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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花一念,秋风皱,惹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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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齐武平元年,十月初七。

    国都邺城,青砖玄瓦红墙,南北十三里,东西七里,气象万千。

    “来往客官听我说,买卖不大东西多。物美价廉价钱低,赏我仨瓜俩枣您乐呵呵!”

    邺城坐北朝南,门楼园林,纷繁华美。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把整个国都分为南北两部分,宫城就坐落在中轴线上。虽然划分了东西南北四市,也只是那些掏得起钱买得起房的坐贾享用罢了。

    四座城门外,商贾走行,吆喝买卖,好不热闹。守城门楼子的士兵也乐得听见那被叫做鼗的乐器发出的歌谣,总好过城东那佛寺里撞钟的声音。

    “军情紧急!闲人闪避!军情紧急,闲人闪避啊!”

    一名身穿驴皮铠甲的传令小卒驾着一匹枣红短鬃马,呼哧带喘地急停到了朱明门前。

    朱明门是北正门,城墙高一丈,城门楼子一丈一尺二寸,墙上兵哨五步一人,城门楼子里侧还设有二十人的卡口岗哨。

    那卒子驻马停留,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牛皮长壶,牛饮一般猛灌了一大口水,畅快地抹擦着胸脯子。又跟旁边站岗的士卒寒暄了几句,一扬马鞭子,朝着端门奔去。

    一座宫城把邺城分为四个部分。南城靠左是鳞次栉比排列着的居民区。能在外城有宅子的除了富商巨贾就是贵族世家,要么就是外戚皇室最次也得有个一官半职的。像传令兵这种小卒子是住在城北门外的京戍营里的,除非什么时候打了胜仗,当了个从九品的小将官,才有可能住在城里。

    南城靠右的就是官府的属衙。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除女官内官所掌各局,还有御史、都水、内谒者三台,以及管理六畜、车马、农务、建造、铸造各寺都设置在此区域。临街挨着止马门最近的就是掌管车马的太仆寺。

    宫城、府衙和民居就靠着举世知名的铜雀园隔开,这铜雀园里就有着曹贼建立的金虎台、冰井台和铜雀台。

    那卒子向太仆寺交了马,越过了三台之后,这才到了端门口候着向金瓜武士传话。殿前武士分左右站立,五步一位。从端门到阊阖门一直排到太极殿口。

    “洛阳军情,十万火急!”

    “洛阳军情,十万火急!”

    “洛阳军情,十万火急!”

    金瓜武士的声音并没有盖过大殿里编钟古琴的声音,大齐国主高纬袒胸露怀卧在龙椅上,身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一只手摇晃着金樽,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二十七个舞姬只穿着一层轻薄的纱衣,正合着音乐踏歌而舞。

    倒是国主高纬跟前的内官主管田鹏鸾听见了响动,赶紧从眼前一群白花花的莺莺燕燕旁越过,小跑来到太极殿正门口沉了一口气,呼了一声宣。

    这声音又顺着金瓜武士嘴里传到那卒子的耳朵眼儿里,这才如百米冲刺一般气喘吁吁地爬过了汉白玉砌的九十九层台阶,来到了大内官面前。

    卒子蹙鼻一闻,从大殿里散发出来的各种脂粉香料酿成的混合花香还夹杂着体香和檀香的味道直打脑壳,一瞬间让那卒子愣了神儿。

    田鹏鸾从宽大的衣袖中把手伸到那卒子的脸前面等了一会儿。

    见那卒子没有反应,便斜着眼儿盯着他,哼了一声:“没有规矩。国君岂能是尔等小卒能陛见的?”这声音虽然阴柔,但也不像是一般人家想得那样好似公鸭,也非是那么尖锐刺耳。

    那卒子也没生气,从怀里掏出来一卷子绸布,递给了田鹏鸾。

    这田总管是北边儿突厥人,生得高大细长,皮肤白嫩。面相看起来不那么阳刚,倒像是个文弱的读书人。由于是十四五岁净的身,下巴上还有那么一小撮胡子。他一边伺候着宫中的活计,一边凭着自己的意志学了很多学问。国君高纬又喜欢文人,这才当了大总管,自然是认识字的。

    田鹏鸾打开了卷轴,拧紧了眉头问道:“兰陵王到哪儿了?”

