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疑心重重,亲兄弟,阋于墙
日子转眼间就来到了八月,秋高气爽的天气下,整个邺城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严峻感,就连朝堂上也是如此。
段韶的大军终究难敌来势汹汹带着复仇火焰的宇文护大周联军,在襄阳南僵持了月余,还是以明显的颓势撤回了齐国。
而陆令萱之流并未在和士开死亡这个事实中变得畏畏缩缩,反而加紧了对于琅琊王高俨的报复。这其中的主力,并非是帝派,反而是属于奸佞之中的中间势力祖瞎子。
侍中府,书房中,隐约能透过窗扉中渗透出来的阳光照射到地上,将地面拉出长长浅浅的影子。
祖瞎子端坐在书案后,灰蒙蒙的眼珠子里似乎突然闪过一抹亮色。
他轻轻敲击着桌角,沉吟良久,才对旁边侍立的儿子祖君彦吩咐道:“彦儿,你代为父参琅琊王一本。就说他恃宠而骄,不合王公之仪。此外和京戍官兵私交甚密,恐有谋逆之嫌。”
“父亲,这不妥吧。琅琊王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更何况他还除掉了您的死仇和士开啊。”
祖君彦慢走两步,把祖珽的茶盏续满,放回书桌上,才缓缓摇头道。
“竖子年轻,不知深浅!”
祖瞎子猛地抬手拍打了下桌面,怒声道:“我与和士开之仇是因为他野心极大,甚盛于我,若是长此以往,怕是这天下就是他和士开的了。”
他又猛然抬起头,朝向祖君彦的方向,面色阴冷。
“我问你,朝堂之上现在为父的心头大患是何人?”
“自然是斛律…”
“自然是斛律光!”
祖瞎子咬牙切齿地打断了自己这位最优秀的儿子,目露狠毒之色。
“琅琊王是大司马,他斛律光是大齐的肱骨之将。真要等他们除了陆令萱之流,咱们就束手无策了。”
祖君彦微微垂眸,沉默半晌,才再次抬起头来,望向了父亲。
“可…父亲,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呐。”
祖瞎子眯着眼睛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伸出手指,点在了儿子额头之处,语重心长道。
“别怕,咱们言官,就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和一张铁齿铜牙口。你得能把死人说活才行。”
祖瞎子摸索着自己的胡须,面色狰狞。
“第一步是把赵彦深从西兖州调回来,然后就是除掉琅琊王,接下来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祖君彦虽然觉得父亲说得没错,可在他的心里还是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极为不耻的。但天大地大,双亲最大。他就算是再觉得祖瞎子是个心如蛇蝎的败类,那还是得毫无顾忌地遵从。
高俨这行为也属于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了,他越是觉得自己杀和士开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后果,就越是不停地往司马府和自己的王府周围加派兵力。之前出行周围只有寥寥几人护送,可现下已经要有五十骑兵护卫。
当然,这在高纬的眼中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妥,可真是听到了文武的风言风语,也让他那颗多疑的脑袋渐渐警惕了起来。
“宣祖侍中。”
高纬靠坐在椅背上,闭着双眸,淡淡地吩咐道。
不多时,祖珽就被随从搀扶着来到了偏殿。甩开了仆从,掸掸袖子,躬身拱手便拜。
“陛下圣躬安。”
高纬听言,这才正襟危坐,把胳膊搭在龙书案上,回了一句。
“寡人安,给祖老侍中赐座。”
祖瞎子谢恩落座,高纬直视着祖瞎子,神情严肃认真。
“现如今和士开亡故,卿以为这朝中大事应托于何人啊?”
高纬说话的速度并不快,语气很平静,就像是闲聊家常一般。可就是这份不急不躁的语气,却让祖瞎子浑身一震。
心道:这是明里暗里试探我啊。
“老朽以为不如让广宁王来做这尚书令。”
祖瞎子斟酌了片刻,才谨慎发言。
“广宁王德才兼备,又是文襄皇帝之龙子,理应做这朝政之主。”
高纬闻言,却没有表态。只是继续审视着祖瞎子,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广宁王乃是皇亲国戚,做了这尚书令,怕是有闲言碎语吧?”
“陛下多虑了。”
祖瞎子微微颔首,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广宁王可以录尚书事,再把赵彦深从西兖州调回邺城拜为尚书令,如此朝政可稳。”
高纬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表情有些玩味。
“寡人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前,是卿把赵彦深赶出了京师,如今?”
