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霍斯言在家时，郁卿总是无时无刻都端着，生怕犯了什么小错惹他不快。
他一离开，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吃完早餐又去花园溜达一圈消消食，虽轻松了，可总觉得闲得有些无趣。
直到霍斯言的手下将她的手机送了回来，才又兴致勃勃地捧着手机回了二楼。
二楼有一个小客厅，面积不大，东面是一扇到顶的落地窗，是郁卿最喜欢待的地方。
看着窗外的绿意葱郁，广袤无垠，心情也会跟着舒畅不少。
她的手机在郁家那晚摔在了厨房的地上，直接就死机了。
过后霍斯言倒是第一时间扔给她一部全新的手机，但是她没要，只拜托他修好她自己的那部。
“一部手机而已，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霍斯言以为她在跟他计较银钱，以此来撇清些许关系，语气中自然添了些不快。
“不是的……”郁卿连忙解释：“这部手机是爸爸送我的。”
其实郁远山对这些电子产品并不怎么了解，但是这款手机预售的时候，粉白色的外壳设计一下子戳中了万千少女心。
等开售那日，郁远山也给她买了回来，说是这么可爱的手机，他的女儿也必须要有一部。
那时候郁远山才出事不久，郁卿每每提起他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还以为霍斯言并没有理会这件事。
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修好的手机，里面的一切东西也保持着原状。
她用指纹解锁开机，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余希。
听筒里的歌声仅响了两秒就被接了起来。
“我的天，卿卿你终于打回来了，我都不知道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快急死我了，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余希只比郁卿大三岁，往常郁卿去郁氏集团看望郁远山，最喜欢跟余希玩在一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亲姐妹。
“我……我没事。”郁卿咬了下唇，在形如姐姐的余希面前，她变得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如今跟霍斯言的关系。
“你真的没事？”余希顿了顿，想到这些天外界的流言，她很快便联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集团的债务是你解决的吗？”
明明她这头还在替郁卿清算着可以变现抛售的资产，那头就冷不丁地传来集团债务已经全数还清的消息。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余希还以为是自己几天几夜没睡好，因此出现了幻听。
那头沉默了稍许，才传来郁卿细微的“嗯”了声，算是承认。
其实是她也不是她。
郁卿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说道：“余希姐，郁家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不欠郁家的，你该有自己新的生活。”
余希大学毕业就进入郁氏，从底层开始做起，直到成为郁远山的特助。
余希长得漂亮，八面玲珑，酒量高，会来事儿，关键还十分忠心，郁氏大厦人尽散去，只有余希不离不弃，一直在寻找着能替郁远山翻案的证据。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余希无奈地叹了口气，更多的是愧疚，她还是没有替郁总看顾好郁卿。
又想到另一桩郁总吩咐的要事，余希抿了抿唇，思索再三，试探性问道：“卿卿，你知道霍家吗？”
郁卿一怔，没想过会从余希的嘴里听到霍家。
霍家，她自然想到的是霍斯言。
难道余希姐已经知道自己跟霍斯言的事了？
她不敢答，磕磕绊绊应她，“怎，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呀？”
余希眸光闪烁，想到郁远山的叮嘱，又觉得像郁卿这样的性子是不可能跟霍家人扯上关系的。
如今还了郁氏的债务，至多不过是找朋友借的，小姑娘从小到大没借过钱，一时觉得脸上羞涩，这才不肯对她说明缘由。
如此想着，余希彻底放下了心，“没什么，霍家是澜川的财阀巨富，生在这种家庭的霍家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你心思单纯，可不要结交这样的朋友。”
郁卿眨了眨眼睫，美眸闪过一缕疑惑，转念一想，大抵是姐姐对妹妹初出交朋友的叮嘱吧。
虽被勾得对霍家，对霍斯言从小长大的地方起了些好奇心，但是也不敢多问，生怕被余希察觉出，自己现在正跟她嘴里叮嘱要远离的人结交着，而且不仅是“朋友”关系。
便只是甜着嗓音，乖乖应道：“好，我记下了，余希姐你放心。”
“你不愿开口的事情我也不逼你，但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联络，我会尽我所能的！”余希郑重承诺道。
她一个孤儿，若没有郁氏的扶贫基金，没有郁远山的栽培教导，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这份恩情她不会忘。