    “回内官,俺到洛阳之时,兰陵王一行已经驾车奔国都来了,许是还得个两三日才能回。”

    “行了,小子。就在这儿候着,国君要是高兴了,给你个富贵也不是不行。”

    田总管说完,又从鼻孔看人的状态恢复到低眉顺眼的形貌。一路小跑着来到高纬身边儿,活像一只鸵鸟。也没有理会高纬身上趴着的好似蚕蛾一般软嫩的女子,把卷轴递给了他,又把刚才的消息说了一通。那后主高纬一双吊眉三角眼,身形伟岸似松柏。连鬓络腮蒜头鼻,双耳细长似狼枭。多爱舞文与弄墨,诗酒红袖江山抛。若问昏庸谁敌手?千载难出一后高。

    “好,好啊!”这声叫好就好似野狸猫子生了气哈人的响动。也怪不得别人说他不似人君,这破锣嗓子自打他变了声就这个样子,先皇召集了不少郎中大夫,也没个细致的说法。

    高纬一拍大腿,端起桌案上的酒樽饮了一口。把手盘上了那女子的细腰上。又道:“告诉肃哥儿,身体抱恙就不必回朝了,着其回兰陵休养。”

    “君上,韦孝宽、宇文宪与右丞相在洛南对峙,可要派开原王?”田总管其实也是个忠君爱国的宦官,如今兰陵王一倒,他便打起了段韶的主意。

    高纬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倒是来了一句:“斛律明月如寡人之云长。”

    田鹏鸾见状,也就不再言语,只是鼻孔里若有若无长出了一口气。

    “那传令的小卒子,就给个屯长吧,领五十人,赐钱十贯。”高纬大手一挥,又道:“给肃儿哥送鹿茸二十对,琼珍十颗。”

    “臣遵上谕。”田总管拱手低眉鞠躬一拜,快步出了大殿。唤来两个小内官,交代一人拣选补品送去大宗正寺,又让另一内官带着那小卒子领钱去了。

    走之前还不忘对那小内官交代了句:“儿啊,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不然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田总管还是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不干净的,也知道军夫走卒比他们这些寺人苦得多。

    小内官虽然心中暗自叫苦,这档子买卖算是没了,但脸上也不敢表现出一分不尊敬来,只得轻声称是。倒是那送信来的卒子听见大总管这话喜不自禁,一边鞠躬一边往后退。田鹏鸾也懒得受他这礼数,甩甩袖子又进了太极殿内。

    北齐此时已经是一面随时都可能倾倒的高墙,自是千疮百孔。齐兰陵王高肃病倒的消息此时已经传遍了四国,霎时间风起云涌……

    邺城的开原王府中,太尉段韶正在和安德王高延宗套招。开原王府中心就是青石砖搭起来的演武台,左右放的是各色兵器,中央放的是之前段韶淘汰下来的铁甲。

    开原王段韶是个生长在中原的西北汉子,现年五十四岁的他可谓是风霜雨雪尝遍,就像是陈年的老酒,浓烈醇香。

    段韶上身打着赤膊,褐黄色的肌肤上长着斑斑点点的疤痕。老将军身高八尺二,绾了个高髻,头发已经有些许的花白,一张瘦长的脸,下巴上长了两寸长的山羊胡。那老将柳叶细眼断剑眉,豹头鹰鼻声如钟。勇冠三军坚执锐,北齐三雄第一功。

    段韶小名铁伐。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家里给他起了个歪名“段婆儿”,女孩名字好生养,到了九岁那年才不叫这个名字。自从取了这个歪名,段韶的身子骨也就一天比一天强了。

    段家是北齐的外戚集团中的左膀右臂,也就自少时跟着开国皇帝高欢南征北战,履历战功。在三军之中,算得上为数不多的帅才。自从高纬这昏君登了大位,段韶就对这个荒唐国君越发的不待见,恨不得老死在边陲。

    要说为啥不待见他,一方面是因为高纬不待见武将,另一方面就是高纬这个表侄儿是个十成十的大混球。若不是斛律明月早就跟高纬这帮帝党弄得势同水火,他段韶也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可现在,只能在这京城里看着帝党那帮狗造的生闷气。

    “好后生,再过几年就比长恭强了!”段韶收起架在高延宗铁矛上的宿铁长刀,轻攥了一下山羊胡,下嘴唇子抿了抿上嘴唇子,用带着浓重鼻音不大正宗的中原正腔夸赞道。

    “表伯莫再说笑了,我比不得四哥。”高延宗一头自来卷长发,又梳着半束发的造型,这么一会儿功夫,头发早就塌在他脸上了。

    高延宗是弟兄六个当中的老五,早些年是过继给二房那一脉的,所以取了个延宗的名号。今年二十六岁,比老四高长恭小个五岁。身高七尺八寸,榆叶眼刀形浓眉,鼻如峰峦,双耳招风。看起来好似庙里一尊阿罗汉,下得人间斩妖魔。

    可七八年前他可不是这样。这么说吧,身形跟历史上明仁宗差不太多,坐着的时候就像是仰着脸躺在墩子上,弯下腰就像是趴在地上,要是把内衣剪一刀就能当桌围子使。做定州太守的时候逼着左右随从食金汁,从楼上往下高空抛物。气得六叔高演派人到定州抽了他一百三十鞭。这鞭子抽完脑袋就开了窍了。不出半年,就瘦成一身腱子肉,力能打虎,健步如飞。