祖瞎子并没有觉得尴尬,倒是一副为国为民深明大义的样子。
“陛下,此举实属迫不得已啊。您也知道当初那事是和士开所为,可当时和士开还身居要职,更何况汾北还有战事。若是把和士开给罢免了,恐怕朝政不稳啊。”
祖瞎子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当时的情形,也顺势捧了高纬一波,说他是以大局为重。
而高纬听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并没有回答,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祖瞎子,想要找出对方的破绽来。
可惜的是,祖瞎子这种已经在皇帝面前折了跟头的老臣又怎么会再次出错。他是藏着祸心,一个老成练达谋臣可跟那个飞扬跋扈的胡商不一样。和士开是想要蚕食皇权,而他则是要掌控皇权。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属于祖瞎子的时代到来了。
“如此就依卿所言吧。”
高纬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祖瞎子。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孤掌难鸣,他始终以为除了这些个奸佞,自己身旁的那些众臣都跟自己有仇。他也一而再地选择把大齐继续往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推。
“寡人观卿的奏章,似乎对琅琊王多有不满啊。”
他看着面前这个低眉敛目的老头,忽然提及了此事。
“回禀陛下,老朽确实对琅琊王颇有微词。”
祖瞎子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立场。
高纬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却没有继续追问。
“那琅琊王已经擅权诛杀和士开,如此恃宠而骄怕是……怕是要行不举谋逆之事啊。”
高纬轻笑一声。
“没那么严重吧?”
祖瞎子摇了摇头,言辞恳切。
“先帝在时,已多次有意立琅琊王为储。而后来陛下幸有和士开等辅佐,才得帝位。那琅琊王定是对陛下深感不满的。”
高纬闻言,却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端起了香茶,抿了一口。
“寡人性格柔弱不定。更何况父皇在时,对他也十分器重,他对寡人存有芥蒂也是正常的。不过,他总归是朕的嫡亲弟弟,寡人总不至于因小失大吧。”
祖瞎子听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原本想要劝谏,可是仔细一琢磨,自己说得太直白了,反而不美。他干脆含蓄一些。
“陛下说的极是,不知陛下有闲听老朽讲个故事吗?”
高纬看了一眼祖瞎子,见其神秘莫测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趣。
“讲吧。”
祖瞎子捋了捋胡须,清咳了一声,缓缓开口。
“昔日周成王时,周公旦掌权执政。他的哥哥管叔因为不满周公旦掌权,发动了三监之乱。若不是周公旦平定叛乱,那么周朝也就亡了。”
高纬微微点头,这个典故他也略知一二。周公旦当年就凭借一己之力镇压了管叔的叛军,他也知道这是祖珽话里话外在点他。
“鲁庄公薨后,他的弟弟庆父发动了政变。若不是国人拥立公子申,那么鲁国的灾难就永远不会停止。陛下也听闻过‘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吧?”
高纬的心已经被祖瞎子动摇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想必祖侍中不是专门为寡人讲故事来的吧?”
祖瞎子闻言,仰头长笑。
“陛下聪慧无比,果然瞒不过您的眼睛。”
他说到这,顿了一顿,抬起头,神色郑重地望向高纬。
“您应该知道,这天下是您的天下。至于琅琊王,已经初露谋反之心,不如把这凶险掐灭在细微之时。也就是说,杀了琅琊王,神不知,鬼不觉。”
高纬听到这话,猛地拍案而起,眼神锐利地盯着祖瞎子。
“祖侍中,你好大的胆子!”
祖瞎子并不畏惧他的怒火,甚至连半分退缩都没有,只是站了起来。
“陛下,我们打个赌。韩凤和陆太姬也会认同的,您不相信老臣也罢,难道连您的乳娘都不愿相信吗?”
高纬摆摆手,示意仆人把祖瞎子带出去。他闭上双眸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开口。反倒是总管太监田鹏鸾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纬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
“他说得对,这天下是寡人的天下!”
