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代圆梦之旅17
大队长说一不二,不仅陈茉,整个生产队的姑娘都得到实惠。
“自古男婚女嫁,都讲究你情我愿,不管是咱们本村的,还是知青,还是外村的,谁敢倒三不着两的堵人小姑娘,我让他把清湖农场的地给我耕烂了!”
清湖农场就是附近有名的劳改场,判刑劳改的人一天吃的比猫少,干的比牛多,一个青壮年到那,两三年就不成人样,死在那的不知凡几。
孟雪扫一眼几个在场的年轻小伙,特别是戴三丁之流,全都缩着脖子,这要是屁股后头有尾巴,只怕这会儿都夹上了!
大队长是真的气狠了,陈老太那是整个村子老祖宗一样的存在,要是惹了她不痛快,年节下公社慰问的领导干部下来,整个大队都没脸。
敲打完蠢蠢欲动的蠢货们,大队长又开始说正事儿。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最近没活儿吃饱撑着闲得慌,明天开始,每家三口人出一个,给我去挑河工!”
这下子真是一瓢凉水倒进热油锅,人群嗡嗡说话讨论起来。
“大队长,往年不都是过了八月半么!”
“往年什么往年,往年老子在前头给你们顶着公社压力,就是想着让你们秋收过后歇息歇息长点肉再去下苦力,结果呢,你们都给老子捅出多大篓子?
有那精力不如多干点活儿,说不清今年还能让大队评上个先进,到时候早点交公粮,指不定还能给咱们大队弄个手扶拖拉机名额!
我再说一遍,谁再敢扰乱整个生产队团结,老子把他全家户口都扒出去,你们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大家都歇菜没屁蹦了,不敢呲大队长,矛头纷纷指向二牛家,连二牛兄弟家都挨骂。
洛河大队所在省份属于平原地带,河流虽多,流速不快,且属于黄河分支,积淤特别多,每年秋冬枯水季节就要人工清理。
挑河工那是真苦,意外,砸伤,累死人都是常有的事,这时候领多少活儿,领哪一段,全看大队长的本事了!
这些都跟孟雪没关系,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快要入冬了,孟然又寄钱寄票来,还有西北特色风干肉。
不仅孟然,小姨家那边也寄了东西来。
到底是当闺女养大的,小姨的东西就多多了。
大红的羊绒围巾最扎眼,还有不好看但是暖和的毛窝子,适合姑娘家的红糖红枣枸杞,贴身穿着特别暖和的卫生裤,另外居然还有二斤毛线。
毛线是稀罕,可是孟雪不会织毛衣,也没那耐心织毛衣,倒是可以拿给魏南枝处理。
上次打的那些猎物,当天给窝棚那边送了剩下的三只烧鸡,其他的还在屋子里晾着呢!
孟雪想着通过陈老太去跟人换一些半新不旧的棉衣,再用打补丁的破罩衫缝在外面遮掩一下,还有之前托陈老太削的兔子皮,也拿过去给魏南枝和方敏两人做衣服鞋子。
棉被已经送过去五条了,再弄五件棉袄,就差不多了。
孟雪进了陈家,敏锐的感觉到陈家气氛有点不对。
屋子里有一股子中药味,盘旋不散,这也就罢了,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总觉得有些死气沉沉。
“小茉!在家吗?”
院子大门开着,孟雪不急不慢的往里走,进堂屋之前,先喊一嗓子。
陈茉听见动静没有应声,只是从屋子里走出来,眼眶有些红。
孟雪心里一咯噔。
“怎么了?”
陈茉担忧的看一眼屋子里,又回头冲孟雪摇摇头,拉着她到灶房说话。
灶房的炉子上正坐着一口粗陶砂锅,咕咚咕咚冒热气,中药味就是从这里头出来的。
“陈奶奶病了?”
陈茉点头,压低了嗓音。
“入秋开始就断断续续的咳嗽,强撑着跟二牛家闹了那一场之后,精气神都散了,越来越衰弱,现在躺在床上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候少,不爱吃饭,也不想动。”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找了,咱们村的赤脚大夫是祖传的手艺,说我奶这是油尽灯枯,这些年心力交瘁,熬干了,就差不多了……”
说着,陈茉声音哽咽起来。
前世陈老太也是今年冬天走的,可那是因为陈茉淹死了,她没指望了,今生她还好好的呢,难道命中注定,就无法改变吗?
孟雪无法安慰陈茉。
“缘聚缘散终有时,陈奶奶这一世的亲人缘浅,或许及早开启新一世,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陈茉默然。
陈老太这一世太苦了,丧父丧夫丧子,早点结束苦难,早点投胎到四角齐全的人家,还真是一种福气。
只是陈茉舍不得。
她作为重男轻女时代出生的女性,几乎没有感受到过来自亲人长辈的关爱,在陈老太这里全部得到了。
可这时间也太短了。
孟雪拍拍陈茉的背。
“只要你好好的,陈奶奶无病无灾的去,也算是寿终正寝。”
陈茉猛然想起原主的心愿,奉养陈奶奶寿终正寝,的确是她的任务。
“小茉啊!”
屋子里传来陈老太微弱的呼喊声,陈茉赶紧过去。
孟雪见药熬的差不多了,用抹布包着砂锅,把药倒下来,给陈老太端过去。
陈老太眼神贪婪的盯着孙女,怎么都看不够,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见到陈茉身后进来的姑娘,陈老太眼睛里慢慢堆起笑意。
“小雪来了!”
“奶奶,您的药好了,趁热喝,早点好起来,明年小茉就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还得您操持呢!”
陈老太眼神恍惚,仿佛想到了什么!
“对啊!小茉,也要成别人家的媳妇,快到了当娘的年纪了!真快啊,再难熬的日子,也能熬出头,真是没有吃不了的苦啊~”
“奶奶,您起来喝药,早点好起来,给我把把关,我又不懂这些,没有您护着,只怕谁都想扑上来咬我一口!”
陈老太被陈茉的话逗乐,咧嘴笑起来。
“你这孩子,把自己当啥了!也不知道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