为梅比乌斯的性格吧，不喜欢人群，不喜欢麻烦。
这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编外人员在维持简单的运转，一些关键性的工作由梅比乌斯全权负责，各种研究方向和项目也是她说的算。
二号实验室里，偌大的房间中只有那一抹绿色的倩影，她正专心工作着，一旁的全息屏幕中尽是以往崩坏降临时的惨剧。
丹朱和苍玄不知道被派去哪个国家出差了，这也让梅比乌斯更加自在了。
倒不是她们的能力不足，而是因为梅比乌斯现在进行的研究实在是难以让普通人理解。
对于这些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年轻人来说，若不是磅礴的热血的坚持，清冷的现实可能早已将他们压垮。
没有了平日时的遮掩，梅比乌斯工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但看她困倦的眼神和一旁堆积成山的废稿，估计是失望更多吧。
“唉…”
离开显微镜，梅比乌斯略带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无论多少次实验都无法改变的数据报告，她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社会舆论可以欺骗人们，但实验数据并不会。
现在，崩坏的侵蚀越发严重，但是相应的措施和防护手段却并不成熟，日益增加的危害让人们陷入到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若不是国家的保护和军队的镇压，可能人们早就沦陷了吧？
梅比乌斯摇了摇头，在那份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崩坏应对计划·生物基因方向第十四次实验失败。”
梅比乌斯平淡的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也许她早就麻木了吧？
或者说，她早就知道了结果——无论实验多少次，崩坏和人类终究会有一方彻底离开这场斗争，当然，是以失败者的样子离开。
以最坏的情况来看，除非人们能够适应崩坏能，才可以在被崩坏侵蚀的环境中能正常生活，甚至是做出反击。
崩坏…就像是传染病一般。
当人们进化出可以抵抗这种病毒的细胞，那么这种病毒就不再具有威胁性。
可，即便像梅比乌斯这般让身体融合崩坏能，却仍然抵挡不住它的侵蚀，这只不过是在延缓死亡的时间罢了。
想让人们能够真正适应崩坏…
除非…
“除非让崩坏兽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彻底融合，不再单纯依靠崩坏能的供给，而是在身体内部形成一个回路，形成有规律的循环。”
“这样经过改进合成出来的人类将不再担心崩坏的危害。”
梅比乌斯低声自言自语着，她双眼绽放着异样的光彩，转身再次沉浸在古籍当中。
她的目标，是永生，是通过进化而趋向完美的存在。
她自然是站在人类的一方。
但…
她对于人类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