虽说高纬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没有了之前推他一把的和士开,如今面对自己弟弟只能止步不前。
反观高俨,此时正在清都尹跟着大房家的三个兄长祭拜长子长孙高孝瑜。
“大哥,和士开死了。如今你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高延宗叹了口气,对着墓碑恭敬地叩拜,随即站起身来。
“是啊,大哥。俨儿杀了和士开,如今大齐算是安宁了。”
高孝珩一边往火盆里丢着黄纸,一边喃喃自语着。
对此高长恭也是颇为感慨,在他仅剩不多的记忆里。如果不是和士开这个小人在四叔高湛面前诋毁高孝瑜,哪来的在高纬的新婚之夜,就因为一个侍女就把大哥给弄死的道理。
“不过此事俨儿过于鲁莽了,若是再多些计划,不必当着陛下的面,那情况会好很多。”
高长恭有些担忧,如今他们这个堂弟锋芒太盛,早晚会遭到那些奸邪的报应的。
“就怕是陆令萱他们,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如今孤这处境,与大兄当时想比,只会更差。”
高俨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把自己在宫中被陆令萱言语辱骂的事情和盘托出。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宫中遭受了什么样的折辱,肯定会愤怒异常,说不准还会惹出更多麻烦。
可这件事怎么能瞒得过高长恭呢,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询问起了另一件事来。
“刘辟疆他们现今如何?”
高俨闻言,脸上露出了悲愤交加的表情。
“还未出晋阳,就被陛下的禁军给拦了下来。妻女拉去做了官妓,儿子绞丝了。他们三个被陛下绑在柱子上射杀之后,又分了尸,如今在内宫中做了花肥。”
“这……”
高孝珩听到这番惨烈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他从未想过高纬会狠毒至斯。
“无情最是帝王家啊。”
高长恭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高纬其实并不明白什么帝王之心,也不喜欢帝王之路,只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以及守卫自己的权势地位罢了。只是一个十五岁心智不成熟的少年,在大事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
终于,高纬等待的那个人回到了邺城,那个除了和士开之外,能够给他明确方向的青年,韩长鸾。
侧殿内的除了高纬的奶妈和韩凤,还有和士开的狐朋狗友何洪珍。
他披头散发,一身白衣,未穿鞋袜,端坐在七弦琴前。一曲《广陵散》弹毕,何洪珍竟然失态,掩面痛哭起来。
“和公啊,和公!你如今先走一步,让弟如何是好啊?又有谁能读懂我这琴音啊。”
高纬坐于主位,心情复杂。他不由地握住了拳,指甲扎进皮肉里都没有察觉。
“何洪珍,在陛下面前你竟如此失态。”
陆令萱的一声冷喝,把何洪珍拉回了现实。
“臣该死!”
他跪地求饶,如童僧敲磬。
“陛下赎罪,臣只是伤怀和公罢了。”
高纬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一想到和公被琅琊王所害,臣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和公就如我之子期啊。”
高纬起身背起手,面朝着身背后的龙榻,幽幽地道了句:“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寡人有事与乳娘和韩公相商。”
何洪珍看了眼陆令萱,见她没有阻止,便躬身告退。
等到何洪珍离去后,高纬才转身坐下。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捻着左腕间的玉镯。
“乳娘,前些日子祖老侍中以庆父和管叔的例子提醒寡人,可寡人还是下不了手。”
高纬垂下眼帘,遮挡住眸中的情绪。
“如今看来,是非杀不可了。”
陆令萱上了高台,轻轻地抚摸着高纬的额头,柔声劝慰。
“陛下做事怎可犹豫不决呢?您是天下共主,纵然有错,又有谁能说你什么呢?您难道忘了,淮阳王在时对您的告诫了吗?”
高纬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挣扎,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望向了韩长鸾。
“韩公以为琅琊王也该杀吗?”
韩长鸾眉宇间透出浓重的戾气,指尖轻推着桌案。
“琅琊王不仁,做皇帝的难道要忍耐臣子吗?”
陆令萱听到韩长鸾的话,却突然笑了,她抬手轻轻拂过高纬英俊的面庞,眼角流淌出泪水来,顺着脸颊滑落。
“陛下宽厚,妾也是知道的。可满朝文武都说琅琊王聪明勇武,有气魄,有远见,当今无人能望其项背,妾看他有天子之相。特别自擅权诛杀和士开以来,他的心里总不安分,万一他先发制人,陛下就不好办了。”
高纬听到这番话,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许久,才吐出一句。
“那就…杀!”
