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征前夕
这天贺霆屹从军营里回来便径直回了书房，连周楚和的寝屋也没去。
酉时夕阳渐沉，周楚和也从贺家老夫人那里刚回来，应付了一下午的长辈们她也是乏了，正要卧在小榻上休息会，猛然想起贺霆屹还未归。
“幼榕，将军还未回来吗？”周楚和右手撑着额头，微微掀了掀眼皮。
幼榕端了碗粥递过去，“回来了，将军去书房了。”
周楚和接过来，舀了一勺粥含在嘴里，“将军用膳了吗？”
“没呢。”
“你去膳房端份食盒随我一同给将军送去吧。”
幼榕皱了皱眉，“小姐，今日老夫人又唤你过去就是一下午，要不您先休息会儿”
的确，这段时间，贺家大伯母想尽法子折磨周楚和，天不亮就唤人去祠堂，午间又让人去贺家老夫人那里闲聊。恰好两日她休息不好，下午又强撑着坐了一下午，贺家的长辈们也是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真是叫人吵的头疼。
“无妨，不过就是大伯母倚着祖母的名义唤我过去，你去膳房准备准备吧。”
幼榕也不再推辞什么，转身便去了膳房。
书房里，男人端坐在木桌前，上面摊平了一张西北舆图。
“将军？”门被推开，周楚和走进来。
见她进来，贺霆屹也站起身走向她。“娘子怎么来了？”
周楚和瞧见了他桌上的舆图，知道男人一定又是在为战乱一事烦心了。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托着底，轻声说:“幼榕说你未用膳，我便让小膳房做了点吃的，将军趁热吃吧。”
贺霆屹顺手接过来，又握了握她的手，“一起用些。”拉着周楚和走进里室。
“你今日，去祖母那里了？”贺霆屹夹了块小酥肉放进周楚和碗里。
“嗯。”
“大伯母有没有为难你什么？”
周楚和摇摇头，眼下的乌青掩不住。
“中午没休息好？”
“嗯，大伯母唤我过去，我不敢耽误就没休息了。”
说到这，贺霆屹心里又憋着一股气，“啪”的一声把碗筷拍在桌子上，双手搭在两膝上侧头不在看她。
周楚和自然心知肚明，也知道贺霆屹恼着在，“我自知你为西北一事烦心，所以将军府家宅后院的事我不想同你多说，不用觉得…”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男人打断了，“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贺霆屹满脸怒容，平日里柔和的眉眼顿时冷淡起来，一眼扫过去，周楚和有些惊到了，手中的筷子僵在半空中。
“我说过，大伯母你大可不必多敬重她，你有我护着，怕什么？”语气也是不同往日凝重。
周楚和觉得委屈，却无言反驳，放下碗筷端坐着。
贺霆屹出门找了夏川，三两声吩咐下就将祖母和大祖母打发回了老家。
将军府是他做主，周楚和还是将军夫人呢，不能整天就让他大伯母一直压着。
再回屋里时，就对上了周楚和眼泪氤氲的双眼。
贺霆屹只觉得心中仿佛有冰山一角在融化，不免得叹口气，眉眼也舒展开，他还是服软了。
走近，拥她入怀。
“娘子，方才是我不好。”他温柔哄。
周楚和也不是油米不进，只是安静坐着，也没拒绝他搂着自己，只是他这么说，委屈涌上心头，泪珠啪嗒啪嗒掉，襦裙不一会就湿了一块。
他也是第一次碰见个小女娘委屈的模样，心里一边疼惜着周楚和，一边埋怨着自己。
你说说你贺霆屹，没事干发什么脾气。
没法子，周楚和一声不吭，只是掉着眼泪，贺霆屹只好曲指往她细嫩的面颊轻轻一刮，泪珠在指节处融化，只觉得湿湿的，她脸上，还是挂着一截泪痕。
“我真错了，今日去了军营里，快要打仗了，实在是我不好。”他凑近周楚和，说到实在是他不好的时候还低了低头。
他是在服软，也是在坦白。
是了，要除掉防区一带莫国舅的人不能在拖了。
听到有打仗了，周楚和一愣，接着紧紧抓住他胳膊，泪眼汪汪的看他，眼神里仿佛是难以置信。
贺霆屹读懂了她的意思，他嗓音有些沙哑，嗯了一声告诉她是真的。
周楚和慌忙擦了擦脸，“真…真要打仗了？那你是不是要走了？”
自然是，虽说防区一带贺霆屹驻守过，对地形也不算陌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的地形和要势有没有变动，谁都不知道。
“不哭了，我慢些同你说，嗯？”
“好。”周楚和赶忙让他坐下说。
“我今日同景熙王在商量，这月过完就带兵去防区观摩着，一旦时机成熟，少不了要上战场。”
贺霆屹说这话的时候，周楚和的心都是紧的。
虽说当时圣上赐婚她不愿嫁，但如今到底成了他的夫人和枕边人，自然担心他的安危。
贺霆屹把她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男人掌心炽热，一下子热量就烘的她手儿也热乎乎。
“不过你别怕，只是先观摩着，西北那里我好久不去对地形也生疏了，真要打仗，那也是连带着着除掉防区的人一并铲平西北的，不会那么快的。”
这又喂了颗定心丸给周楚和。
她眉头拧着，一声不吭听他说完这些话，稍微没那么紧张了，至少战争还不会那么快降临。
两人半晌无言。
这个时候，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还是贺霆屹先开口。
“我让夏川把祖母送回老家一是看你受了委屈，二是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也……”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是吗？”没想到，周楚和居然能接住他的话往下说。
她平淡坐着，声音不痛不痒，却字字锋利:“那我呢，贺霆屹，你有没有想过我？”
贺霆屹着急了，脱口而出:“当然有，我怎会没想到你？”
失去过秦知惬了，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心上人。
“贺霆屹，你别怕，你不在了，我也不会苟活。”
“不要。”
“不要什么？”
贺霆屹很用力的抱住她:“我说过的，我会护着你，信我，好吗？”
她微笑，“好。”
最后，她听见贺霆屹在她耳边说:“如果我不在了，你找个人好好嫁了。”
这月末，景熙王府小世子泽谦满月，景熙王大办酒宴，宴席了，第二日，许莘与周楚和送别景熙王与贺霆屹，两人带兵前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