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当家
两人的夫妻生活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周楚和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贺霆屹却很有分寸，从来都是顺着她更是疼她至极。虽然两人之间交谈不多，但周楚和却慢慢感觉自己被他的温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也不禁由生了几分触动。直到这日入夜，贺霆屹从军营里回来打开房门，周楚和趴在书桌上安然睡着，书页摊开在桌上，还有几卷抄好的《诗经》叠好在一旁。
他把狐裘脱下放在一旁的小榻上，周楚和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纱衣，面上泛着红晕，烛光微黄的光亮打在她的锁骨处映射着一处深深的沟壑。贺霆屹走近到她身边，只能听见她一起一伏有条不絮的呼吸声。
“娘子？”他在轻声唤她。
“娘子？入夜天冷，实在困了就去床上睡？”
还是不为所动。
贺霆屹只好走到她身后准备把人搀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手背就碰到了她的额角处，却是热热的。贺霆屹这才意识到不对，再把手搭在她额头上一摸，滚烫得不行。
贺霆屹立马把人打横抱起，她人看着就瘦小，抱起来也是毫不费力气，娇小一人就这样静静躺在他怀中，贺霆屹低头看她，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将周楚和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了一床被子，又叫幼榕来添了一炉新炭过后随即出门。
他也是急了，皱着眉出了门就喊“夏川，快去春斋叫沈郎中来！”
“是！”
回到屋里，周楚和烧的难受，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动着，等到沈郎中赶来搭了脉一瞧才是冻着了才会发热。
“贺将军，夫人是受了凉才会发热，三月天里最是容易着凉，不过并无大碍，等退了烧就好。”沈郎中执起笔墨来写下药方递过去“这是药方，夫人接连服下三五日即可痊愈。”
贺霆屹接过药方“多谢！”
“无事，老朽先告辞了。”
寅时，幼榕煎好了药进来，“将军，让奴婢给小姐喂药吧。”
贺霆屹接过药“我来喂”
周楚和烧的面色通红但薄唇却是毫无血色，贺霆屹注意到她双眼禁闭时微翘长睫就这样覆在眼上，他喉咙哽咽，一边喂药一边替她擦了擦嘴角。这一夜，周楚和睡得极不安稳，他就这样静静守在她床边。她老动，贺霆屹就替她来回几次掖被子，她说渴，贺霆屹就端来热水搂起她轻轻喂水。直到快天亮时他拭了拭她额角已经散了热，这才心安的趴在床边睡去。
周楚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只记得自己快要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时，是贺霆屹及时赶来将她抱出来救了她。
男人的胸脯温热，哪怕靠着的是一块冰冷的盔甲周楚和也能感觉到他胸膛的炽热。梦境里，他轻声问她哪里难受，她说好渴，也是他给自己喂了睡。尽管眼前一片朦朦胧胧，他身上独有的檀木香周楚和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认错。
后来，梦醒了。
周楚和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黄昏，微微一侧头，贺霆屹就静静的靠在床边，一只手正搭在自己的手上。
有风吹进来，她看见他脸上清晰的绒毛被吹动，男人侧颜清晰，轮廓忽明忽暗。周楚和不免觉得有那么一丝庆幸。
果然是你。
许是觉得冷了，贺霆屹猛地直起身去关了门窗，一转身就看见醒着的周楚和。
他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激动的说“娘子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周楚和看清了他整张脸，眼下有些乌青，应该是昨夜没有睡好，下巴上也冒出了一些青茬，不过不凑近看不明显。
她笑着回应“好多了，让将军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抵是觉得握着周楚和的手不太合适，贺霆屹松开了手“娘子再睡会，我让幼榕熬些粥送过来。”
“好。”
“小姐醒了？”
“嗯，进来吧。”
幼榕端着粥走进来，周楚和支起身子靠在床边。
“贺将军呢？”
幼榕倒是一脸疑惑，接着又笑笑把粥端给周楚和“小姐怎么问起将军来了？”
周楚和接过来“不能问吗？”
反正也不是很想知道。
“将军去给您按药方抓药去了，小姐别急。”
周楚和点点头，一勺接着一勺喝着粥。
幼榕跪在床边，一下接着一下给周楚和揉着腿，“小姐可知您病的这两日将军一直守在您床边不肯走！”
周楚和停了手，有些懵懵的看着幼榕问道“你是说他这几日都在照顾我？”
“是呢！”幼榕眨巴着眼睛不停的点着头，“将军当真疼惜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昨夜您身上浸湿了汗，还是将军打来了水给您擦身子换了干净衣服的！”
什么？！他居然给我擦身子了！怎么还帮我换衣服了呢！
不知怎的，周楚和觉得羞耻至极，刹那间便红了脸把幼榕打发了出去。
直到贺霆屹回来，“怎么不进去伺候？”他瞥了一眼幼榕。
“小姐说是困了，便叫我出去了。”