    这时府上的管家突然急慌慌地跑了过来,高声喊道:“大人,王上。广宁王遣人请二位过府一叙,说是兰陵王病了,得了卸甲风。”

    广宁王高孝珩这时正在厅内急得直打圈儿转悠,后面还跟着一条波斯狗。

    高孝珩是老二,也是六兄弟里为数不多善于舞文弄墨的,一手苍鹰画得足以以假乱真。

    虽说长得也是高大,但好学魏晋风骨,没事儿就喜欢磕五石散,所以瘦得跟麻杆子似的。一生气脸就红得跟二爷一个样,平时披头散发,就算是上了朝也是只扎一撮发髻。老大死得早,长兄如父。对这一脉的弟兄几个是关爱异常。

    听到老四病倒的消息,高孝珩急得连衣服都没好好穿,就想着翻身上马去兰陵。要不是府上主簿房孝冲拦着马,这会儿功夫兴许就出了直隶郡了。

    房孝冲就是房玄龄的父亲,凭着自己的家世还有才学,在广宁王府举了个主簿的位子,也混成了广宁王的心腹。今年二十三岁,可谓是饱读诗书。要说这高孝珩是麻杆子一号,那房孝冲就是二号。

    “大王您别转了,您这一转后面那长毛的番犬也跟着转,晃的我脑袋疼。听我的准没错。您现在去兰陵无异于火上浇油,跟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

    “房孝冲,就算是孤去了四弟家,被他高纬认成结党造反,孤也认了。至少落得个兄友弟恭的贤名!”

    “三思啊大王,我已经遣下人去寻段太尉和安德王殿下了,还是等太尉和安德王来了再行商议才是!”

    突厥汗国的可汗大帐里,木杆可汗正拿着一杯马奶酒躺在虎皮榻上烤火。

    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约莫五十多岁,大饼圆脸上两只绿豆眼睛忽闪着,人中上留着一撇仁丹胡。取下他的白色羊皮毡帽,露出来一锃光瓦亮的脑门来。

    他拍了拍地中海的秃瓢脑袋,看向面前单膝跪地的白头发干瘦的老头儿。

    “长生天在上!大汗,我得到消息,南边的那些蠢猪的兰陵王病了,这是我们进攻的好消息。”

    木杆可汗晃了晃铜酒杯,低着脑袋缓缓说道: “我的国师,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它们的诡计?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它们南边的蠢猪们有句名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杀猪这件事就交给我的儿子们吧。”

    北周长安皇宫内,丞相宇文护正在和国君宇文邕下棋。

    宇文邕身穿金丝黑衣,一手摸着连鬓络腮胡子,眉头紧蹙着,本就乌黑的倒三角大脸显得更黑了。

    宇文邕身穿着紫衣官袍,白皙英俊的面庞与兄弟宇文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只是盯着棋盘,心里也不知思索着什么。

    “君上,此时可要加权了。”宇文护落子后,凝视着国主淡然一笑。

    “突厥那边…”

    “那群蛮子只会坐山观虎斗。”

    宇文邕长叹一口气,看着咄咄逼人的宇文护说道:“罢了,着平东都护府调兵五万由宇文宪指挥,韦孝宽北上。”说完一手用棋子儿敲打着棋盘,另一手落子却落入了宇文护的圈套。

    长江以南的建业,陈国皇宫里太健皇帝陈顼的寝宫窗台上落下了一只灰色的肥鸽子。

    陈国主身披着土黄色的道袍,拖着胖胖的身子,挪到窗边。取下了信鸽腿上的密报。

    只回了四个字:按兵不动。陈顼替换下信筒,嘴里念叨着飞吧飞吧,把鸽子赶出了窗台。

    洛南的军寨里,北齐三杰之一的斛律明月一边在寨墙上指挥着军士防御,一边吃着一只烤兔腿儿嘴里嘟囔着:“这铜圪蛋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可愁死俺了。铁伐老兄估计是来不了了,贼世道,贼老天!你个贼货咋不劈死那货,专要治俺们长恭哩?”

    斛律光今年五十二岁,是个老西儿,朔县人。七尺四的身板,瘦长脸鹰钩鼻,高颧骨薄嘴唇,一尺半的长髯在胸前晃荡着。身披墨色明光铁铠,身后系着一条墨绿的披风。说着他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吼了一句:“步兵营来一千五百人,都把身上衣服紧紧,稀松特拉滴。趁着贼军中午造饭,咱们冲他狗造哩!”