“谢谢你，余希姐。”郁卿的鼻尖一下子就泛酸了起来，心里暖暖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挂断电话后，郁卿捧着小熊玻璃水杯喝了几口，点开许久没有登陆的微信。
一进去果然是99+的消息。
有熟人关心她的去向，也有半熟不熟的人变着法儿打听她的去向。
郁卿点开头像是一只短腿柯基的微信聊天界面。
【漾漾】
信息发出不到两分钟，俞漾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卿宝啊啊啊啊你终于出现了，呜呜呜我好担心你，你怎么样了，你这是在哪里啊，你没事吧？”俞漾嗷呜着一连串儿发问，话语十分着急。
见着许久未见的闺蜜，郁卿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漾漾……”
两个小姑娘各自对着手机屏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卿宝我可担心死你了，听说郁家出了事，爷爷手术完我立刻就飞回来了。”
“手术顺利吗？俞爷爷怎么样？”
俞漾的爷爷在国外手术，俞家上下是出了名的孝顺，在半个月前全家都去了国外陪同老爷子做手术。
“没事没事，医生说等他老人家出院后，还能搓好几年的麻将呢。”
郁卿也放心下来，“那就好。”
以往去俞家，俞爷爷最喜欢给她拿好吃的点心，临走了还一个劲的让她带些回家去。
“对了，我去你家找你怎么没见人啊，你现在在哪儿快告诉我，我去接你。”视频那头，俞漾已经拿起了车钥匙。
“不用不用。”郁卿连忙叫住她，握着手机的指尖稍稍用力，咬了下唇，欲言又止：“我现在……有地方住。”
俞漾动作一顿，“可是我听余希说你把自己名下的房子都抵押了，你不会住什么黑旅店去了吧，不行我不放心，要不你来我家吧，前两天我妈还唠叨我爸怎么还没把你给找到，他们可担心你了，你一个人我是真不——”
俞漾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郁卿身后的那堵墙。
“我天，那不是春游茶园图吗，怎么挂你那儿了？”
俞漾他爹喜好收藏画卷，这幅春游茶园图也是他的心头好，但是早些年被一个神秘买家拍走了，外面那些想用高价买回来的人都找不到门路。
这么个稀罕东西，竟然就挂在郁卿身后的墙上。
俞漾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凑近手机屏幕再三确认。
郁卿自然也认出了那幅画，顿时忐忑的咬着双唇，哑口无言。
“卿宝，你到底在哪里！”俞漾的语气沉了下来。
郁卿知道瞒不住了，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用力，“我现在住在云锦湾。”
俞漾愣住：“……哪儿？”
云锦湾，澜川top级高奢别墅区，依山傍水，非有钱能拥有，就连看房都需要先出具资产证明的地方，郁卿竟然说她住在那儿。
俞漾不由想起这段日子围绕在郁家人身上的流言。
听闻郁卿的母亲曾经是澜川出了名的大美人，郁卿作为其女，可以说遗传了其十足十的美貌。
落魄的千金大小姐一夜之间人影无踪，郁家的债务又忽然还清了。
这两个巧合搭在一块儿，外头的传言几乎能拍出一部狗血电视剧。
比如郁卿是被什么大佬包了起来，又比如她已经委身跟了当初向郁家提亲却被郁远山拒绝的傅家小公子傅泽。
一想到这些天听到的流言，又联想到郁卿现在住在云锦湾，俞漾嗷呜一声又哭了起来：“卿宝，你受委屈了！！”
郁卿：“？”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好不哭了吗，怎么了呀？”
俞漾擤了下鼻涕，将这些天听到的流言跟郁卿复述了一遍。
郁卿听罢，只觉哭笑不得，“你都说是流言了，怎么能当真呢。”
话顿，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与霍斯言之间的关系，与外头的流言也没多大差别。
郁卿看着闺蜜心疼自己而哭红肿的双眼，她不忍再瞒着她，闭了闭眼，干脆一股脑和盘托出。
“我住在霍斯言家里……”
话音一落，彼此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俞漾神色复杂说道：“卿宝，咱们现在见一面，我一定要见见你才放心。”
霍斯言如今是澜川炙手可热的人物，俞家跟霍家还有生意上的合作，俞漾自然也是认识他的。
就连俞漾的父亲都说霍斯言此人深沉内敛，难以捉摸。
而郁卿心无城府，跟在这样的人身边，俞漾怎么能不担心。
郁卿犹豫沉思，她自然也是想见俞漾的，可是她要出去，还得问过霍斯言。
“漾漾你别急，我现在还不能出去，我来定时间，咱们到时候老地方见好不好？”
“什么？难不成霍斯言还限制你的自由？！”俞漾倒抽一口气，将音调拔高，大有一副郁卿应个“是”，她便要找霍斯言打一架的气势。
郁卿连忙道：“不是不是，他其实……对我挺好的。”
其实霍斯言只是脾性冷了点，对她和颜悦色的态度就像是夏夜方能出现的萤火，总是忽明忽灭，变幻莫测。
她虽觉得捉摸不透，偶尔还得战战兢兢的面对，可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他答应让她养猫，也不计较她的挑食，他们本就没什么情分，能顾她周全到这个地步，她心里是真的很感激的。
俞漾细想了下，也明白郁卿现在处境不易，不逼她了，“好好好，我等你，那你跟他说说，咱们尽快见一面。”
挂断视频通话后，郁卿便点开了与霍斯言的聊天页面，指尖移到语音通话，想点下去，眉心一顿，有些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