高纬咬牙切齿地念完这两个字,像是卸掉了千钧重担似的。
“田总管,朕累了。”
高纬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挥手示意众人离开。待到侧殿只剩下宫娥与太监之后,他才向田鹏鸾招了招手”
“田总管,朕有件事要交代你。
田鹏鸾俯身低首,聆听着高纬的吩咐。
“寡人没记错的话,琅琊王如今在晋州军营。你去发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告知右卫大将军赵元侃,在其归京途中杀死琅琊王。”
“是,臣遵旨。”
田鹏鸾立刻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厅。
可远在晋阳陪都的赵元侃就犯了难,他召来了武卫将军兰芙蓉,一脸纠结地开了口。
“咱这手里有封圣上的密令,如今不知如何是好啊。”
那赵元侃生得面如黄泥,身高八尺七。从上到下,银盔银甲,一墨色披风。唯独那双铜铃般的眼珠子,闪烁着精光,显得格外凶悍。
“既然是密令,那我也就不好再问其中的内容了。想来陛下让咱们这武夫做的,只有杀人。”
兰芙蓉的话简单直接,让赵元侃有些尴尬。
“那我就给你撂下一句话,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兰芙蓉说着,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望着来回摇摆的房门,赵元侃挠了挠头,喃喃自语。
“你可知道,咱吃得是谁的粮?咱吃得是先帝的粮。要不是和士开这个恶贼,那琅琊王就是天下之主。你小皇帝让咱杀他,咱就走走过场。”
赵元侃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
八月二十三,晋阳道。
琅琊王高俨一身红衣,上绣团龙图案。身后跟着百人的随从,正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赶。
“大王,如今已经快到晋阳了。”
从晋州营往回赶路已经耽搁了些许时日,高纬怕是途中再生什么变故,也就没做停留,命令直接往邺城走。
“大王止步,大王止步啊!”
高俨应声勒马,却瞧见了前方拦路的人影。只见晋阳城外,三千铁骑整齐排布,将晋阳道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们手持长枪,肃穆而立,威武雄壮。
“尔等何人,竟敢阻拦本王去路。”
高俨怒斥道。
那队伍问声,从中让出一条路来。正是赵元侃打马闪出,朝着高俨拱手抱拳。
“咱是右卫大将军赵元侃,如今奉了圣上密令在晋阳拿你。咱于心不忍,故在此提醒大王务必小心,并非要阻拦大王。”
高俨只身催马向前,也朝着赵元侃微微颔首。
“如此,孤就谢过大将军恩情。若有来日,孤必报答。”
说完,他带着兵卒,顺着晋阳禁军让出的道路扬长而去。
“陛下真是个蠢蛋!居然会信任那群奸佞!琅琊王宽宏仁厚,若是掌尊九五,那该多好啊。”
赵元侃骂咧咧地收了刀,对着身旁的禁军道。
“弟兄们,咱们回营吃酒。”
三日后,赵元侃的密报就孤零零地放在了高纬的龙书案上。高纬弯着腰,恶狠狠地扫视着那份密报,随后把密报撕得粉粉碎。
“好啊,真是好样的!”
高纬一脚踹翻了案几,吓得田鹏鸾一干奴婢气不敢长出,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你赵元侃真是个汉子!”
他左右来回踱步,背着手骂骂咧咧起来。
“寡人算是发现了,没了他和士开,偌大的大齐就不是寡人的了,连个右卫将军都支使不动。”
他扭回头,一脚踹在了田鹏鸾的身上。直接把田鹏鸾踹成了个死王八翻盖,四脚朝天。
“你田鹏鸾是怎么跟他说的?他难道就不怕寡人把他给车裂了?”
田鹏鸾被他这么一踢,顿时觉得浑身骨头断了七八根似的疼。他费劲儿地爬坐起身,揉着屁股。
“大王恕罪,臣只是按照一般的密令行事啊,定是那赵元侃肆意妄为。”
高纬快步坐回到龙案后,使劲锤了一下桌子。
“他说他过去侍奉先帝,知道先帝非常喜欢琅琊王!他说他宁愿把自己宰了,也不想杀他。”
高纬大口喘着粗气,强压下心中怒火。
“乞伏家的那两个胖子回京了。正好豫州多了个出缺,让这个茅坑里的石头滚去豫州给寡人当刺史!正好跟独孤永业做伴。”
赵元侃出了陪都,也算是彻底归入了与高纬敌对的阵营。而自打高俨回了邺城之后,就把王妃送回了娘家躲着,自己也日日藏在了胡太后的后宫里,这让高纬几次下手都没有得逞。
久而久之,这件事儿就连高纬自己都快要忘了。但陆令萱记得,祖瞎子也记得,他们是不会让这个嫉恶如仇的琅琊王有一天好过的。而关于谋害琅琊王的计划,也开始慢慢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