贺霆屹没再多问，隔着门缝看了看，周楚和正翻身朝里躺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不对，这睡着时肩膀怎么还一颤一颤的？
像是在偷笑？
没人知道，此时的周楚和却是一脸哭笑不得把脸埋在被子里暗自羞愧。
贺霆屹掩了掩门缝，转头又问“夫人可曾问你什么了？”
“小姐问将军去哪了，我说将军去给您拿了药方我还说小姐病的这两日将军一直照顾您……”幼榕倒是直率性子，一时没把住嘴，把贺霆屹给周楚和换衣服的话也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越来越不对，贺霆屹皱起眉毛“你说什么？你把我给你家小姐换衣服的事也说了？”
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幼榕却被他皱着眉头的神情吓了一跳，以为贺霆屹生气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息怒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将军息怒啊！”
门口的动静倒周楚和听得一清二楚，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把门打开，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开门时把贺霆屹也吓到了。
“娘…娘子怎么起来了？”
见幼榕哭着跪在地上，周楚和不免瞪了他一眼“你吓唬她干嘛？”随即把幼榕搀起来帮她擦干脸上的泪轻声哄着“不怪你，先下去休息吧。”
幼榕显然是有点怕贺霆屹，“小姐，我…我”周楚和也看透了幼榕的心思，知道她惧怕贺霆屹，随即白了男人一眼“不用怕他，我说了算，下去休息吧！”
听了这话，贺霆屹不免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皓齿，嘴角再一次浮现起勾人的梨涡，他笑起来的时候胸腔一震一震的。
此时，他正抱着手靠在柱子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楚和。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时不太正经，却依旧是玉树临风的样子。
然后是很戏谑的一声“哦？这意思是将军府里娘子当家？”
周楚和咬着嘴唇抬头望着他，扶着幼榕的手也停了下来，回头一脸气不过的样子瞪着他，活脱脱一个较真俏皮的模样。
贺霆屹敛了敛笑，“行了，都下去吧。”
“是。”一片应声。
现在，房门口就只剩下两人并肩站着。
“方才我不是有意要和娘子作对的。”
这是什么意思？认错吗？
真是搞笑，堂堂一大将军却要向我认错？
周楚和心里想着。
眼神左转右转，张了张嘴“随我进来说。”
贺霆屹喜笑颜开“是！”
关了门，屋里少了点光亮，周楚和走进房里便坐在床边，贺霆屹倒是背手站着。
“你…你…”
他仿佛又想笑，“娘子想说什么？”
周楚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自己不知道，此时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见她有些无措，贺霆屹没在掩饰，大大方方的承认，“昨夜娘子退热发了汗，我确实是帮娘子换了衣服…”周楚和只发觉自己心跳砰砰直跳，怕是没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贺霆屹发着微微嗤笑的声音说“也帮娘子擦了身子。”
这人真是没皮没脸，说出这话时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他低头睨她，娇娇一人只穿了件薄薄的寝衣，虽然大病初愈，但面上却是浸着绯红，也不知是不是羞怯的。一双桃花眼里露着娇羞，周楚和抿了抿唇，不成想刚要开口说话又被贺霆屹堵了嘴。
“我自知做的不对，恳请娘子责罚！”
奇怪，这怎么还主动认错啊？
周楚和有点忍不住想笑“将军不是当家吗？我怎么敢罚您？”
话音刚落，贺霆屹带过一阵疾风走上前握住周楚和的腕臂往后推，接着弯着手臂轻轻压在她胸前。周楚和意外至极，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往后倒，但很快也就妥协了，任由他压着自己。不过他力道把握的很好，只是轻轻一搭，并没有什么压疼压重的感觉。
贺霆屹抬了抬眼，这时周楚和慢慢才睁开眼，近距离看时，她双眼盈盈秋水，肤若凝脂。应该是吓到了，她眉宇之间拧紧了几分，但很快又抒展开来。
一时静谧，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贺霆屹似乎是急不可耐，周楚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些慌乱。
四目相对，贺霆屹不自觉的喉咙哽咽，却不敢想她居然没有再回避。
他不知什么时候连声音也柔了下来“我与娘子之间，自然是娘子当家。”
周楚和抬头，贺霆屹嘴角泛笑，也移下目光与她对视，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闪着柔光，四目中电光交错，充斥着旁人看不透的感情。紧接着在耳畔又听见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连同着他莫名有些勾魂的气息。
“全听娘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