    是夜,兰陵王高长恭的车銮行至馆驿安歇。昏迷在床榻上的高长恭突然嘟囔道:“咳咳,贼老天!咳,你若收我一命,换大齐五百年国运,吾亦往之!”说罢这句,便又一阵激烈的咳嗽,随后又继续昏迷不醒了。

    “将星陨落,大运将止。”一道士打扮的老生在自家的草庐前,看向东方。“李穆叔啊,李穆叔。你都到了大周了,你管他那么多有何用啊!兄终弟及,杀兄子继,不惑难到,不惑难到。老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不听。”

    三天后,高长恭被抬回了王府,依旧是昏迷不醒。前来看病的大夫郎中就走了三伙儿。北齐的名医马嗣明针灸了三天不见好,来了一句准备后事就告退了。也不知是急病乱投医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王妃郑氏居然去求供养的家僧道空。

    老和尚二十年前从贤豆国来,十年前受了兰陵王的供奉,是戒宗的一位法师。和尚留着花白的大胡子,头顶上点着九个戒疤。黄褐色的脸上,隆着硕大的鹰钩鼻。深邃的眼眶中,一对宝石蓝色的招子镶嵌其中。脸颊上抹着三道白红白排列的图案。身披着土黄色的僧衣,裸足站立。右手腕带着黄金的护臂,左手拿着一串沉香木的念珠。

    “大师傅,您是有大造化的。求您救夫君一命。”郑氏五体投地,向这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僧拜了三拜。

    “罢了罢了,受尔供养十载,今朝便报了吧。”老僧双手合十,口念了句阿弥陀佛。唤来小徒弟点七十二根香烛,又取来四盏佛灯安置在高长恭卧房的东西南北四角。把门一关,分付道:“一天之内不要打扰贫僧。”

    就直接往房间中心五心朝天这么一坐,小徒弟拿出来了木鱼也端坐在一旁。

    “慧悟,跟着我念,切记心无杂念。”

    那小徒弟只是点点头,开始敲起了木鱼。

    “是妙经典诸经中王。如彼药树诸药中王。若有修习是大涅槃及不修者。若闻有是经典名字。闻已敬信所有一切烦恼重病皆悉除灭。唯不能令一阐提辈安止住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彼妙药虽能疗愈种种重病。而不能治必死之人……”老和尚念的自是《涅槃经》第九卷的《药王宝树经》。

    笃,笃,笃……

    木鱼声伴随着空灵吟唱交织成一篇华丽的乐章,回荡在兰陵王床榻的上方。小和尚慧悟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层闪烁着光华的屏障笼罩在整个房间内,一个个梵语的字符宛若跳动的精灵,有节奏有规律地钻入高长恭体内。

    “怎得停了?”老僧见慧悟入定一般彻底不动了,欣慰地一笑,道了句:“慧根啊,慧根。”拿起小和尚的木鱼,继续吟唱起来。

    一天之后,老和尚终于放下了木鱼。朝着小和尚的小秃瓢上敲了一下,骂道:“痴儿,还不醒来。再不醒来,就要一生常伴释迦牟尼尊者了!”

    慧悟和尚摸了摸后脑勺发红的疙瘩,嘟囔起来:“师傅,您也太狠了点儿吧。”

    “可是悟了?”

    “好似是悟了,又好像没悟。您要是不敲我那一下,兴许是悟了。”

    “我要是不敲你一下,你大抵是废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把这卷抄个百遍。”

    “哦。”小和尚似乎有点儿生气,但还是不敢发作。

    “抄完了你就悟了!”老僧呼撸着慧悟的秃瓢,摇着头笑着:“真是个痴儿啊!”

    “师傅,您说大王哥哥会醒吗?”慧悟抓着老僧的衣袖继续道:“大王哥哥是个好人,尊者保佑他一定会好的。”

    老和尚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道:“物我非自我,本我非空我。我自何中来?悟道亦悟空。”

    “师傅,您的意思是大王哥哥醒来就不再是他了?”

    老和尚又摇了摇头:“皮囊不过是外物罢了,涅槃重生之后还是他吗?是也不是,我怎会知晓?什么时候我修到了那个境界,就离圆寂不远了吧。”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啊?”

    “彼时一念而花开,你看那窗外的桃花开了,他就醒了。”

    “出家人不说妄语,师傅您骗人。十月份桃花怎么会开?”

    “你还是没悟啊。”老和尚推开了门,踏了出去。“不出三日,桃花必开。你就在此守候,等他醒了,唤他来见我。”

    “是,师傅。”小和尚应答了一声,又重新把房门关上。拿出笔墨,刚写了一个字,就望着窗外的桃树发起愣来。

    “十年功果,一日丧尽。大齐国运已盛,又该怎么报答我呢?”老僧念了句阿弥陀佛,慢慢地走进禅房,口中喃喃道“着相了。道空啊道空,逆天而行,你大不敬啊!”说着他轻轻抹去嘴角渗出来的鲜血。

    三日之后,群星闪烁。

    夜幕中,王府的桃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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